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郭夢瑤告別後,陳鋒開車打算回家。
半路上,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一看是張婧雯打來的。
等了一會兒後,剛好紅燈,陳鋒便停下車,用藍牙耳機接通了電話。
“有什麼事嗎?”陳鋒的語氣平靜,他知道若不是有什麼要緊事,張婧雯通常不會選擇直接給他打電話。
“老闆,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張婧雯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謹慎,還特意先確認了一下。
“嗯,方便,說吧。我現在一個人開車,周圍沒人。”
“那就好。”張婧雯似乎鬆了口氣,隨即也不說廢話,直奔主題道,“是這樣的,還記得昨天我們同遊東湖時遇到的那位女記者嗎?她當時想對我們進行隨機採訪,只是被我們拒絕了。但她身邊跟着一名攝像師,將我們在湖邊相互依偎的親密舉動,都用鏡頭記錄了下來。就在大概半小時前,一個陌生號碼聯繫了我,給我發來了那段視頻,言下之意是要一筆封口費。否則,他們就會把這段視頻賣給媒體。”
陳鋒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對這類事件倒也沒有太過驚奇,聲音依舊沉穩,冷靜地問道:“對方要多少封口費?”
“對方要求用價值一百萬的比特幣支付。他們行事非常謹慎,聯繫我的電話號碼肯定不是實名的,視頻也只是發到了我指定的電子郵箱。當然,我們若是報警,或許有抓住對方的可能,但那樣一來,我們在一起的視頻也極有可能因此暴露出去。你說,我們要不要接受對方的條件?”
一百萬的金額,對如今的她而言,算不上什麼,可以輕鬆拿的出來。
實際上,按照她的經紀人王月娥的分析,對方這個要價在圈內敲詐勒索的行情裡,甚至都算不上過份。畢竟以張婧雯當前如日中天的人氣,即便對方獅子大開口要個三四百萬,也並非不合情理。
想必對方也是心存顧慮,畢竟視頻裡的張婧雯戴着口罩和墨鏡,幾乎是全副武裝,對方雖然大概率認出了是她,但只要她本人矢口否認,這段影像其實也無法作爲鐵證。所以,對方纔“只要”一百萬的封口費,更像是一種試探。
理論上,張婧雯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然後靜待對方一怒之下將視頻捅給媒體曝光。反正她的臉沒有清晰地露出來,甚至兩隻耳朵都被垂下的長髮完美遮擋,無法進行任何有效的特徵比對。
到那時,她只需要咬死了不承認,即便外界議論紛紛,也終究是捕風捉影。
只是,這麼做的代價是,陳鋒的身份,這位疑似張婧雯的神秘男友,將徹底暴露在公衆視野之下。畢竟,他當時可沒有戴任何遮擋物。
“這事絕不能答應。”陳鋒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這是原則問題。向敲詐勒索妥協,只會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就算對方這次言而有信,拿了錢真的刪了視頻,也保不準下一次他會故技重施。更何況,要是對方出爾反爾,我們豈不成了任人宰割的傻蛋?這事你別管了,交給我來搞定。”
張婧雯當然也傾向於不接受對方的敲詐,她對陳鋒的能力向來信服,聽他這麼一說,立刻追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陳鋒輕笑一聲,似乎覺得這根本算不上什麼難題:“這事其實很好辦。昨天那個女記者給我看過她的記者證,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叫李梅清,是省電視臺的。順藤摸瓜找到她就行,這視頻不是她泄露的,就是那個攝像師乾的,或者乾脆就是兩人合謀。”
“可萬一他們死不承認呢?”張婧雯還是有些擔憂地問道。
陳鋒笑了笑,安撫道:“你先保留好所有的通話記錄和視頻證據。我這邊先找人跟他們‘溝通’一下,施加點壓力,如果敬酒不吃,那就直接報警,以敲詐勒索罪把他們抓起來。這是妥妥的刑事案件,他們跑不掉。”
“那萬一視頻還是不小心曝光出去了怎麼辦?”張婧雯依舊放心不下,畢竟這關係到她的公衆形象。
陳鋒對此卻顯得很無所謂:“你當時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鏡,包裹得那麼嚴實,根本認不出來。我想他們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才選擇先敲詐試探一下。只要你不承認視頻裡的人是你,誰也無法坐實,對你的名聲不會有什麼實質性影響。”
“那你呢?你在視頻裡可是清清楚楚地露臉了。”
“我只是個素人,就算有人認出我是鋒芒影視的老闆又怎麼樣?我現在是單身狀態,不怕曝光,有點緋聞反而顯得正常。”
“可我是你公司的簽約藝人,一旦你的身份曝光,我覺得很多人還是會順理成章地相信視頻裡的女人就是我。”
陳鋒聽她還唧唧歪歪的,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那你到底什麼意思?接受對方的敲詐,乖乖給他們一百萬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對方收了錢後,依舊把視頻曝光出去,或者用這個視頻來反覆敲詐你,那又該怎麼辦?”
