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荷雙眼由紅轉變黑色,歷經一番痛苦最後疲竭倒身,蒼溟上前攙扶着她,自己的臉上已然蒼白。
蒼荷看着他直冒血的腹部,氣弱的問到:“爲什麼?爲什麼還要管我,我入魔又怎樣?一年關押,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淚從眼角滑落。
蒼溟淒涼一笑:“傻姑娘,你還有上千年的壽命,一個凡人怎麼能陪你千年?一年牢獄對於神來說不過是幾日揮霍,往後的千年,我都補償你。”
他再次將她帶回龍宮,她昏迷的兩日,他坐在牀旁寸步不離,龍母亦是沒有閉過眼焦慮的守着。
龍母:“溟兒,荷兒入魔了嗎?”
蒼溟:“母親不用擔心,她的魔性已經被我祛除,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滄海出此醜聞,更不會讓蒼荷墮入魔道。”
龍母臉上的焦慮這才放下:“這件事還是她寢宮的婢女偷偷告訴我的,既然她入魔不深,你已經驅散了她的魔性,那這件事還是就此打住,不要讓你父上知道爲好。”
蒼溟一臉凝雲:“嗯,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母親?”
龍母:“什麼事?”
蒼溟:“滄海鎮寶鳳情珠不是有兩顆嗎?父上在移交鳳情珠時,只給了孩兒一顆鳳情珠,說是另外一顆不見了,我想問母親的就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鳳情珠?孩兒想把鳳情珠找回來。”
龍母的臉上突變,有些難堪,眼神飄忽:“你......你怎麼會想到找鳳情珠?什麼時候丟的我也不知道,反正還有一顆就是了,另一顆管它呢。”
蒼溟:“母親,鳳情珠是鎮海之寶,如果有天孩兒手裡的鳳情珠丟了,那麼滄海海水氾濫,必定水漫大陸殃及凡間生靈,我身爲滄海龍族,怎麼能無視這麼嚴重的問題。”
龍母明顯的臉色微急:“丟了就丟了,人海茫茫你去哪兒找啊。你守護好你手裡的鳳情珠就行了,滄海有你手裡一顆鳳情珠鎮海足矣。”
從龍母的話語中,蒼溟聽出龍母是知道鳳情珠下落的,這些年他反反覆覆的否認神尊手裡古鏡所見的事實。
但是從龍母的表現看來,古鏡裡的過往好像都是真的,那麼他在承漩宮神尊給他看到的以後也是真的。
幼時他看到了後背古劍,頭頂身旁飛旋着燈籠的人,那人正是如今的鈺兮。那時他還看到了自己往後的經歷,想到自己被扣在懲龍柱上剔了一片片龍鱗,心裡就惆悵無奈。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經歷些什麼,要落得如此下場,但是他現在堅信,蒼荷絕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他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
當蒼荷再次醒來時,看到了龍母一臉的慈愛心疼,她兩步走上前扶起她:“寶貝女兒終於醒了,餓不餓?”
蒼荷:“走開”,冷臉的推開了龍母的手。
龍王正巧走進來,對她雖是冷着臉,但也沒有多大怒氣:“怎麼還是這麼個倔脾氣?不過是才關了你一年嗎?怎麼能這麼忤逆推你母上,她對你可是真的費心費力。”
蒼荷別過頭不去看他們,兩人卻願意熱臉迎上,能怎麼遷就就怎麼遷就,蒼溟在殿外看着,許久才轉身孤寂的離去。
夜晚,蒼荷躺在冰冷的大海底,看着凡間的星星點點搖晃得如燈籠點綴,她自知龍王龍母對她是真的寵愛,說真的,一年關押時間對於神來說並不是重的處罰。
只是她喜歡漠塵,她本想在離別後幾日就去找他,要和他長廂廝守。就因爲那一年時間,漠塵不在了,她的心也死了。入魔不成,墮落不行,父母的寵愛養育之恩讓她痛苦反轉。
蒼溟走近她,看着她一襲紅衣躺在地上,月光的折射下,她的冷更是清冷的絕塵嫵媚。
那是他第一次看她看得癡醉,蒼荷那時的眼睛有些迷茫,有些哀傷,沒有夾雜之前的陰毒之氣,那個時候她,他認爲是最美的,因爲她的眸子清澈見底的乾淨。
“說吧,一年牢獄,要我賠什麼給你?”
蒼荷回頭看着他:“我就想問你,哥哥是不會騙我的是嗎?從來都不會騙我對嗎?”
蒼溟看着她眼裡的哀怨憂鬱,自然是知道她下一句話要問什麼,微微憂鬱片刻,堅決毅然的說出:“不會”二字。
那個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無論蒼荷怎麼對峙他,他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許久之後蒼荷才問到:“漠塵,他真的死了嗎?”
