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氣息X目光X神字
魯魯西國迎來雨季，各個地區幾乎被驟雨覆蓋。
塔羅地區。
時值傍晚，天色陰沉壓抑，黑雲滾滾，大雨傾落。
目之所及，皆是垂直如簾的雨線。
陵墓發掘之處。
大雨中，一臺臺大功率的探照燈架設在四周，筆直射出的強光交叉覆蓋在陵墓入口附近，照得此地亮如白晝。
在陵墓入口的附近，臨時搭建的棚屋或帳篷整齊有序的遍佈四周。
一個個身穿連帽雨衣的人員在棚屋帳篷之間穿梭，有一部分是負責發掘陵墓的人員，但更多的是配備精良武器的精銳士兵。
魯魯西國的主要營收來源於旅遊行業，而吸引旅客前來的源頭，正是那些承載着文明歷史的遺址陵墓。
所以魯魯西國非常重視遺址的發掘以及保護。
爲了提升保護的強度，魯魯西國每一年都會在軍備上傾注大量資金。
無論是在發掘遺址陵墓的過程，還是那些對外開放的遺址和博物館的附近，皆有軍隊駐紮，日夜守護。
必要時，魯魯西國還會花重金委託遺蹟獵人前來協助發掘工作。
而近期所發掘出來的陵墓，竟然與傳說中的「日落黃金國」有所聯繫。
這引起了魯魯西國的高度重視。
不僅第一時間派遣負責發掘的隊伍和軍隊，還封鎖了塔羅地區的各處景點，嚴禁外人進入。
“薩茨，這邊。”
陵墓封門石之後的墓道內，一個面目溫潤的微胖男人正一臉認真的打量着墓道牆上的古文字和壁畫。
儘管照明設備已經鋪設進來，但微胖男人仍然戴着頭燈，似乎要這樣才能看得更加清楚。
微胖男人名爲奎恩，是一名職業遺址獵人。
而被他喚作薩茨的男人，也同樣是一名職業遺址獵人。
薩茨擁有一頭淺紫色短髮，眉毛細長，眼瞼飽滿，最引人矚目的還是他那微卷的黑亮鬍子。
假如莫尤在這裡，或許能通過這一頭淺紫色紫發和標準的卷鬍子認出薩茨是原著劇情獵人測試裡的第一關考官。
聽到奎恩的呼喚，薩茨沒有應聲，而是輕飄飄踱步過去。
奎恩背對着薩茨，仰頭看向甬道牆上的一幅殘缺過半的壁畫，依稀能看到壁畫上的人佩戴着一個面具。
“薩茨，快看，這個面具……像不像傳說中圖蒙卡坦從太陽神那裡竊取的黃金面具？”
盯着那殘缺的壁畫，奎恩艱難抑制着心中的激動。
薩茨不似奎恩那般激動，平靜凝視着殘缺的壁畫。
壁畫上多處地方脫落開裂，露出黑黝黝的石壁，邊上還算完好的壁畫之上是一個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面具。
仔細看的話，能看到面具的側面之上雕刻着一個護手如雙翼的短劍垂直貫穿中間立體圓球的圖案，只是那短劍刀柄的末端與劍尖一樣鋒利，透露出一股刺眼的銳意。
這個雕刻在面具側面上的圖片，便是傳說中如雷貫耳的「太陽圓盤」標誌。
每個魯魯西國的本地人都對這些傳說耳熟能詳。
但是這些傳說實際上都是從歷史正文中演變而來的。
要說能與「太陽圓盤」牽扯到關係的歷史，無疑是曾在這片土地上極負盛名的竊國者圖蒙卡坦。
而說起圖蒙卡坦，便必然會聯想到圖蒙卡坦從太陽神那裡竊取而來的黃金面具。
薩茨仔細打量着面具上的太陽圓盤圖案。
根據當地的歷史文獻記載，即使尚未解讀出石壁上的古文字，也能單憑這個標誌性圖案來推斷出這個面具壁畫的來頭。
“確實很有可能……”
薩茨眼中流露出一絲光澤。
像這種極具象徵性的圖案，從來都是高高在上不容褻瀆的。
如果它被雕刻在前墓甬道內的牆壁上，便代表着此處陵墓極有可能是竊國者圖蒙卡坦的
也許——
只要穿過這條甬道，就能看到迷宮一般的迴廊。
在那回廊之中，建有諸多令人不禁駐足的安置各種殉葬品的側室。
當你好不容易將目光放到他處，很快就能抵達填埋着大量殉葬者的溝渠。