察覺到陳鋒語氣中的不悅,張婧雯不由得有些緊張,連忙解釋道:“我……我只是擔心會對你有不好的影響……”
陳鋒心中暗道,這話騙鬼呢?還不是更擔心你自己的公衆形象和星途?
不過,他還是壓下了情緒,放緩語氣安慰道:“你放心,這事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記者和攝像師搞的鬼,他們絕對脫不了干係。只要對這兩個人進行重點‘關照’和施壓,視頻就不可能泄露出去。就先這樣吧,我這就找人幫忙處理。”
說完,陳鋒便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張婧雯拿着手機怔愣了片刻,才嘟着嘴,滿臉鬱悶地看向一旁的王月娥。
“你剛剛,真的不應該說那樣的話。”王月娥輕嘆一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張婧雯有些不服氣地反駁:“我只是實話實說,表達一下我的擔心而已,這有什麼錯?”
王月娥一針見血地指出:“你錯在兩點。第一,你不該質疑他的能力;第二,你不該表現得如此自私。可你剛纔,兩樣都佔全了。他沒當場對你發火,已經算是涵養極佳了。”
張婧雯聞言,臉色更是不滿:“他憑什麼對我發火?這件事又不是我的錯。”
王月娥苦笑着反問:“首先,你自己也承認,是你費了好大的勁求着他陪你去東湖遊玩的。如果換個氣量小的男人,現在發生了被敲詐勒索這種麻煩事,第一時間肯定就會把責任全推到你頭上,這難道算冤枉你嗎?”
張婧雯頓時語塞,只能小聲狡辯道:“誰能想到會那麼倒黴,剛好遇上街頭採訪,還偏偏被拍到了,事後竟然還被人認了出來?”
王月娥搖了搖頭,繼續分析道:“所以說,這件事的起因終究在你。其次,事情發生後,你向他求助,他已經一口答應幫你擺平所有麻煩,你卻還在懷疑他的能力,瞻前顧後,生怕他處理不好會影響到你的個人形象。你啊,就是對自己的形象看得太重了。”“在娛樂圈裡混,尤其是能混到一線知名度的女明星,哪個身上能沒沾染一點所謂的‘黑料’?如果你純潔得像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花,那反而顯得不正常,會假到沒有人信,你知道嗎?你在這個圈子裡也摸爬滾打了這麼久,這點道理不會不懂吧?所以,像這次的事情,對你而言頂多算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即便視頻真的曝光,很多人質疑視頻中的女人就是你,還順藤摸瓜認出了陳鋒的老闆身份,那又怎麼樣?他如今未婚,你也單身,就算真是在談戀愛,也算不上什麼驚天醜聞。”
張婧雯小聲說:“可他是有女朋友的。要是這視頻曝光了,很多人肯定會說我是第三者插足。”
王月娥嗤笑一聲,不以爲然地說:“娛樂圈裡的女明星當第三者的難道還少嗎?別說他只是有女朋友,就算他已經結婚了,你當第三者又能怎樣?當然,能不被公開是最好的。所以,即便視頻真的曝光,只要你咬死了裡面的人不是你,別人也拿你沒辦法。畢竟你當時武裝得那麼嚴密,誰也拿不出百分之百的證據來確認那就是你。”
“但這樣對我的個人形象肯定還是會有負面影響。”
“我剛纔就說了,你身在這個圈子裡,就不可能把自己塑造成一尊純潔無瑕的道德楷模。只要稍微有些腦子的人都知道,娛樂圈就是個大染缸,你身處其中,就不可能做到純潔無瑕。你放眼看看那些頂級明星,有一個算一個,你覺得有哪個是真正乾淨的?不偷稅漏稅,不婚外情不出軌,不耍大牌,不目中無人,能做到誠實守信、一諾千金的?
