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浩辰的心思

嬌柔的聲音將浩辰拉回現實,他看見來人便嘴角一抽,想要逃已經來不及了,只好乾笑了兩聲:“薇妹妹今日興致好啊,怎麼想起騎馬了。”

凌薇瞥了一眼旁邊走過的離落和末白,心道怎麼又和這外來人在一起,臉上卻堆起甜美的笑容,“辰哥哥不是答應陪我練箭嗎,今日去吧,”

浩辰面色一僵,上次被她纏得緊了,才隨口答應了陪她練箭的要求,得趕緊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他眼珠轉了轉,突然指向不遠處練武場的司然,說道:“要論箭術的話誰也比不過咱們司然大哥啊,你找他陪你吧。”

“不要!”凌薇小嘴一扁,“司然大哥冷冰冰的,我最怕他了。”

“那改日再練好不好,昨晚我肉吃多了,肚子還脹呢!”

“那不是正好,動一動亦可消食啊!”

浩辰看着快走遠的離落和末白,心裡一急,擺着手說道:“啊!我說錯了,不是肚子脹,是拉肚子了。啊--不行了,我先走了。”說罷便朝離落追去。

“辰哥哥!”凌薇哪裡看不出他在敷衍自己,可是以前浩辰就對她不遠不近,現在更是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這個外來女子了?不行!凌薇咬着嘴脣,嫉恨的看着有說有笑的三人越走越遠,泄恨的重重的抽了一馬鞭,揚長離去。

“凌薇是大長老的孫女,因爲生得漂亮,從小備受寵愛,導致性子有些偏執,喜歡的東西便要想法子弄到手。她喜歡浩辰那是人所皆知的,可偏偏浩辰對她沒意思,所以啊這一幕時常上演。”末白笑着對離落說道。

“那浩辰呢?他是什麼人?”

“浩辰是族長最小的兒子,天資不錯,可就是貪玩有些不務正業。不過即便這樣,他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佼佼者,天賦這種東西真是羨慕不來的,別人比他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不及他隨隨便便練一練。”

“看不出來,他還是個小天才呢。”離落笑道。想起自己前世因爲出色的記憶力,學什麼都快,在音樂上也是極爲有天賦。可惜天妒紅顏啊,雖然她不算真正的死去,可在那個世界,唐落離的確沒了呢。她一直認爲,上天多給了你一些東西,必然會拿走另一些東西。在你羨慕別人的時候,也許對方正在承受着看不見的傷痛。

“不過,浩辰小時候經歷了一場意外,母親也死於那次事故。他還能保持樂觀開朗的性格真的很難得呢。”末白的聲音有些傷感,帶着些對浩辰的憐惜。

果然是這樣,上天給了他驚人的天賦,卻帶走了他的母親。

“那你呢,末白,我一直好奇,爲何大家都叫你姑姑?”

“我……”末白略有些慌亂,想着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你們也太不仗義了,怎麼能先走不等我呢!”浩辰咋呼呼的跑了過來,打斷了末白的話。

“有美人相邀,你怎麼跟來了?”離落促狹的笑道。

“美人也分情況啊,如果是天仙妹妹相邀,我肯定跑得比兔子還快。”浩辰與她並肩而行,笑得眼睛彎彎的,“我們再去烤魚去吧,那日我都沒吃夠呢!”

離落攤了攤手,一副沒辦法的樣子,“我的秘製調料用完了,你們這兒也沒有,烤不了了。”

“啊!”浩辰失望的垂下頭,喃喃道:“那豈不是以後都吃不到了……好可惜。”

“放心吧,還會有機會的。”離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跟着我去外面,不僅能吃到那日的烤魚,我保證還能吃到很多更加美味的東西。”

浩辰先是一喜,隨後頭垂得更低了,灰敗的說道:“我們出不去的。”

“如果只是離開這裡的話,我有辦法。只要你願意出去,我就能帶你走。”

浩辰擡起頭看着離落,深邃的眼裡有什麼凝聚起來,又裂開碎去……很是複雜糾結的眼神,他看了看一旁同樣神色諱莫的末白,略微沉吟,突然綻放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伸出手掌說道:“好!咱們一言爲定!假若有一天我能到外面去,一定會去找仙女妹妹,讓你帶我去吃遍天下美食!”

離落看着面前笑得陽光的浩辰,笑着伸出手與他擊掌爲盟。她覺得浩辰和秦老還真像,都是大大的吃貨,這樣的人感覺不會有壞心眼,做朋友會很舒服。不過,剛纔那一番對話,讓她察覺到九幽人生活在此恐怕有不得已的緣由,絕非簡單的被困而已。

“不過,仙女妹妹你真的要離開嗎?”