蒼溟:“嗯”很果斷的堅毅,毫無拖沓解釋。
蒼荷看着他,淚從眼角滑落,融入海水裡化成顆顆發光的寶珠。
看着蒼溟許久都沒有說話,她淒涼一笑:“算了,忘了就好。”
蒼荷如此改變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爲蒼荷什麼脾性他比誰都瞭解清楚,心裡這才放鬆下來。
蒼荷:“你害我被關在暗井一年,拿什麼賠我?”
蒼溟:“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決不食言。”
蒼荷微微淡笑,卻還是難掩痛心憔悴:“就哥哥那寢宮,寒蟬成什麼樣了?你有一樣值錢的東西嗎?”
蒼溟:“有,鳳情珠。”
蒼荷詫異吃愣的看着他,他的臉色還是那般的淡定從容,鳳情珠,那可是鎮海的寶珠,滄海遺失了一顆,蒼溟手裡的唯一鳳情珠,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寶珠。
蒼荷:“哥哥真會說笑,送鳳情珠嗎?等於送出了整個滄海,哥哥不如拿去討未來的嫂子開心。”
蒼溟的語氣格外輕淡:“你要我可以送你。”
對於面前的蒼溟,蒼荷總覺得他變了,具體哪裡變了,她也說不上來,總覺得他的話語出驚人,她本以爲他是說笑的,但是看蒼溟的神情,又覺得他是認真的。
但是鳳情珠是何等珍貴之物,龍王選擇把鳳情珠交給他,那麼他必是滄海未來的主人,任何一個龍族都不可能拿鎮海之物開此玩笑。
就在她詫異懷疑時,他運作了靈力,鳳情珠出現在他手掌上,周圍一片明亮光輝,她錯愕的癡癡看着,鳳情珠原來是紅色的珠子,發出的光卻是白色的。
他輕輕揮掌鳳情珠飛向蒼荷,蒼荷錯愕木然的雙手捧着,看來許久才緩過神。
看着蒼荷的表情,蒼溟臉上的笑容難掩:“姑娘家就是好哄,但是,如果有一日我死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滄海等嫁,如果你是嫁到外海,就把鳳情珠棄於滄海,可保滄海安定,凡間大陸安寧。只要我活着,鳳情珠就是你一個人的,別人......不配擁有。”
蒼荷不怎麼理解蒼溟的話,但是,她聽出來蒼溟是何等的寵溺她,讓着她。原以爲像蒼溟這種儒雅穩重的人,頂多會把鳳情珠交由未來夫人保管,卻不想他會如此捨得,把鳳情珠送她任意處理。
蒼荷看着他:“我手上捧的可是整個滄海?你當真給我了?”
蒼溟無奈的輕笑搖頭,話語間全是往日的寵溺嬌慣:“拿去,往後但凡有人上門提親,你要是不喜歡他,就告訴他,他的聘禮有我給的重嗎?沒有就叫他回去。”
蒼很眉開眼笑的點了點頭,那時,她不曾想過蒼溟所說的話,許久許久之後的某日,當她再想起如今蒼溟所說的話,只覺得自己如今愚昧可笑。
自此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蒼荷纔有慢慢融入滄海這個家,重新接受了龍王這個暴躁的父親。
在蒼溟的各種謙讓殷勤下,她漸漸原諒了這個哥哥,怎麼來說,龍宮家人的初衷都是爲了她好。
兩年時間裡,雖然她還記得漠塵這個人,但是她的意識裡,那個人是死的,只是偶爾夜深人靜時回憶了一番,時日久了也慢慢將他放下了。
天宮聚宴時,龍王龍母先前出海,蒼荷和蒼溟同坐攆轎出門。萬里騰雲,風聲“呼呼”作嘯。
蒼荷:“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嗎?我們每天都要這樣來回往返岐山和滄海。”
蒼溟:“自然是記得,但是你每次都沒有安定過,都是趴在窗戶上看凡界,怎麼現在不想看了?”
蒼荷:“不想看了”。
蒼溟看出她眼裡閃過的哀傷,心裡微微乏酸:“世間百態,有好奇之心很正常,一會兒宴會散了,我們去人間看看如何?”
說完,遞出一個精緻的胭脂盒。
蒼荷錯愕的拿起胭脂盒,一臉的笑容:“我都忘了這個東西。”
蒼溟:“你在意的東西,我怎麼會丟了。”
蒼荷頓時一愣看着他:“那......那風箏蓑衣?”
蒼溟:“就在你房內第三個粉色蚌殼內,咒語是,蒼荷是蠢貨。”
對於蒼溟會有如此幼稚行爲,蒼荷又氣又好笑:“哥哥,那個蚌殼一直打不開,不會是真的吧?你怎麼會設這樣的符咒?”
蒼荷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怎麼也想不到蒼溟會做出這樣的事。
蒼溟一臉的平靜淡然,沒有半點笑意:“你回去試試不就知道真假了。”
看來蒼溟所言不假,蒼荷只覺不可思議,她怎麼也想不到,這般穩重儒雅有禮的哥哥,竟會做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