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曹斌終於從愣神中清醒了過來,他下意識的向着對面的嶽峰看去,卻見對方正捂着胸口咳嗽,連忙遞了一張紙巾過去,嶽峰伸手接過,拭了拭嘴角,又用力的咳嗽了幾下。
“嶽先生,你怎麼了?”
他說話間,眼神不小心落在自己剛剛纔遞給嶽峰的紙巾上,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那紙巾上竟然染上了一抹殷紅的血跡。
“這.........”
“嶽先生,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曹斌說着,就要上前去攙扶嶽峰,卻見嶽峰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用去醫院,咳咳.........你放心,我沒事。”
“可.........”
曹斌爲難道:“可是你都吐血了。”
“無妨,老毛病而已,咳咳........”
嶽峰輕咳了幾聲,臉色似也變得蒼白了許多,他道:“你還是去對面的樓頂上看看吧,那個偷襲我的人應該已經被我殺了。”說到這裡,他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問道:“我這應該是屬於自衛,不犯法吧?”
“不犯,不犯。”
曹斌連忙應聲道:“像這樣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開槍殺人的兇徒,死了算是他走運。”
“既然如此,那這裡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曹隊長你處理了,我還有事,要先行離開了,咳咳.........”
嶽峰說罷,在一陣輕咳中,施施然踏步離去。
曹斌站在原處,目送着嶽峰遠去,直到看不見嶽峰的背影,方纔鬆了口氣,如果說,此前他還滿心想要拉攏嶽峰的話,那麼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對嶽峰已然是滿懷敬畏。
空手接子彈,而且看上去那麼隨意,這件事情……若是講出去,雖然是有些天方夜譚,但卻也有人會相信,至少,曹斌知道,在國內的一些圈子裡,一樣有人能不懼子彈,可那些人,哪一個不是讓人驚粟的存在?
而且,據他所知,那些人也只能是不畏懼一般的子彈,對一些特殊加工過的子彈,還是無可奈何的,絕不可能像嶽峰這般,用兩根手指,就輕易無比的便將狙擊槍射出來的大威力殺傷性子彈攔截下來,而且,還是這麼的輕鬆自然..........
且不說,滿心震駭的曹斌如何善後,嶽峰離開之後,他滿腦子都是文珊的身影,口中不斷的咳嗽着,越發變得劇烈起來。
“珊珊,珊珊..........”
她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女子,曾經,他們是那麼的相愛,可惜,造化弄人,他們終究未能走到一起,時隔兩年,再聞故人信息,她竟已嫁作他人婦。
腦海中,關於文珊的記憶不斷涌現,回憶兩個人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開心或不開心,歡笑或者吵鬧,曾經有多麼的相愛,此刻就有多麼的痛苦!
突然.........
嶽峰目光所向,視線所及,見到對面有一名熟悉的女子走了過來,恍惚間,他只覺得文珊正向着他走來。
“珊珊........”
他下意識的一聲呼喚,怎料忽地眼前一黑,整個人竟失去了意識,猛地向前倒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了迎面來人的身前。
“我去!”
迎面走來的那個女孩,怎麼也米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遇上這樣的突發狀況,整個人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向後退了幾步,方纔定睛去看地上的人,這一看,她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是他?!”
“他不是那個9527號的嶽峰嗎?他怎麼會昏倒在這裡?”
女孩不是別人,赫然正是之前在大青山精神病院中負責照料嶽峰的那個美女護士.......文婧,想到自己曾經被眼前這個傢伙惡整過,文婧下意識的就想轉身走人,反正,這段路僻靜,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也不怕被人說自己見死不救!
但轉過念頭,文婧想着,自從被嶽峰診治過後,她的痛經毛病確實已經不藥而癒,而且,就這麼放任他躺在這裡,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自己恐怕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算了,誰讓我這人天生大量呢,還是幫他叫個救護車吧。”
文婧說話間,連忙拿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然後蹲下身來,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嶽峰道:“你這傢伙,能夠遇上我,真是撞了大運了...........”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
“珊珊,珊珊.........”
嶽峰從昏迷中甦醒過來,撲鼻而來的是一陣熟悉的藥水味,他心下一聲嘆息,已然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了。
醫院!