總之,在娛樂圈裡,根本不存在什麼道德完人或完美偶像。你身上有點小爭議,反而顯得更接地氣,更真實,更有話題度,否則就會很假。所以,你在娛樂圈當明星,只要不觸犯法律,或者說犯了法別被抓住證據就行。在這個圈子裡,道德的底線遠比你想象的要低。”
張婧雯聽完這番話,不由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帶着一絲嬌嗔說道:“我不是想聽你跟我分析娛樂圈有多糟糕。我是想問眼下這件事,我到底該怎麼應對。”
王月娥笑道:“陳鋒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他會幫你處理好一切,你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如果你連他都信不過,那你還能相信誰?”
張婧雯苦着臉說:“我當然是願意相信他的,但也怕他萬一有個疏忽,沒能把事情處理好,從而影響到我和他的名聲。”
王月娥無奈地伸手扶住額頭,嘆道:“敢情我剛纔說了那麼多,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張婧雯立刻反駁:“你說的我當然都聽進去了,不就是說不要總想着把自己塑造成一朵白蓮花嗎?我本來也沒這麼想啊,我脾氣臭,圈裡很多人都知道的。”
王月娥有些無力地解釋道:“我剛纔的核心意思是,你現在已經晉升爲一線女星,在必要的時候,有些小緋聞是維持熱度的正常手段,你完全不必如此草木皆兵。就算新聞報道出來了,只要沒有抓到實證,你只管堅決否認就好。你的那些前輩女明星們,不都是這麼操作的嗎?即便被狗仔拍到半夜跟一個異性鬼鬼祟祟地同回小區,也能矢口否認,聲稱對方只是普通朋友,根本沒有獨處。或者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你這點事,跟她們那些比起來,算得了什麼?所以,你完全不用這麼緊張。即使視頻真的泄露出去了,對你的影響也極其有限。”
張婧雯卻依然在糾結着那個點:“但終歸還是有影響的,不是嗎?”
王月娥再次伸手扶額,語氣裡滿是恨鐵不成鋼:“大姐,你今年都已經二十四歲了,如果一直沒有任何與異性的緋聞傳出,那些黑粉和營銷號就會開始污衊你隱婚,甚至可能會捕風捉影地懷疑你是同性戀,懂嗎?適當的緋聞是很有必要的。就像之前那個性騷擾事件,不就意外地爲你博取了大量同情,起到了很好的正面宣傳效果嗎?”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但我個人還是真心希望這視頻不要曝光出去。”
王月娥見她還是這般固執,也懶得再多費口舌了。
……
與此同時,陳鋒已經在路邊停了車,把電話打給了董山鳴。
如今董山鳴等於就是他的小弟,對方也願意當他小弟,願意幫他處理一些在陳鋒看來比較棘手的事情。
所以,即使這件事讓董山鳴幫忙有些殺雞用牛刀的意思,但陳鋒還是用了,畢竟用順手了。
陳鋒跟董山鳴稍作寒暄後,很快將事情跟他說了。
對於陳鋒和張婧雯這位明星之間的事情,董山鳴一點都不意外,這種事情他見多了,他自己玩得比陳鋒還花多了。
董山鳴立即大包大攬道:“哥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很快就能辦好。我之前剛好跟廣電局的一個副局長喝過酒,認識了一下,晚點我就把他的電話找出來,打給他。他肯定願意幫忙。”
陳鋒叮囑道:“首先就是要確保將那視頻拿到手銷燬掉,不能曝光出去。”
“哥你放心,我肯定會囑咐那副局長的,對方也就一個記者和攝像師,能有多大勇氣抵抗組織。何況這件事其實已經涉及刑事了,若是對方不識相,可以直接把他們抓起來,到時候這視頻更是能挖出來銷燬掉。”
“嗯,那就這麼辦吧。你什麼時候回秀州?”
說完了正事後,陳鋒作爲大哥還是稍稍關心了一下他這個小弟。
“暫時我還不能回去,我們這基金剛剛上了正軌,但還是需要我進行各方面的協調和溝通。這些天我挺忙的,但我也是樂在其中。”
“那你還真是辛苦了,等你回來我請你吃飯和洗塵。”
“那敢情好,等我回去我就聯繫你。”
“嗯,什麼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好,到時候我肯定已經將基金會的事情幹出一些名堂了,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到時候你載譽而歸,你父親也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哈哈,他現在已經對我另眼相看了。我可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只要我認真去做,就能做得很好。”
陳鋒又跟他聊了幾分鐘,才結束了這次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