最後呈現於眼前的，將是連接着黝黑鎖鏈的高臺之上的冥宮。
而在那冥宮之內，是圖蒙卡坦的棺槨安放之處，以及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太陽神黃金面具。
薩茨思緒萬千，緩緩看向甬道盡頭，能看到從盡頭處散發出來的光線。
那光線來源於發掘隊伍帶進去的照明設備。
而他和奎恩之所以沒有跟進去，是因爲魯魯西國發出的委託內容是修繕陵墓。
所以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想辦法修繕諸如甬道石壁上的殘破壁畫，而不是隨同考察隊伍去深入發掘陵墓。
如果現狀允許的話，薩茨其實更想進去陵墓深處，親眼瞻仰一下圖蒙卡坦的冥宮，以及那傳說中的太陽神面具。
“薩茨，薩茨……”
奎恩的呼喚聲將薩茨那有點不切實際的思緒拉了回來。
“薩茨，我們沒有隨同發掘的權限，你可千萬別亂來，要是越線壞了規矩，我們不但會丟掉這次難得寶貴的工作，還有可能會收到最高規格的投訴。”
奎恩彷彿看穿了薩茨的心思，連忙壓低聲音提醒了幾句。
薩茨朝着奎恩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亂來。
奎恩見狀也沒再說什麼，而是已經開始考慮如何修繕周圍這些抵擋不住時間侵蝕的過往。
從前的薩茨，是個一心只想在行業領域之中撈取名譽聲望的遺址獵人。
但如今的他，在受到金的影響之後，已經不再執着於名聲，而是想以一個職業遺址獵人的身份，去致力於各種遺蹟的保護和修復。
薩茨收斂對眼下工作不利的思緒，繼續朝前走去，目光掃向甬道門石上方的栩栩如生的浮雕。
修復並非易事，首先要做的就是細緻入微的觀察。
忽然——
薩茨倏然瞳孔一縮，視線猛的下落，再次看向甬道盡頭處的光源。
不同於剛纔的期許，此刻望向甬道盡頭的目光之中多出了些許驚疑不定。
因爲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從陵墓深處傳來的不祥氣息。
那股氣息如同迎風見漲的火勢一般，頃刻間從弱到強。
“那是……”
作爲遺址獵人，薩茨自是知道這股氣息是在各種陵墓遺址內頗爲常見的死後之念。
但薩茨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在頃刻之間從弱到強的死後之念。
哪怕相隔如此之遠，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不祥氣息的威脅。
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薩茨條件反射般的邁出右腳，就想衝進陵墓深處查看情況。
“薩茨！”
奎恩及時伸出右手按住薩茨的肩膀，飛快道：
“如果連魯魯西國的那位先生也無法應對，那你和我就算衝進去也改變不了什麼，反而還會被問責！”
“我很清楚會有什麼後果，但我的違規之舉也許能讓現場更多的工作人員免受於那股氣息的威脅。”
薩茨神情平靜的抖了一下肩膀，震開奎恩那按在肩膀上的手。
奎恩眉頭一皺。
他當然也能辨別出那股氣息的強度，毫無疑問能威脅到普通人的生命。
但他更在意的是做好分內之事，而不是魯莽違規。
況且陵墓深處還有魯魯西國那位在遺址領域之中富有盛名的除念師在，哪怕裡面發生了什麼變故，也輪不到他們兩人來操心。
奎恩很理智，或者說他將本職之內的委託看得比普通人的性命還要重要，自然無法認同薩茨的行爲。