他病了,一寸相思,一寸刻骨,上天的捉弄,最後的訣別,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的黃昏日暮下,他忍着剜心一般的痛苦向着她說出了那兩個字。
“分手!”
腦海中越來越混亂的記憶,清醒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給她幸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她分手,這已是他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可爲什麼,現在他又會這樣的痛苦?
是因爲再一次聽到她的消息嗎?
或許,自己本不該離開醫院的,他不回來,便不會聽到她的信息,自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的痛苦。
想要逃避現實的人,總是喜歡爲自己開脫,“嶽峰”也不例外,他在醫院裡一住就是好幾天,直到文婧來看他的時候,見他整個人蕭然落寞,渾身上下都籠罩着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讓她不由得爲之一怔。
“是你。”
見到文婧,嶽峰放下了手中的刻刀,他看着文婧,靜靜的看着文婧,足足過了半響,方纔忍不住一聲嘆息道:“我早該想到的,畢竟,你跟她長得那般相像。
“什麼?”聞言,文婧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實在是想不通,嶽峰在莫名其妙的感嘆着什麼,她長得跟誰像了?
前幾天她一直都在忙,今天是她的輪休日,她便想着來醫院看看嶽峰的狀況,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嶽峰的狀況似乎跟她想象之中大有出入。
一聲嘆息後,嶽峰復又拿起刻刀,專心雕刻起來。
文婧這才注意到,嶽峰貌似正在雕刻着什麼,那應該是一個木偶人吧,此時已經雕出了大半,而且,在他病牀旁邊的牀頭櫃上,還有着一排已經雕刻好的木偶人。
“不過,這些木偶人怎麼都一個模樣?而且,看起來怎麼好像有些眼熟?”
文婧心下驚疑,越看越覺得這些木頭人眼熟,可一時之間,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些木偶人到底是誰?
嶽峰仍在專心致志、全神貫注的雕刻着,口中不時還咳嗽幾聲,文婧回過神來,忍不住勸道:“既然你的身體還沒有好透,就別顧着刻木偶人了,好好養病纔是正事。”
“咳咳..........”
聞言,嶽峰擡眼看了一眼文婧,目光突然一滯,又足足呆愣了半晌,方纔呢喃着道:“像!真像!”
“..........”
文婧不由得再次爲之一愣,不過,這一次她倒是聽明白了,這傢伙應該是在說,自己跟他認識的某個人很像。
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夠讓一個瘋了兩三年的傢伙如此銘記在心,莫非,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
“你知道你像誰嗎?”
嶽峰嘆了一口氣,從牀頭拿過一個硃紅色的葫蘆,拔開塞子,仰頭喝了一口,濃郁的味道,頓時瀰漫了整個病房。
是酒!
嶽峰喝了一口酒,頓時,酒入愁腸愁更愁,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方纔看着文婧道:“你的姐姐,你長得像極了你的姐姐文珊........”
“你認識我姐姐?”
聞言,文婧不由得驚訝出聲,她知道,在兩年多之前,姐姐曾經談過一個男朋友,但她並未見過,只是聽說,他們之間好像出了點什麼問題,兩年多前就分開了,後來姐姐才和她現在的姐夫呂受益在一起,並結了婚。
“所以,這些木偶人是.........我姐姐?”
“怪不得這麼眼熟!”
文婧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看着牀頭櫃上的那些木偶人,可不正和她姐姐兩年前一模一樣嗎?
嶽峰嘆了口氣,他道:“你姐姐是個很好的人,想當初我們兩個是那麼的相愛........”
喝一口酒,道一段過往,嶽峰好似喝醉了,陷在過往的回憶中,絮絮叨叨的對着文婧講述了“他”和文珊兩個人相識、相知、相戀直至後來分手的故事。
酒喝的多了,不免咳嗽的更厲害了。
文婧見狀,忍不住皺眉道:“你還是少喝一點吧。”
“無妨。”
嶽峰笑着,看着似乎很灑脫,但眼眶卻通紅,伴着一陣劇烈的咳嗽,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過,對我來說,酒就是我最好的良藥,若是能喝醉,或許我還能做個好夢,回到過去,去見一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