達者爲先。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除唸的領域。
被獵人協會召集而來的這羣除念師，在震撼於莫尤除念能力的同時，心中所想，即是要和莫尤搭上關係。
報酬、名望。
在這一刻變得無關緊要。
重要的，是他們在除唸的「交際圈」裡能有一個像莫尤這麼強大的除念師。
不過——
他們心裡仍然保留着疑問。
那股死後之念確實消失了。
但肯定需要一個「昇華」的過程。
而且，強度如此驚人的死後之念，要想徹底卸除，必然是要支付一定程度的代價。
這是毋庸置疑的常識。
現在除念師們唯一能確定的，是莫尤一鼓作氣將那股強大的死後之念轉移到「體內」。
那麼，期間究竟要支付何等代價，又需要多久時間去昇華、消化這股死後之念。
他們一概不知。
有心想去弄清楚，但必然也得不到答案。
沒有哪一個除念師願意透露出這種信息，更何況他們也不敢貿然去深入追問。
“最後的結果會怎樣，誰也無法預料，但一定要拿到他的‘聯繫方式’，這可比酬勞重要多了！”
無言的沉默之中，除念師們各自打着小算盤。
毫不客氣的說，莫尤的存在，已經取代了他們心中的尼特羅。
要說爲什麼——
一個擁有極強除念能力的同行，在他們這種「隨時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行業領域之中，無疑是一種能保命的護身符。
同時還是一個在遇到棘手委託時能夠搬出來的大腿，至少不用擔心砸招牌這種事情。
這也就是除念師們如此重視莫尤的原因。
寺廟山頂。
確認霍克沒有生命危險後，莫尤如釋重負般的露出笑容。
“突然覺得輕鬆了很多……”
收起手機，莫尤安靜凝視着居住了一年多的房間門窗。
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然後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纔在這寺廟之內度過最爲艱難的「適應」時期。
那時候，莫尤打算在學會「念」這種超凡能力後，就離開寺廟去看看這個世界的。
不曾想之後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
當伊蓮娜的念空間籠罩住景區的那一刻起。
爲了挽救霍克那可能尚存的一線生機，莫尤的雙肩之上多出了一座無比沉重的名爲「責任」的大山。
從孤身一人去往甘霖市搞定身份問題，到現在重返寺廟，以一種暢快的心情去回顧過往。
都是莫尤用堅韌的意志換來的。
這一路而來所付出的心血、痛苦、汗水，到了此刻都是值得的。
現在，心中的那顆石頭落地，莫尤只覺得渾身輕鬆。
“差點忘了接收獎勵信息。”
此前心繫於霍克安危，莫尤自然無暇去查收獎勵。
他在艾瑞斯爾那躊躇不定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回自己的闊別了將近兩年的房間。
艾瑞斯爾眼看着莫尤走進房間，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哪敢跟過去，只能站在外面等待。
房間裡。
莫尤來到書架前，目光落在「沼男」這本書上。
靈魂迴響的能力雛形始於這本書，隨之鑄就了現在的力量。
不過最關鍵的，仍是「觀感」的存在。
莫尤緩緩閉上眼睛，精神沉入意識深處，開始查收觀感給予的獎勵。
視野中一片漆黑。
但很快，黑暗中出現了漫天的璀璨星河。
那是「人類羣星閃耀之時」的Buff在意識深處點綴出來的景象。
只不過這片星河的規模，乃至於散發出來的光芒，都比之前更加顯眼、明亮。
原因在於——
這次事件的獎勵中，有「人類羣星閃耀之時+30%」的獎勵。
加上在地下城遺址內拯救一羣考生所得到的「+5%」的獎勵，現在人類羣星閃耀之時的Buff強度達到了135%。
這相當於是莫尤擁有了超出常人「1.35倍」的精神韌性，應該已經具備抵禦放出系能力體系中的精神類攻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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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只要莫尤阻止了和「人類安危」有關的威脅，就能得到增加人類羣星閃耀之時Buff強度的獎勵。