更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不會除念，而且在各方面的能力也不如那位除念師先生……
奎恩堅持己見，不過也放棄了阻止薩茨的念頭。
薩茨沒有去看奎恩，身形如燕般掠向甬道深處。
可他在掠出數十米後便驟然停了下來。
“嗯？”
薩茨仍是驚疑不定的望向甬道深處的光源。
所感知到的那股不詳氣息的強度正在快速變弱。
“應該是赫拉姆先生出手壓制住了那股死後之念。”
奎恩的目光越過薩茨的背影，望向甬道盡頭的光源，冷靜道：“這就是我阻止伱的原因，薩茨。”
“……”
薩茨無言以對，凝視前方之餘，感知着那股不詳氣息的衰弱變化。
在確認這股氣息的威脅程度直降谷底之後，便是默默收回目光。
看來真的是那位赫拉姆先生出手壓制住了這股未知的死後之念。
薩茨微微搖頭。
他很清楚赫拉姆先生在遺址領域之內的成就，也清楚赫拉姆先生擁有強大的實力和除念能力。
但他剛纔的行爲，並非是覺得赫拉姆先生無法應對變故，而是想降低現場工作人員所面臨的威脅等級。
只是也沒想到赫拉姆先生能那麼迅速的控制住局面。
奎恩見薩茨沉默不語，很識趣的轉移話題道：“如果每一個遺址獵人都能學會除念能力就好了。”
“所以那隻能是如果。”
薩茨回了一句，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奎恩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你啊，薩茨……
奎恩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陵墓之內幽靜無聲，陵墓之外大雨傾盆。
遠處的山林。
有九道體型各異的身影駐足於此，卻是埃裡莫大盜集團的核心成員們。
他們的目光穿過重重雨幕，看向遠處那亮如白晝的棚屋帳篷羣。
其中一人右手成圈搭在眼前望向遠處的亮光，咂舌道：“嘖，重兵把守啊……看來是挖出了不得了的東西啊。”
“會是什麼好東西呢？要不現在就動手吧？”
有人躍躍欲試，幾乎要按捺不住了。
“急什麼。”
一道略顯沙啞的嗓音道：“我們完全可以等底下那些人將所有寶貝帶出來後再動手，這可是難得的免費勞力，給我好好珍惜啊，混蛋們。”
“恐遲則生變。”
有人開口提醒道。
但其他人根本不甚在意。
駐紮在發掘處附近的那支軍隊固然擁有侵佔一個城市的兵力和火力，但他們完全有能力做到在非正面作戰的前提下讓這支軍隊灰飛煙滅。
相較於此，更需要注意的，反而是軍隊之中可能存在的極少數念能力者，以及那個爲魯魯西過發掘出諸多遺址陵墓的名爲赫拉姆的能力者。
既然魯魯西王國會爲了這次的發掘行動而派遣重兵把守，那麼赫拉姆百分百也在發掘現場。
“可以靜觀其變，但也有必要先做一些準備。”
風雨之中，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勾動了在場所有人的思緒，使得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原因無他——
開口說話之人正是埃裡莫大盜集團的創建者米洛·勞克斯，一頭首領地位不可撼動的領頭狼。
“既然我在這裡……”
米洛緩緩掃視了一圈在場衆人，俊朗的臉龐上流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道：“那你們就該明白一件事，我，不允許失敗。”
“……”
伴着轉瞬而逝的雷光，衆人面向米洛低頭，表示明白。
一處泥濘滿地的道路上。
莫尤、小滴、門琪三人披着雨衣，在泥濘路上並肩前行。
