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的情緒隱藏的太徹底了，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現。
方強急得額頭上開始冒汗。三哥在外當兵那麼多年，他們連個線頭都沒給郵過，只寫過幾封信，其他時候都是等着三哥給他們郵錢。
等三哥和封華結婚了，別說線頭了，信都不寫了。
之前封華生了孩子，他們一共就送了幾隻死鴨子幾個蛋，他都打聽清楚了。現在卻是肉啊蛋啊錢啊的，使勁給方芳，甚至說要郵過去一整隻羊。
給方芳東西他沒意見，但是對比不要這麼明顯啊！起碼得一碗水端平吧？這是扎誰的心？給誰沒臉？
方強看了方健一眼。
方健張張嘴，方遠卻突然斜了他一眼。
方健立刻把嘴閉上了。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對不起他已經盡力了.....
“郵寄點自己醃製的臘肉臘腸、乾菜就行了。”方遠說道：“郵新鮮的不合適，蘇哲家在南方，暖和，郵到那沒準就臭了，而且太打眼。”
“至於鴨蛋郵過去，那肯定只剩下蛋皮了。”
方遠在認真給着建議，他是對父母的區別態度不滿，但是不滿的是他們的態度，不是那點東西。
而且他對方芳沒有任何意見，對方芳好的事，他也願意去做。
“東西也不能郵寄太多，那會吸引太多的視線到我們村。”方遠說道：“方芳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不管曾經是什麼出身，現在沒人敢看不起她。”
方家人聽他說得在理，又商量了一番定下了具體數目。10斤臘腸10斤臘肉，20斤乾菜。
反覆聽方健和方強強調這禮在外面很拿得出手了，他們才收了再加點的心思。
“我也去跟封華商量一下，給方芳郵點啥。”方遠說完起身離開了。
趙紅英一時沒想好說啥理由攔他，剛張開嘴，人都出了院子了。
“媽，圓圓姓方，叫方瑾！你們都想啥呢？”等方遠走了，方健放下手裡的牌，回頭問道母親。
方強就沒他這麼 好的脾氣了，一把扔了牌：“我哥也姓方，叫方遠！你們都想啥呢？捧高踩低踩到自家人身上了？你們覺得踩了封華，但是你們就看不見坐在眼皮子底下的方遠嗎？”
屋裡沒了聲音。
“而且捧高踩低，是不是也搞反了方向？別忘了我們家這些肉，是從哪來的。”方健說道：“現在外面就是排一宿隊，也只能買到2斤肉。”
而他們家，光整羊就好幾只，豬更是有半扇，牛肉也有好幾斤，夠他們吃一年。
他們覺得把這些東西分給方芳，不分給封華，就是踩封華了？
真是搞笑！
方家人更沒聲了，這麼一想，是挺傻的哈？
“你們就拼命把我哥往門外推吧，推出去就得勁了！”方強道。
“誰推了？咋推了？”說到這個趙紅英不樂意了，她啥時候推方遠了？
“我拉攏你三哥還來不及呢！”趙紅英覺得非常委屈。
“是，你拉攏，但是你每次拉攏他的時候，都要順便推封華一把，這叫拉攏嗎？夫妻一體不知道嗎？你們推封華，就是推我三哥！”方強說道。
“什麼一體兩體的，我不知道，我沒念過書。”趙紅英被說得沒面子，嘴硬道。
她想拉攏的自然只有方遠沒有封華，如果能把方遠拉到她這邊跟封華對着幹那就更好了。
可惜，看方遠的樣子，這個目標短時間之內是實現不了了。
“夫妻一體就是....”
“方強。”方健打斷他：“爸媽還能不知道夫妻一體是什麼嗎？他們只不過是沒把封華當做一家人罷了。”
方家人還是不吱聲，孩子們都悄悄地跑到隔壁去了。屋裡的氣氛太壓抑，呆不住了。
“爸媽，爺奶，我三哥和我三嫂當初結婚才一天，你們逼他離都離不了，現在他們孩子都有了，更離不了了，你們就不要有其他想法了，踏踏實實過日子吧，即便跟封華的關係回不到當初那麼好，也請把面子功夫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就不要想着踩誰了。”
屋裡一直靜悄悄，沒人說話。方健和方強說完，也去隔壁呆着去了，這屋子，他們也呆不住了。
方遠回到隔壁，在門口站了兩秒，平復一下心情，才進屋。
封華本來什麼都不知道，她才懶得掃描方家的情況的，但是這停頓了2秒的腳步聲就讓她發現了情況。
進屋看方遠的眼睛，果然還帶着點沒化開的冰碴子。
“我餓了，要吃宵夜。”封華說道。至於什麼事，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又說她壞話了唄，不然方遠不會因爲任何事生氣。
聽說封華想吃東西，方遠沒了脾氣：“想吃什麼？我去做。”不過做之前得先去屋裡看看他的小寶貝。
都說睡着了的寶寶最可愛，方遠覺得確實如此，看着睡得小豬一樣的圓圓，方遠覺得心都軟軟的，剛纔那點悶氣瞬間消散了。
兩個人在廚房一起做了頓宵夜，之後方遠也沒回隔壁，就在家裡守歲了。
方家也沒人來叫，他們被方健和方強訓了一場，稍微有點反思。
但是要說大徹大悟，那是不可能的。都說老人頑固，方家人的老人格外頑固。
......
大年初一，滿村子拜年。這個活就交給方遠了，封華還是在家看孩子重要。其他人也知道她的情況，更知道她可仔細孩子了，沒有人來她家進進出出地灌冷風。
大年初二走孃家，村裡的小路上依然熱鬧，來來往往的都是行人，而且基本都是兩口子。
兩個女人的組合，倒是少見。
封小麥和封小米走進村子就愣住了。
“姐，咱倆是不是走錯屯子了？”封小米問着封小麥。眼前目之所及的全是紅彤彤的大磚房，這是他們故家屯？
封小麥也迷糊了，但是低頭瞅瞅這座幾十年沒變的石拱橋，沒錯啊，這就是他們故家屯。
“外人不都說咱們故家屯發了嗎，還真是發了，家家都蓋上大磚房了！”封小麥道。
其實他們誤會了，故家屯的磚房主要集中在河邊，都是後來蓋的，裡面還是一些土房子，但是等着今年再養了鴨子賺了錢，基本就可以都換成磚房了。
雖然兩邊的房子不熟悉了，但是這座橋熟悉，跟橋連着的唯一的土路她們也熟悉，走不錯。
封小麥和封小米按照多年前的記憶，停在了老封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