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涼意襲繞在我的身邊，我不知道，爲什麼此刻會覺得特別的空蕩，也許是因爲此刻才真正所下的決定，也許是因爲，我想要，就那麼地自私放手一次。忘記理性，忘記所有的禁錮。
“不對！”小妞在後面叫着我的名字，“喂！風流蘇！回驚仙居的方向是在這邊啊，你上馬車做什麼？”
上馬車，自然是要天南地北，不管到哪裡都要死賴在小妞的身邊嘍。
“嗖”地一聲，顧一顏冰冷的劍就已經直達我的脖子上，有點涼，像是觸到了什麼冰塊一般，此刻要是拿着顧一顏的劍用來冰鎮斯域的葡萄美酒，不知道會不會效果更佳呢？
我在脣邊留着哈喇子，求救地看着小妞。
“你要是再跟着我們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顧一顏在威脅我，似乎，我已經抵達他的底線。也對，他溫柔，他無害，也只是對着水明界界中最有權力的兩個人而已。一個是花百萬，另一個便是花想衣了。
小妞看了一眼顧一顏，流露出的不知道是乞求還是一種無奈。
風，依舊在耳邊肆虐着。這裡，終究是沒有驚仙居里好，太過於空曠，所以遮擋不住一點點的風。
刺耳，風，還是劍。
她的就落在劍柄之上，似乎是想要用力擺下顧一顏的劍，但是，顧一顏一點都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只是有幾分驚訝地看着小妞，不曾鬆懈半分。
“放開他！”小妞很淡的說。
“這個人不能留！寧可枉殺一千也不可以放過一個。這個，是我做事的方式。小姐，你從來都不會插手的！”顧一顏一字一句的吐出，殺氣卻又增進了幾分。
小妞的臉色暗淡了幾分，“風流蘇，你回去吧。”
這是在徵求我的意見嗎？我挑逗着看着小妞，照例揚起她尖細的下巴，捏緊。
我招着小妞的耳朵，然後裝得可憐兮兮地躲在一旁。
“幹嘛？”
你過來不就知道了嗎？
哼。
我在小妞的耳邊輕輕地呵了一口氣，然後不痛不癢的咬了一口，小聲囈語着。小妞的臉色在這樣的頃刻間，似乎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然後終是盯了我很久。
她此刻的委屈之感，似乎不太亞於我剛剛裝出來的狀態。
“顧一顏。你聽着。眼前的這個人，你不許傷害，因爲，我要帶着他一起回水明界！”
“小姐！？”顧一顏的劍沒有鬆開絲毫，而是在我的脖頸之間又壓緊了，其實，只要他再稍稍地用點力，也許，爺就真的可以死翹翹了，連我家飄碧的最後一面恐怕都很難再見上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似乎對於顧一顏來說，他從來不露自己的真神態，不管是笑也好悲也罷，擺在所有人面前的都是一樣的姿勢。可是，一個人的表情可以怎麼去僞裝，但是眼神，卻是怎麼都無法去掩蓋的。
所以，爺喜歡看人的眼睛，這個東西，永遠也騙不了人。
小妞的手依舊是浮在劍身之上的，似乎，她所有的力量都傾注着，想要與顧一顏對抗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有的事情由我來承擔。”
我能看到血，在往下滴着，靠在劍鋒上的血。
只是，那些血，不是我的，而是小妞的。
笨小妞，爲什麼這麼傻呢？那麼羨蔥無暇的手，要是因爲這樣而留下某些痕跡的話，那樣，爺會過意不去的。
“現在，可以放了嗎？”
顧一顏冷哼了一聲，把劍抽離，帶着劍上的血跡迅速地扎回了自己的劍鞘之中。
我把那雙手掌捧在自己的手心，看着那樣深深地劍痕成了一刀斜斜的直線，橫亙在她的手掌之上。我想過，應該很疼，很疼，因爲，剛剛，爺還很不小心地因爲用力過猛而觸碰到了她的傷口。
隨着一聲長“嘶”，我拿着藏在胸口間的一塊絲帕。撕成了條狀，綁在了她的手臂之上，要是傷口再感染的話，那麼一定會更加嚴重的。這一刻，我希望，我真的沒有來過，沒有在這樣戲虐的情況下逼着小妞不得不做這樣的決定。
“這樣你滿意了吧？”小妞從我的手掌之中抽搐，似乎，她對於我此刻的關心，並不怎麼領情。
我沒有說話，的確，我無可反駁。
她走到了顧一顏的跟前，緊湊的氣氛之間，我不知道，他會對顧一顏說些什麼，抱歉，還是別的什麼呢？
是顧一顏先開的口，“小姐，希望在不久地以後，你不會後悔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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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算不算預言呢？還是在暗指，爺是紅顏禍水呢？
小妞沒有說話，或許只是我聽不清，她到底對着顧一顏說了一句什麼。我只是聽到她隔着老遠的距離，對着我喊，“風流蘇！上車了！”
與小妞的二人世界，這輛純白色的馬車，因爲我的到來，而顯得有些許的擁擠了些。
我盯着小妞的手，一直一直地看着，安靜地沒有說話。
她只是很隨意地把手搭在雙腿之間，又或者扶在欄杆之上，似乎對於掌心的疼痛置若罔聞。
“風流蘇！”小妞在叫我的名字。
“嗯？”我很專心致志地回過頭來，沒有搞怪，沒有任何的越軌動作。
