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們去找光
少年趕回了家。
他匆匆忙忙打開了房門，他急切不安着。
然而，房門裡面，一身黑裙的女孩迎着陽光，正在一筆一筆地畫畫。
她的畫，溫暖和煦，好看極了。
少年的心，在這一瞬間安定了下來。
他不想打擾她這一瞬間的平靜。
等了好一會兒，南凰停下了筆，她轉頭笑着看他：“看了多久了？”
“沒多久。”少年將水果放到了一旁，擺好，女孩一會會畫這幾個果子。
他猶豫了一會，說：“主子，我要和你說件事。”
她不喜歡被人窺視的感覺。
“真看得見。”南凰嘀咕，“看來得經常關窗簾。”
“鳳，將她捆起來，我要懲罰她。”
她纖瘦的單手遮住了半張臉，她幾乎要瘋掉的眸子轉向了呆若木雞的少年。
環着他的男人輕嗅着她發間清香。
這樣的聲音，從來都沒有斷過。
“是，主子。”
“鳳。”南凰往後睨他，“我可怕嗎？”
“你真的不知道？”南凰冰冷的聲音傳來。
“幼稚。”南凰道，“你以爲自己是奧特曼？”
但是，玩偶的每一處細節，都精緻極了，她愛不釋手地撫摸着玩偶，眼裡的喜歡不加掩飾。“喜歡。”
她用極端的方法保護着自己，可是來自成年人的惡意哪裡是一個十歲的女孩能夠面對？
他厭惡極了地上的人。
“可以看到西城花園嗎？”南凰對着鏡頭問。
“主子……”
容五爺開着玩笑。“那你相信光嗎？”
十歲的女孩個子還不高，南凰從高高的凳子上跳了下來，裙襬搖曳，她仙女一樣走在了他的身旁。
“我知道。”
“我不是，我不是有意打碎的！大小姐！我不知道這是你母親的遺物，如果知道，我一定不會，一定不會，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先是看了看天空，然後又看向了大地。
南凰的眼底全是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南凰站在陽臺，即便懲罰了女傭，即便女傭身上佈滿了傷痕，奄奄一息，也無法替代她心中的難過。
南凰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那雙苦澀的眼，此刻閃閃發亮，眸若星子。“她們都說我瘋狂變態，只有你說我溫柔。你眼光還真特別。”
尤記得後來有一天，少年離開了很久很久，南凰在院子裡研究着大學工程圖，少年灰頭土臉地趕了回來。
南凰目光挪到自己和他的手上。並沒有很小，正常大小。
他手裡是厚厚的紙包裝，少年一層一層地剝開了紙，露出了一個精緻的陶瓷玩偶。
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着她，聽她所有的吩咐。
……
世人如何罵她，他就要當世人口裡的那個人。
少年搖了搖頭，他大膽地走上前，從背後摟上了單薄的女孩。“她們故意的。”
“那個陶瓷玩偶，是先主人的遺物，單純價值，就過了百萬。那個女傭摔碎了那麼昂貴的物品，主子只是教訓了她一頓，都沒有讓她賠償。主子還是太溫柔了。”
他被燻黑的臉笑得很好看。“主子，你看看喜不喜歡？”
地上碎了的，是她母親留下的爲數不多的遺物，是南凰最喜歡的一個陶瓷玩偶。
“可以。你看看，就這個方向……”容五爺帶着她挪動望遠鏡。“咱們的房子在頂樓，你看，應該看得見。”
容五爺輕哂：“把玻璃全換了，換成防窺玻璃。”
少年回過神來。那一刻，他是厭惡的。
“我知道。”南凰道，“所以我教訓她們，我想，教訓了之後，應該就不敢了。可是……單純的教訓比不上那些人的力量和陰謀。”
江岸明珠的頂層，入場券極爲昂貴，來到這一層的，通常都是西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哼。”南凰看了眼電梯，眼見電梯就要到了。她輕聲說：“相信吧。”
她感激地看了少年一眼，又喜愛地撫摸着它。“很喜歡。”
一襲黑裙的南凰孤獨地站在那兒。
“大小姐是個瘋子！”“大小姐神經病啊！”“爲什麼不把大小姐關醫院！！”
“她們想逼死你。”
容五爺定的是靠窗的位置，旁邊就有一臺高倍望遠鏡。正好現在是晚上，天空星星明亮，南凰擺弄起了望遠鏡。
他離開她之後，長大的一天天裡，他常想。
他不知道女孩會不會信他，但是這句話他又非說不可。
“我就當你不知道好了。”
南凰若是無動於衷，她們就會將她的一切徹底粉碎。
但是有的事情，就是阻止不了。
她勾起脣角，昂起腦袋，纖瘦的肩膀微微發抖，像一隻受傷的黑鳳凰。
“你在想什麼？”南凰問。
如果他能吸走所有的黑暗，那麼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光明。
容五爺站在她身後，握着她的手和她一塊操作，他看了看被他大掌整個包裹住的小手，感嘆道：“這麼小……”
“這個啊。”南凰轉身看向窗外陽光，微微笑了，“我早就知道了。”
讓十歲的少女，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遭受難以忍受的刺激。
但是他又知道，她需要發泄。以及，他無法違揹她。
如果他能吸走所有的惡意，那麼她就不用再承擔惡意。
將她所有珍視的東西一一打碎。
容五爺輕笑：“在想，老子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宇宙。”
“南家……有人想害你。”少年臉頰乾淨，神色坦誠。
“嗯，你說。”
南凰繞過工程圖走了過去，她一眼就能認出這玩偶和她之前的不同。
……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的雙手不要沾上這些黑暗。
明知有人要害她，也明知要害她的是什麼人。
“旅遊電梯只能到250層，我們去頂層。”他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我們去找光。”
南凰突然擡頭，容五爺怔忡了一下。
晚上的時候，小別墅裡，女傭磕着腦袋，磕得頭破血流。“大小姐，大小姐！”
女傭擡頭看向南凰，這一瞬間，就像看到可怕的猛獸，可怕的瘋子。
“葡萄莊園呢？”南凰又問。
容五爺帶着她轉了一個方向：“你看那邊，嗯，就是那座山。那一座山，連着的三座山，都是我們的私人領地。葡萄莊園，就在這中間那座山裡。”
厲害了。
三座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