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癡癡的看着她,最後閉上了眼睛,身子沉重的向地上倒去,那刻蒼荷說不出的痛苦,腦袋幾乎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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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手攙扶着他,他的臉煞白沒有任何血色,如玉透淨的面孔如今仿若冰山凝凍,明明他的腹部鮮血還在直冒,他卻沒有了任何動靜,安靜的靠着她,就連呼吸也微弱得撲捉不到。
觸手的鮮血溫熱讓她心上狠狠痛擊,眼淚漫流而出,片刻後她才恍惚過來,漠塵已經被別人殺了。
她頓時額上氣怒的青筋暴起,仰天長嘯的發出一聲悲切的龍鳴聲,頓時四周疾風呼嘯周旋。
龍宮裡的蒼溟正在逗着懷裡的小仙獸,聽到那聲悲切痛苦的鳴叫,心猛然抖動,手裡餵食小仙獸的糕點掉落。
幽深的山林之中,蒼荷雙眼變紅,額中顯出豔紅的印記,帶着絲絲邪氣味兒,頭上髮絲中緩緩升起一對龍的犄角。
她的雙手變得皺着不堪,如獸一樣,長着短而鋒利的爪子,幾人都錯愕的看着她,嘴巴張的圓大,不敢置信面前所見。
不等他們從詫異中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蒼荷雙眼絕情毅然的一狠,一手施法,吸過一人直接擰斷脖子,繼而又揮舞着鋒利的爪子,在片刻間將在場的人都殺了。
天空落下冰冷的雨水,她施法出一道金光屏爲漠塵遮擋,他卻什麼都不知道,她吃力的攙扶着他,眼淚滴在了他的臉上,他卻感受不到淚的滾燙。
蒼溟飛身趕來,落腳她面前,亦是錯愕場面的血腥,他清楚的看到了蒼荷的雙眼絕望,心已死的淒涼。
那樣的入魔龍鳴聲,但凡附近有仙道中人都會覺得異樣,而且那麼大的龍鳴聲,自會引來屠龍人。
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用情至深到這步田地,終究是他低估了漠塵這個凡人,可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蒼荷會觸犯神規殺凡人。
看着面前慘境,他也沒有時間怪罪蒼荷,看着蒼荷已然神志凌亂,雙眼乏出無奈的痛苦悲傷,他的心亦是狠狠刺痛。
快步走上前,雙手捧着她的臉,強硬的逼着她清醒神志:“蒼荷,你給我聽好,你現在犯了削鱗終禁之罪,帶着他趕快離開,安生的過往後日子。”
她雙眼仿若死灰絕燃:“哥哥(悲痛無助的眼淚滑落),漠塵已死,我已入魔,天地雖大,可我帶着滿身神魔之氣,是躲不過神族追捕的。”
蒼溟臉色急切的陰霾:“這些都不是你要擔心的,你別忘了,你還有鳳情珠漠塵死不了,至於你入魔,不過是輕微的入了魔,你找個地方先躲起來,我會幫你驅散身上的魔氣。”
周圍傳來明顯的異動,蒼荷疑惑的看着他:“哥哥,你爲什麼現在不和我一起走?”
蒼溟臉色一冷:“我讓你走你就走。”
蒼荷:“哥哥,你要做什麼,我已經墮落至這般不堪田地,你別再傻了,我知道這次我逃不掉了。”
蒼溟手快的趕緊施法,將她額中的魔印壓制下,擡手抹掉了她臉頰上的淚痕:“我何曾騙過你,趕緊離開。”
語罷右手直接運法,將她狠狠打退,退身半空的她錯愕不及的看着與他距離越來越遠,不知從哪裡飛來的鎖鏈,將他身子禁錮。
鋒利的鐵爪子直接扣住了他的肩骨,他的錚錚白骨裸露出來,血肉一片。他站定原地,目送着她的離開,全然不顧自己的險境。
她無奈痛泣,不敢想象那扣骨的疼痛,身子被人緊固,只能任人魚肉的無助。
“哥哥”她銳耳的驚叫,從未爲他心痛哭泣過,額上的魔印最終按耐不下,浮現了出來,他看着卻心滿意足的笑了。
飛越山崖谷底,蒼荷抱着漠塵落腳在雪花堆積的地上,她將漠塵放下,想着漠塵告訴她的話,用鳳情珠救他。
她隨即施法幻出鳳情珠,藉着鳳情珠對着他施法,不知爲什麼,她啓用鳳情珠,似乎體內就用一股力量與之抗衡。
她吃力的強行運法,只覺得胸口疼痛異常,她的臉隱隱顯現龍鱗,她卻不知,儘管心口再疼,她也要盡力去救漠塵。
施法片刻,她的身子便虛弱不已,胸口一陣劇痛,一股腥鹹從口中流出。
她身上的魔氣更加濃烈,並且在施法後,靈力漸失,她無力的墜倒雪地。她與他面對面,她癡望着他,這才感受到他極其微弱的呼吸。
吃力的強行起身,雙腿卻顫抖得站立不穩,身子也是沒有平衡一樣,搖晃得厲害。漫天鵝毛大雪,她卻頂着寒風凜雪,吃力的將他扶起來。