不過這次莫尤還另外得到了「親和力+1」的獎勵。
這個屬性，同樣源自於人類羣星閃耀之時的Buff，效果是得到小動物們的喜愛。
現在親和力等級積累到2級，不知還能帶來什麼改變。
也許會讓他更容易得到人類的喜愛？
這一點，倒是不好辨別。
畢竟他的外貌條件擺在這裡，即使沒有「親和力+2」的屬性，也不至於會讓人產生惡劣的第一印象。
除了「人類羣星閃耀之時」的增強獎勵，觀感還給了莫尤一種名爲「神速」的能力基石。
很有可能是因爲在解決希維爾和肯恩，以及卸除天秤的死後之念這件事上，莫尤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所以纔得到了這種獎勵。
不同於「誓約效果+1」和「記憶體容量+1」的機制，這名爲「神速」的能力基石可以直接添加到「靈魂迴響」的體系裡。
簡單來說——
只要莫尤使用這個能力基石，就能在「靈魂迴響」的能力體系基礎上衍生出一種「速度型」能力。
但莫尤已經有了「移形換影」的能力，反倒覺得這個名爲「神速」的能力基石有點雞肋。
“嗯？”
莫尤的思緒一動。
“我的能力體系又不止‘靈魂迴響’這項能力，完全沒必要拘泥於此。”
在接收「神速能力碎片」的信息之後，莫尤下意識就想到了如何在靈魂迴響的基礎上去衍生出新的分支能力。
這是一種無可避免的固定思維。
只不過莫尤很快意識到這一點，從而想到了將「神速」載入「黑刀」的能力體系中的可能性。
另外——
他目前還有一些「能力基石」可以去構築成之前的「鏡花水月」的設想。
想到這裡，莫尤的思維愈發跳躍。
除卻「靈魂迴響」的能力體系，如果能順利構築出「鏡花水月」的能力體系，至少能補足殺傷力這一塊的缺陷。
“不急，先完成‘揮刀’再說。”
莫尤緩緩睜開眼睛。
每次只要遇到新的可能性，就會止不住的在想象力的海洋中暢遊。
適當的設想當然是可行的，但不能好高騖遠。
跟誓約制約掛鉤的念體系，可不是念能力者想幹嘛就能幹嘛的。
“現在還是想想怎麼應付那羣除念師吧。”
莫尤看向窗外的庭院。
依稀記得那一道在意識深處響起的來自於觀感的聲音，提及到了發放獎勵的原因。
即是——
他卸除天秤的死後之念，讓獵人協會召集來的那一羣除念師震驚得無以復加。
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徹底顛覆了這羣除念師對於卸除死後之念這件事的認知。
莫尤幾乎能預想到……
那一羣除念師，可能不至於像外面的艾瑞斯爾那麼卑微，但肯定也想通過和他接觸的方式，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到那時候，總不能再用「我真不是除念師」這種說法來撇乾淨吧……
莫尤微微搖頭，走出房間來到庭院。
看到莫尤從房間裡出來，艾瑞斯爾第一時間迎過來。
他手裡拿着手機，小心翼翼道：“莫尤先生……可以互留一下聯繫號碼嗎？”
“好。”
莫尤很乾脆的答應下來。
他對這位除念先生的印象，還停留在對方無論多痛苦也要堅持下去的那份敬業工作態度上。
厭食者的除念，可謂艱難辛苦。
見莫尤同意請求，艾瑞斯爾頓時滿臉驚喜。
片刻後，兩人互留了聯繫號碼。
對莫尤而言，交換聯繫號碼這種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對艾瑞斯爾而言，卻是意義重大。
“對了，綺多當時委託你除唸的價格是多少，我轉賬給你。”
莫尤忽然想到這一茬，看向那難掩喜悅之色的艾瑞斯爾。
雖說艾瑞斯爾並沒有完成委託任務，但莫尤不介意給這位辛苦的除念師結算報酬。
“不，不用！”
聽到莫尤的話，艾瑞斯爾先是一怔，隨即慌忙的擺動雙手，飛快道：“我沒能完成委託，哪有資格收取報酬，先前所收的定金，我……”
話到此處，艾瑞斯爾直接拿出手機，用線上轉賬的方式，將當初從綺多那裡收取的一億定金退了回去。
“莫尤先生，我已經將定金退還給綺多了，您過目一下。”
說着，艾瑞斯爾將手機屏幕對準莫尤，上面是轉賬到綺多賬戶的界面。
看着艾瑞斯爾這慌慌張張的舉止，莫尤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僅僅是隨口提了一句結算報酬而已……