爲了減少沒必要的麻煩，莫尤選擇在一座離塔羅封鎖區最近的城鎮下車，然後改爲步行去往塔羅地區。
冒雨而行，對念能力者而言並不算什麼。
踩過一路的泥濘水窪，莫尤三人的行進速度很快。
在途徑一條小道時，莫尤忽的停下腳步，引來了小滴和門琪的注目。
“有情況。”
莫尤看向小道邊上的雜草叢，那裡有幾塊佈滿綠色苔蘚的石塊，凌亂的搭在一起。
循着莫尤的視線，小滴和門琪也是看向那被苔蘚覆蓋的石塊，並未發現情況。
鑑於對莫尤的信任，她們甚至調動念力聚集於眼睛之上，但仍然沒什麼發現。
莫尤卻是徑直走到那幾塊石塊面前。
並非因爲念力或氣息才注意到這幾塊石塊，也不是感知到了什麼威脅，而是……
他能從這幾塊石塊上感受到一種極其微弱的存在感。
像是呼吸、像是心跳、像是磁場之類的東西所構築而成的存在感。
莫尤心生訝異，慢慢蹲下來，將手電筒換到左手，旋即伸出右手撥弄掉石塊上的苔蘚。
隨着苔蘚的掉落，石塊表面上顯露出了一連串方直而形似電路板的圖案。
“嗯？”
莫尤眼中掠過一抹異色。
小滴湊過來，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神字。”
莫尤回了一句，便用手電筒照向佈滿神字的石塊。
原以爲這刻印在石塊上的神字可能具備着久遠的歷史，然而……
一番觀察下來，莫尤發現這「神字」的刻印痕跡很新，跟上次在那未知遺址內所看到的神字的感官完全不同。
也許是幾年前刻印在這裡的，也有可能是十幾年前刻印的。
所以——
這些神字是誰刻在這裡的？
又能有什麼效果？
總不能是哪個閒得無聊卻精通神字的傢伙隨手留下來的東西吧？
莫尤疑惑不已。
原著中的「神字」出現在很多地方，但少有筆墨。
直至貪婪島篇章纔算真正展現面貌，是一種能用來輔助、增強念力作用的能力。
金留給小杰的那個只能用「念」來激活打開的盒子，在內部同樣是刻畫了不少神字。
由此可見——
神字不單單具備輔助增強的效果，還能無視一定程度的距離，將念能力的效果封存於承載着神字的物件之上。
金和他的同伴們所創建的貪婪之島遊戲，在整體的框架之上，大概率也是藉助了「神字」的能力效果。
但除此之外，神字在原著中的存在感很弱。
這一門技術，好似跟「圓」一樣，很難精通，在實戰中的價值又不高。
所以——
念能力者們通常不會耗費精力時間去提升「圓」的精度，也就不可能在更難精通的「神字」上浪費生命。
這也許就是「神字」在原著中不甚起眼的根本原因之一。
當然也不排除「學習渠道太少」的可能性。
但就是這種在念體系之中難有存在感的東西，卻被金運用自如，變成一項極具價值的技術。
莫尤對「神字」還是很有興趣的。
畢竟那次獵人測試的遺址之行，讓他親身體會到了「神字」的妙處。
只是礙於沒有學習的渠道，不然他早就去接觸神字了。
如果能學會並精通神字……
就是讓他花費幾年時間也願意。
“師父。”
門琪也在觀察着石塊上的神字，輕聲道：“這塗鴉似的圖案，跟我們上次在那遺址裡看到的一樣，當時我們會被傳送到遺址內，好像就是這種圖案激發出來的能力吧？”
“嗯。”
莫尤點了下頭。
雖說那時是死後之念激活了遺址神字的能力，但是常態下的念力也能作爲激活神字的開關。
也就是說——
只要將念力傾注於這幾塊石頭上的神字之中，或許會激發出一種未知的能力。
莫尤很好奇這幾塊石板上的神字來源。
但有了那次遺址之行的前車之鑑，莫尤緩緩止住了將念力傾注於石塊神字上的念頭。
此刻的他，更加在意的是他那種能感應到石塊神字存在感的能力。
這是否意味着……
他有神字這方面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