一路搖晃的跌倒無數次,她卻從不放棄,摔倒了又強行逼着自己起身,一定要帶着他走到棲身之地。
最後在漫天大雪裡,她看到了一座破爛不堪的獨立小屋,推門而進,裡面到處破爛雜亂,塵埃滿地,一看就是個廢棄的屋子。
走進屋裡,她疲憊的倒地,無奈的倒地閉眼痛哭,最後離開時,看到蒼溟那樣的處境,她愛莫能助無能爲力。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受那種暗算,她不知道要怎麼訴說心裡的無助,她按照蒼溟說的方法去做了,但是漠塵還是沒有醒來。
哭泣了一會兒,想到上次救漠塵,她坐起了身子看着人事不省的他,從長靴裡拿出匕首,對着自己的手腕又是一刀。
將血做爲藥引餵食昏迷的他,最後自己煞白一臉,眼皮沉重的閉上,倒在了他的身側。
不知睡了多久,蒼荷睜開酸澀得發痛的眼睛,但是漫天大雪紛飛,凌亂了她的視野,看不到路的方向。
但是她知道有人揹着她,低頭一看那人臉側,心裡頓生心慰,他吃力的揹着她,雙腳早已被冰雪凍得僵硬麻木。
他蒼白的臉上全是汗珠,每跨一步如被束縛一般困難,況且她清楚的看到一路雪地裡,一條血跡印,都是從他腹部流出的鮮血。
眼淚瀰漫開來,心漠然疼痛,再看看自己的雙手如獸難看的爪子,昏睡時並未變回去,想必本就是自己入魔深了。
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漠塵,也不知漠塵該怎麼看她,羞愧的眼淚滑落:“漠塵,你都看到了是嗎?”
他吃力的從牙間費力說出:“沒看到。”
蒼荷:“你不用騙我了,你走吧,把我放下,我不屬於凡塵中的人。”
他毅然堅決冰冷:“我不管,我要帶你回家。”
蒼荷:“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容身之所了,你帶着是走不出這暮雪之地的。”
漠塵:“你到底是什麼?”
蒼荷羞愧難當的眨閉眼淚:“滄海龍女。”
漠塵:“可我喜歡你,不管你是什麼,我都要帶你回家,往後你還是我的妻子,只有我知道你是什麼就行了。”
蒼荷:“這次真的不行了,漠塵你走吧,你一個凡人之軀帶着我是走不出去的。”
漠塵:“那我問你,戰場上我傷重,山洞裡救我的姑娘是不是你?”
蒼荷猛然搖頭:“不是。”
漠塵毅然生氣,雙眼裡全是無奈:“你說謊,爲什麼我回府時你們手腕上的傷一模一樣,你告訴我,我今日一劍穿腹怎麼到現在還能活着?你手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蒼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自己走啊,別管我了。”
漠塵緊緊的夾持着她的雙腳,生怕她從後背墜下:“你是我妻子,你還能去哪兒?我不死你就得跟着我,我不管你是什麼,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人,我的妻子。”
看着漠塵這樣的癡情堅持,她心裡難免糾結:“那你爲什麼不信我?爲了你妹妹打我?”
漠塵:“我不出手,我爹就會更爲難你,況且這世間的世事錯綜複雜,善惡豈是眼前所見那麼簡單,我只能說無論你犯了多大的錯,我都會包容你。”
蒼荷:“那你可清楚,或許你帶着我還沒走出這冰封之地,你就凍成了冰雕塑像。”
漠塵輕謬一笑,卻透出無限的堅毅:“那又怎樣?既然要把你背在身上,那這一世我都放不下的。閉上眼睛睡會兒,等你睜開眼時,我們就到將軍府了,我們的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
蒼荷滾燙的眼淚滴在他的脖子,他卻早已精疲力竭,被冰封之境凍得身子搖晃,手腳僵硬得如木偶,漸漸的,她清楚的感受到他踏步的機械困難。
甚至,隱約裡越是前行,他連該怎麼走路的都不知道,她看着那樣的他,心裡兩重心痛,都是寵她的男人,一個哥哥,一個夫君。
都爲了一個入魔的她,淪落至慘寰的地步,她痛苦的咬牙痛哭,卻不敢發出哀怨的龍鳴聲。
漠塵的臉也似乎懂得僵硬,只是意識裡感覺到蒼荷的異常,說話也變得不利索:“蒼......蒼荷.....你怎麼了?”
他回不了頭,看不到她披散的長髮,烈焰紅脣妖邪得可怕,額中的魔印越發刺眼嫣紅,雙眼如紅瑪瑙碎粒得深邃可怕。
漠塵只覺得後頸一陣刺痛,手腳鬆軟,蒼荷站在他的身後,雙眼仿若死水沉寂。龍爪刺進他的後頸,一道道紫光輸送入他的身子。
身子體內一股渾熱,頭腦一重,他閉上了眼睛,沒有疲憊,沒有虛弱,什麼也不知道的閉上了眼,倒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