算了。
對於艾瑞斯爾的這種自顧自低人一等的態度，莫尤懶得去糾正了。
沒有再說什麼，莫尤將石桌上的王之天秤收到房間裡，旋即朝着大門走去，同時示意艾瑞斯爾一起過來。
艾瑞斯爾見狀，趕忙跟上去。
他不敢跟莫尤並肩而行，有意的落在莫尤身後。
這種小念頭，自然沒瞞過莫尤的眼睛。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艾瑞斯爾的時候，那可是相當的高傲。
或許是除念師這一層身份所帶來的地位和名聲，當時的艾瑞斯爾渾身上下散發着高人一等的氣勢。
現在卻——
腦海中掠過艾瑞斯爾剛纔那卑微恭敬的模樣，莫尤微微搖頭。
自己卸除天秤死念時的場景，想必真的給這位除念師先生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莫尤先生，關於那個天秤上的死後之念……您一個人，真的能順利‘消化’掉嗎？”
走在山路上，艾瑞斯爾鼓起勇氣朝莫尤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如果莫尤很難消化掉那股死後之念，那他就主動提議幫忙，用他的「厭食者的食慾」來幫莫尤分擔消化死後之念的痛苦。
如此一來，就能名正言順的在莫尤這裡刷一波好感。
這是艾瑞斯爾的小算盤。
“唔。”
莫尤沉吟一聲，搖頭道：“那股死唸的強度和規模，你也算是親身體會到了，想要順利將其昇華消除，肯定沒那麼容易，至少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理解理解，那股死念確實很棘手，恐怕會困擾莫尤先生很長一段時間。”
艾瑞斯爾面露凝重之色，心裡卻已經在盤算着如何開口去幫莫尤分擔壓力。
莫尤瞥了眼艾瑞斯爾，嘆道：“是啊，畢竟我又不是除念師，後續的處理非常麻煩。”
“？”
艾瑞斯爾聞言愣住。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不是除念師這種話！！！
艾瑞斯爾一陣風中凌亂。
莫尤沒有在意艾瑞斯爾的反應，煞有其事道：“總之，短時間內還是挺‘受限’的。”
他在暗示——
消化天秤的死後之念需要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在此之前，他的除念能力處於暫時封印的狀態。
當然，這只是莫尤隨便瞎扯的一個正當理由。
這樣一來，在所謂的「這段時間」到來之前，他至少不會因爲今晚的高調除念行動而在之後遭受到一些跟除念有關的騷擾。
艾瑞斯爾作爲除念師，自是清楚其中的制約關係，很容易就明白了莫尤的現狀。
哪怕是除念能力如此強大驚人的莫尤先生，也需要用時間來「消化」卸除轉移的死唸啊。
這是必然的一種現象啊。
艾瑞斯爾有些感慨。
若是這位除念師先生知道莫尤根本不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去「昇華」那股死念，甚至還可以利用死唸的能量做很多事情，想必他的「認知」又要慘遭顛覆。
艾瑞斯爾深吸一口氣，鄭重道：“莫尤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讓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替伱分擔一部分的死唸吧。”
“哦？”
莫尤挺是意外的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一臉鄭重真誠的艾瑞斯爾，笑道：“那真是幫大忙了。”
話音一落，莫尤擡手間召出了一股漆黑的念團。
這是他在卸除天秤死念後所提取的情緒碎片，蘊含着「腐朽」的屬性。
漆黑念團剛顯露出來，隨之所散發出來的不詳氣場，如同一記重錘砸在艾瑞斯爾的精神上。
“！！！”
感受着那近在咫尺之間的危險氣息，艾瑞斯爾仿若一隻驀然受驚的小獸。
他驚叫一聲，條件反射般的驚慌暴退，卻不慎踩空，沿着山坡滾落下去。
山林間。
不少飛鳥走獸被艾瑞斯爾的驚叫聲嚇到。
正在翹首以待的除念師們，以及皮約恩他們，皆是聽到了這一道來源不明的驚叫聲。
“難道還有殘餘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