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遇上小黎的，那時候我還年輕，遊歷着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有着自己的看法，覺得天地之大，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季阿公說起了自己的曾經，眉宇之間有些許神采。
他年輕時，也是意氣風發的人。
“我遇到了小黎，她是我見過最有氣質的女孩，在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被她吸引。她聰明，嫉惡如仇，有不平事必定站出來揮拳頭。我遇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單挑一個門派，那個門派專門逞兇殺人。”
季阿公想到這兒，不禁笑了笑。
“不過她挑不過，她當時只有煉神期，被人家追着跑，是我把她救下的，那時候我已經是化竅後期了。”
季阿公想起那時情景，還頗爲自豪。
“後來我知道她也是出去見見世面的，我們便結伴而行。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打打殺殺，很多事情我覺得應該順其自然，不要過多幹涉，但她不一樣，她遇到兩個普通人吵架，都要站出來給他們評評理。”
“她說正義纔是這個世界的道！”
季阿公摩挲着手中的小石頭：“我跟她一起遊歷的那幾年，是我打架最多的幾年。大部分都是爲她收拾爛攤子，她那時候實力不夠，又喜歡逞強，打不過就喊我。”
“大概是因爲有我給她當靠山，她可神氣了。我發現自己喜歡上她爲正義出手的性格，雖然打架不是我本意，可是我覺得她沒錯，就一直幫着她。”
季阿公懷念曾經的那段時光，嘴角泛着笑意。
“你們那麼親密，都沒什麼表示嗎？”妙妙問道。
季阿公躊躇了片刻，道：“我們當時只是……只是朋友關係。”
“難道她都沒說喜歡你嗎！”空空大聲說道。
“她……她說不喜歡我的眉毛，如果可以的話，以後要每天拔掉一根，直到拔光我的眉毛爲止。”
“那季阿公說什麼了？”妙妙問道。
“我說，哦。”
“哦？您就說哦？”
妙妙不可思議地瞪着季阿公。
“我不知道說什麼。”季阿公說道。
“啊，季阿公怎麼那麼呆啊！”妙妙嘀咕道。
“那季阿公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嗎？”空空問道。
“她可能不喜歡我的眉毛……”
“啊！這不是我認識的季阿公！是不是戀愛了就會把一個人的智商變低了？都這麼顯而易見了，居然還不懂！”
空空直翻白眼。
“眉毛拔掉了，是會再長的！鎮靈師的回覆能力那麼強，季阿公您老又是強大的鎮靈師，今天拔了，明天就長了，季阿公您老能活那麼長時間，一天拔一根，給她拔個一輩子都拔不完啊！”
空空說起這話有理有據。
“所以呢？”
“她用含蓄的方式跟你表白啦！”
季阿公愣了一下。
可是目光再次黯淡了下去。
“她喜歡的不是我。”
季阿公搖頭道。
“哎？”
空空有些疑惑，他覺得以自己熟讀《戀愛寶典》的“情感小王子”稱號，應該是不會猜錯的纔對。
“別打斷，聽季阿公講下去。”辰風示意了一下空空，又問道：“然後呢？”
季阿公說道：“後來我們不小心遇到了一個強大的上古殺陣，我爲了保護她，把她送走，自己被困住了，整整困了一百年。”
“一百年？”
“是，那殺陣很厲害，遠超我當時的修爲，任何化竅期的高手進去都是有死無生。好在我陣術還可以，硬生生開闢了一個安全的空間，我修煉了一百年，才突破了境界，將殺陣給破了。”
“那我們的小黎同志沒有來救你嗎？”空空嚴肅地問道。
“她被擋在殺陣外面進不來，她不願意相信我死了，想要破了這個殺陣，整整嘗試了二十年，才終於破了殺陣——
但實際上她並不是破了殺陣，她陣術不算高超，破的只是外圍的一層，卻以爲把所有陣法都給破了，結果沒發現我，以爲我早就死了。她大哭了一場，離開了。”
季阿公頗爲傷感，當時明明看得見努力破陣的小黎，卻沒法告訴她。
“嘗試二十年，仁至義盡了。”
空空本來還想譴責一下小黎同志，但發現黎道人也沒做錯什麼。
“我一直想告訴她我還活着，可是我沒有機會。那殺陣實在太厲害——當然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個玩具，但當初不一樣，陣法隔絕了氣息，讓我修煉很慢，我又修煉了八十年才破陣而出，前後花了一百年。”
“我一出來，就去找她了，其實我當時心中也很忐忑，雖然我比較特殊，可以活得很久，容貌也沒變，但畢竟一百年了。”
季阿公嘆息道：“我知道自己擔心是對的，我不知道她幾十年間她去了哪裡，我花了整整兩年時間才找到她，但事情已經晚了。”
“她遇到了我師父嗎？”辰風問道。
季阿公握緊了手裡的石子。
“是，顧懷山遇見了小黎，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剛剛認識不久，但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空空驚呼道：“啊，顧爺爺橫刀奪愛？”
季阿公搖頭：“那不叫橫刀奪愛，我甚至都沒有和小黎表白過，我那時像個傻子，在感情這方面我一直都很遲鈍。
我想過小黎也許會喜歡上別人，小黎爲了嘗試破陣，耗費了二十年，又自己獨處了八十年，她以爲我死了，也不可能一直等我。我可以接受這一切，但我不能接受的是，爲什麼偏偏是顧懷山！”
“季阿公和我師父老早就認識？”辰風問道。
“是。”季阿公嘆了口氣，似乎很不情願地開口道，“他是我哥哥，親哥哥。”
“啊？”
空空和妙妙都大叫起來，沒有料到季阿公和老爺子是兄弟！
“怎麼會是——哥哥？”
辰風也嚇了一跳。
他從來沒想過把這兩個人當作親兄弟看待。
不過回想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即便兩人有矛盾，老爺子總是會去找季阿公，季阿公罵罵咧咧地然後就幫忙了。
小嬰兒辰風被執天者搞得失控，讓季阿公修爲下跌的那一次，還是老爺子直接衝到執天者老巢，把執天者打得二十一年都沒聲音！
那是哥哥在替自己的弟弟出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