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默頓時愣住了。
顧明軒的手很大，能完全把她的手包起來，每每兩個人牽手，她都會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但可笑的是，離婚之前兩人牽手的次數，當真稱得上是屈指可數。
她是愛顧明軒沒錯，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顧明軒對女人不溫柔，不體貼，工作起來沒日沒夜好幾天不回家都是常事，而且，有大男子主義。
她這幾天會問自己，他有這麼多缺點，那麼，她到底愛他什麼呢？
高大？英俊？富有？
抑或，是他的言行舉止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高貴優雅？
又或許，僅僅因爲他是她第一個男人，是他佔有了她的身子，繼而，侵略了她的心。
是他，讓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變成了如今多愁善感的女人。
這樣想想，或許，這份愛，只是一份習慣而已。
她沒有接觸過其他的男人，即便是在大學裡，因爲已婚身份，她和男同學也都會保持距離。顧明軒的一切，是她瞭解男人的唯一通道。
見她不說話，顧明軒心裡也沒底：“小默，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我自認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是我第一個女人，我以前也沒和別人談過戀愛，所以……”
說到這裡，顧明軒覺得臉有點燙。這樣的話，他還是第一次說，挺彆扭的。
夏默看着他，心裡的情緒萬分複雜。
“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分手，既然結婚了，就是準備過一輩子的。離婚的事，對我來說是那麼遙遠。可誰知道，我們倆，一下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顧明軒挖空心思儘量讓自己的話說的好聽點：“以前的事，不管有什麼誤會，是誰對誰錯，我們重新開始，好好經營我們的生活，好嗎？”
夏默還是不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此時此刻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如果早一點，再早一點，在方媛找她之前，顧明軒哪怕能說一句類似的話，她要離婚的心思，也不會這麼幹脆。
這麼多年，在顧明軒身邊，她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受重視，別說愛了，這個男人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兩個人每天的接觸，除了在飯桌上，就是在牀上。
所以，夏默會自嘲地說自己是保姆和牀伴。
可天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有多苦。
她不明白顧明軒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也不知道顧明軒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她想不通他變化的原因從何而來。
如果是假的，那他費盡心思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爺爺的繼承權？抑或，單純迷戀她的身體？
她不願意去想，因此，對顧明軒的提議，她不想作答。
“小默。”顧明軒心裡有點慌了，她的沉默一看就不是好現象：“你沒有想說的嗎？”
“沒有。”夏默還是沒法相信他：“我吃飽了，你把我送回家吧。”
“可是……”顧明軒不想放棄這次的談話機會：“你剛剛說，我們離婚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如果其他的不說，至少這個問題，他要弄明白。
夏默對着他笑了笑：“不用管出軌不出軌，我們離婚，也是早晚的事。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不是一個正常的夫妻該有的相處方式。我說了，我很累，也很壓抑。這就是我們離婚的原因，你滿意嗎？”
顧明軒肯定不滿意：“那出軌的事，你怎麼解釋？我聽你們幾個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我出軌了。可我真的沒有……”
“不重要了。”夏默站起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走吧。”
“等等。”
夏默看他：“還有事？”
“爺爺的事，算幫我的忙吧。”顧明軒看夏默的態度，知道復婚的事估計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當務之急，先把夏默騙回家。
“爺爺？”夏默笑了笑：“我怎麼幫？”
“爺爺說要回來住，但住不久。既然你不願意復婚，我也不勉強你了。但，這段時間，你能不能住在家裡，我們離婚的事，暫時先瞞着他。”顧明軒只能用緩兵之計。
夏默也有點意外：“復婚的事，你不勉強了？”
“如果你答應幫我這個忙，我暫時不會提復婚的事。”顧明軒這是退了一步：“答應我吧，不然，爺爺歲數大了，我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考慮考慮。”夏默也老爺子也是有感情的，但想想還要和顧明軒一起生活，她也猶豫。