“其實，一顏哥哥沒有你想象地那麼冷淡。他只是有他自己的責任。”小妞看着窗外依舊在奔跑的風景，馬車時不時地會因爲一些小石子或者其他什麼高低凹凸不平的東西的碰撞而顯得有些顛簸。“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水明界的真正的核心地帶，是外人所無法到達的。而先祖也曾立下規矩，非水明界界中不得踏入水明界半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我怎麼會不明白呢？
要是我說，在小妞告訴我這些之前，我早就已經知道這個道理了，小妞會不會恨我呢？會不會後悔這麼堅持地帶我去她的家，去那個神秘的水明山莊呢？
其實，我早就已經知道，水明山莊，連同暗流界，滄明界的地方，都是禁忌神秘之地，要想進去的話，沒有熟人的帶路，是永遠也不可能走到的。所以，我纔會要小妞帶我進去。
其實，剛剛我在小妞的耳邊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猶豫着，沒有說話。
但是，我卻拿出了另外一個條件與她作爲交換。
“小妞，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嗎？要是我替你找到斷琴的話，你要答應我做兩件事情的。一件事情你已經應下了，另一個條件是替我種一株飛花霏，我想想，飛花霏，你不一定有這樣的心力能夠種出來，所以，我不要你種花了，只要你帶我進水明界。”
小妞也曾問我，爲什麼一定要進去。
我笑着，在她的耳朵上輕輕地噬咬着，“因爲，我想知道你的過去，你的一切的一切。”
小妞最後在我的脣邊迴應着，“風流蘇，我真的希望，事情僅是這樣而已。”
我笑得勉強，很勉強。
然而，我必須進水明界，即便是放棄讓小妞爲我種一株永遠也不會開花的飛花霏。
小妞清笑着，依舊在講着顧一顏的好話，難道，她以爲，在一起生活過很多年的人就都是好人嗎？都要義無反顧的去相信嗎？
似乎，她是真的不希望我對顧一顏有任何的敵意，可是，小妞，顧一顏怎樣，爺沒有興趣知道，也沒有興趣去關心半分。
然而，在那樣的剎那間，我有那麼一絲絲的後悔，也許，我該自己尋找什麼方法進水明界，而不是這樣利用小妞的弱點，把她當做*一般，讓我在水明界之中可以暢通無阻。
手，在不自覺間握緊。
爺，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會利用人的壞人。我與滄際之間，也許，誰壞一點，都是無法去明細計算的事情。
小妞，爺如果告訴你，爺和滄際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會怎麼樣呢？
“小姐，天已經快要黑了，看這個樣子，快要下雨了，我們必須要趕在下雨之前找到投宿的客棧先。所以，馬車可能會趕得快一些，請小姐見諒。”
在簾子外說話的聲音並不是顧一顏，因爲他長長的身影依舊隆得整個馬車更加暗淡了一些。
“小呆。沒事，趕車要緊。”
小妞的聲音從馬車的最裡面飄出，她望了一眼那個斜斜地打在馬車裡的影子，然後用僅剩的完好的一隻右手拖着一竄葡萄在我的面前，“風流蘇，你把飄碧丟哪裡了？”
她啊。額……
我先是搶過小妞手中的葡萄，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入了自己的口中，享受着那樣的甘甜之味，“爺讓她去替爺去辦一些事情了。很快會回來的。”
小妞大抵是很的在奇怪，飄碧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爲什麼我會這麼捨得她一個人在外面。何況，什麼時候她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小妞大概還不知道，當年，綠無常非要我學什麼亂七八糟的易容術的時候，也學了什麼催眠術，連飄碧丫頭也被逼着學了好久，雖然技藝不佳，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了。這一路上，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情的話，那麼最該出事的應該是對方，而不是飄碧。
馬蹄突然地翹起，在使我們都撞到了前頭。我和小妞抱在一處，我的身子緊緊地壓着她，卻恰好地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這一次，爺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漸漸地挺起半個胸膛，（也許，多半是被小妞給推開的），然後很無辜地舉起手掌，證明爺在剛剛的意外之下，什麼便宜也沒佔過。
棕黃色的馬長長的嘶叫着，半響才停下來。
外面，幾乎所有的馬匹都在發生着同一種聲響。
顧一顏的影子已經移開，滴答滴答地跑到了前頭。
他說，“原來，今天真的是很熱鬧呢！來了一個又來一個，怎麼個個都喜歡單槍匹馬闖龍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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