“嗯。”離落點頭,“現在還有些事沒有確定,不過總是要離開的,外面有我的家人和朋友。”離落想到蘇焱起,不自覺的摸了摸隔着衣服的炎玉,面上浮起絲甜蜜的微笑。

浩辰看她如櫻的嘴角翹起,雙瞳剪水蘊含着柔情,瀲灩芳華,這番神情只有念及心尖尖上的人才會有。他神情晦暗下來,對那個被她思念的人生出些妒嫉來。

末白將二人的神色收於眼底,她從秦老那裡得知離落與飄渺山莊的蘇大公子情投意合,已然私定終生。雖然不知道那蘇大公子是何方神聖,但能入離落的眼,想必也是驚才風逸 、品貌非凡之人。她看得出來浩辰對離落的好感,可惜註定是一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趁現在還沒陷入太深,得趕緊提醒他抽身止住才行。

“姑姑傷勢恢復得如何了?”前方一身黑衣的司然朝他們走了過來,恭敬的對末白說道。

“無礙了。”末白笑着說,“閒來無事,帶離落姑娘到處走走。”

司然看向離落,見她面色紅潤,精神也不錯,完全不像是會莫名暈倒的人,“離落姑娘昨夜怎麼會突然暈倒,將你帶……”

“咳……咳咳……”末白突然咳嗽起來,打斷了司然的話,她趁離落不注意朝司然搖了搖頭,神色嚴肅。

司然愣住,瞥向浩辰,後者聳了聳肩撇了撇嘴,一副他也不清楚的樣子。

“昨夜我怎麼了?”離落見末白沒什麼事,又繼續向司然問道,她後面迷迷糊糊的記不清發生什麼事,醒來就已經躺在屋子裡了。

“哦,沒什麼。”司然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轉身走了。

離落無語,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他不會是故意來消遣她的吧!呃,不會,這種木頭一點幽默感都沒有,肯定是大腦哪根筋短路了,奇奇怪怪的。

子夜時分,離落如常醒來,覺得有些口渴,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冰涼的液體入喉,雖然寒意很快被炎玉消散,但她突然就沒了睡意。

穿上衣服來到外面,夜風徐徐吹來,帶着些湖水的氣息。月光和星光都透不下來,頭頂的上空彷彿被一塊黑布蓋住,要不是個別的燈光還亮着,這裡簡直黑的如無底深淵。

不過這樣靜謐的夜離落卻是喜歡的,她躍上一棵樹梢,輕盈的站在一根比她胳膊還細的樹枝上,穩穩當當的,彷彿這細小的樹枝託着這不過是一片輕若無物的羽毛。

夜深人靜、萬籟寂靜,這樣的夜最能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情感,對某人的思念也開始瘋漲。離落突然很想拉琴,可惜小提琴不在身邊,她扯過一片樹葉,想到蘇蘇總是辣手摧花的壞習慣,不由得笑了,脣瓣像恬靜的彎月,瀲灩的桃花瞳柔情似水,可惜了這美玉瑩光的笑顏無人看到。

司然提着一盞手燈正在夜巡,雖然九幽外有陣法的保護,但附近林子的兇獸猛禽也不少,爲了安全每夜都會安排人輪值巡守。作爲青年一輩中武功最高的人,司然是不用親自輪值的,只是今夜輪值的小隊長升級爲父親了,他便讓他陪在家人身邊,替他完成今夜的任務。

此刻司然突然聽到一陣悠揚婉轉的歌聲,猶如一陣清風吹過他的心房,倏然間深深抓住了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朝歌聲之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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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曲結束時,司然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離落所在那棵樹不過一丈的距離了。

他看見站在枝頭白衣飄飄的離落,空中肆意飛揚的青絲掩住了她精緻的玉顏,司然心中只有一句話:有美一人,歌若清揚。

他聽得很是入迷,這首歌旋律悠揚緩慢,在這夜色中有些傷感,只是他聽不懂歌詞唱的是什麼,聽來像是一種好聽的咒語,讓人着迷。

離落一曲畢,靜靜的呆了幾分鐘,飄身落下打算回去。

“哦?司然大哥你也在啊!”離落看見揹着手提着手燈的司然,橘色的燈火不斷跳躍着,映襯着他的表情忽明忽暗。

司然沉默了半天,就在離落以爲他不會回答準備走人時,“這麼晚了,怎麼不睡?”

離落笑了一笑,“突然醒了便睡不着,出來走走。”

他不會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別有用心吧,離落又補充道:“我就在這兒待了一會兒,沒幹別的。”

司然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半晌才說道:“既然睡不着,我陪你走走吧。”

呃--離落是想拒絕的,但司然已經擡腳朝前走了,離落只得邁步跟上。

“剛纔你唱的什麼歌?”

“哦,一首老歌,《YesterdayOnceMore》。”

“嗯?”司然側目,什麼意思?聽起來果然像是咒語。

離落被他呆愣的樣子逗笑,木頭臉也會有這副神情啊!“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昨日重現,你喜歡的話我再唱一遍給你聽?”

司然點了點頭,如古井深邃的眼眸閃出一抹幽光,陷入沉思。

那一夜,兩人之間並無太多交流,可這首歌卻深深的印在司然的心裡,即便日後與離落多有交集,見證了她無數芳華絕代的時刻,但回想起她時,最先出現的畫面永遠是衣袂飄飄立於枝頭吟唱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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