“爺爺下週就要來了，你從今天起就住在家裡吧。”顧明軒聽她這麼說，也就放心了。他知道夏默心軟，這種事，夏默肯定會答應。
夏默目光裡一下就有了警覺性。
顧明軒竟然看懂了：“你放心，我會睡客臥。”
夏默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我先回家，爺爺回來再說。”
“你總得提前回去，爺爺也沒說哪天回來，萬一他提前回來了呢？小默，當我求你——我保證，沒有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碰你的。”
“我也不可能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夏默被他說得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更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了，說的她好像一直在想那件事一樣——就算她確實擔心這個問題。
“那你是答應了？”顧明軒心裡一喜，什麼也不說了，直接拉着夏默走，根本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夏默覺得莫名其妙的——我還什麼都沒說，怎麼就答應了？
可出了門，整個走廊都是客人和服務員，她也不可能再討論這個問題。
來這裡吃飯的人，自然都是海城有頭有臉的，見到顧明軒，沒有不認識的，往外走的這個空當，很多人和他打招呼。
顧明軒完全換了一個表情，在夏默面前的焦急心慌期待，這會兒凝結成了一種詮釋——冷酷。
不苟言笑的模樣，讓夏默覺得這纔是真正的顧明軒。
“明軒。”
就在兩人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聲音讓顧明軒恨不得加快步子。
但夏默下意識就停住了，因爲她覺得這都是顧明軒生意上的朋友，不可能不理人家。
但顧明軒卻還是拉着她往前走。
夏默奇怪極了。
“顧老總。”王建設見顧明軒似乎沒有聽見，索性大步走過來。
因爲夏默的愣神，兩個人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被王建設追上了。
“王總。”顧明軒不冷不熱的開口。
夏默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顧明軒從來不介紹那些人給她認識，她也習慣了。
“這位是……”王建設看見他身邊的女人，不禁皺眉，什麼都不說，上來就問，哪怕他知道這樣很不禮貌。
“是我老婆，夏默。”顧明軒握着夏默的手把她往自己身邊又拉了一下：“小默，這位是王總，打個招呼吧。”
“王總好。”雖然不明白顧明軒爲什麼臉這麼臭，但大庭廣衆之下，夏默也不好直接說咱倆離婚的事，只能擠了一個笑容出來。
“你好，你好。”王建設心裡那個不舒服啊，他是得到確切情報，知道顧明軒離婚了，連證都領了，這老婆是怎麼回事？“顧總，顧太太，方便一起坐坐嗎？”
“不了，我和小默還有事要辦，改天吧。”顧明軒一口就回絕了。
王建設訕笑：“是嗎？既然如此……”
“爸爸！”王思思的聲音突然飄過來。
王建設趕緊招手：“思思，這裡，過來一下。”
王思思踩着高跟鞋過來了。
夏默一看，是個美女，妝容精緻，大眼睛高鼻樑，跟大明星范冰冰有幾分相似，一頭大波浪長髮帶着萬種風情，偏偏笑得很真誠，又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純真。
這一看，就是一個被家人寵着的小公主一樣的女孩子，年紀不大，正是青春肆虐的年齡。
“顧總好。”王思思大大方方打招呼，完全看不出對顧明軒有其他的心思。
“爸，這位是……”她挽着王建設的手臂，笑得很甜，笑容遮住了她目光裡的嫉妒。
“顧總說，這位是顧太太，快打招呼吧。”王建設加重了“顧太太”三個字的發音。
王思思甜甜一笑：“姐姐好。”
她說完，一步就走到夏默身邊，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挽起了夏默的手臂。
誰能想到啊？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會這麼熱情。
於是，夏默痛得驚呼出聲。
顧明軒更誇張，在夏默叫出聲之前，他就捏住了王思思的手，一把甩開，臉色鐵青：“別動她！”
王思思穿着高跟鞋，哪裡經得起顧明軒如此大的動作，一聲尖叫，就摔倒在地。
王建設臉色一下就變了：“思思！”
顧明軒小心地扶着夏默的手臂，滿臉緊張：“怎麼樣？疼嗎？要不要緊？”
夏默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醫生囑咐過，這兩天最好不要碰到這個手臂，腫脹的情況也不會那麼快就消失。
但她搖頭：“沒事，不要緊。你快去看那個姑娘……”
“看什麼看。”顧明軒聲音冰冷：“走。”
“顧總。”王建設聲音也不好聽，叫住了顧明軒：“你這是什麼意思？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吧？”
這麼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餐館的負責人。
負責人聽說有人鬧事還覺得奇怪，這店裡的老闆後臺硬得不行，來店裡吃飯的，沒有不知道的，誰這麼大膽兒啊，敢來這裡鬧事。
可他來了一看，沒話說了——鶴立雞羣的顧明軒很顯眼，大肚子的王建設也是老熟人。
得，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