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
“右！”
“右！”
球場一側，馬卡拉在蘇利文身後，朝他的身前扔球。
門將之間的訓練一般是獨立於其它球員，在庫迪奇尼的腹股溝受傷後，蘇利文漸漸坐穩了藍軍2號門將的位置。
但由於阿布引進了捷克小將切赫，34歲的蘇利文已經萌生去意。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夏天他就要告別藍軍了。
“你看蘇利文怎麼樣？”看臺上，安諾萬坐在唐武身邊，陪他章望着綠色的斯坦福橋。
唐武坐在藍軍家屬席、周好好每次都坐的位置上，看着蘇利文把馬卡拉扔出的球一個個擊出門框，“技術很紮實，比我強多了！”
蘇利文比唐武整整大了14歲，在基本功和經驗方面，他的確高出唐武一大截。
“那你能看出來他有什麼不足麼？”安諾萬繼續問道。
“這...”唐武自然能看出來蘇利文的反應、靈敏和撲救範圍都不如自己，但卻秉承着國人的謙虛，一句都沒說。
安諾萬瞥了唐武一眼，就知道了唐武的想法。他點了點頭，唐武的這種品性他還是很看重的。
“唐，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優點？”
“我？”唐武想了想，“我的撲救範圍比看上去要大一些，還有，還有...還有我的身體相較於歐洲門將，也較爲靈活柔軟一下吧。”
“還有呢？”安諾萬繼續鼓勵道。
“還有的話...角球算不算？我覺得我對防守左右側角球都很有自信。”
“還有呢？”慈祥的老門將眼角掛滿了微笑。
“還有？”唐武皺緊了眉頭，“安諾萬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安諾萬拍了拍唐武的肩膀，“孩子，你有優點很多呀！”
說完，安諾萬掰着手指頭細數道：“你年輕，帥氣，平易近人，重情重義，又會多國語言，隊友都喜歡你，而且還很有錢。你看，這些都是你的優點呀！”
“這...”唐武有些懵逼。
就像是一個長輩在誇獎晚輩優秀一樣，唐武此時竟然有些微微臉紅。
“唐，你還年輕。要知道多少門將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都還在一些低級別的小球隊苦苦打拼。而你只憑借半年的努力，就坐上了切爾西的首發。和他們相比，你簡直是強太多了。”
“所以我纔要更努力的訓練！早日成爲佐夫，卡恩，范德薩那樣的門將！”唐武握緊了拳頭。
“不，孩子，你不會成爲他們的！”安諾萬笑道。
“什麼？”唐武沒想到安諾萬會否定自己，一時間有些猶疑不決，“是因爲我的左手嗎？”
身體不平衡的球員，在賽場上會逐漸養成只屬於他自己的壞習慣。對門將來說，任何一個壞習慣都是致命的。
比如唐武，他在防守時的站位會不自覺地靠左一些。等對手琢磨清楚這一點後，唐武右邊的球門就會成爲前鋒的炮火聚集地。
現在的唐武守門時間還很短，習慣還不是特別嚴重，大家也都看不出來；等再過個幾年左右，唐武就算想改也很難改過來了。
“孩子，你爲什麼總糾結這一件事呢？”安諾萬問道，“你和其它年輕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爲什麼你總是把注意力放在一件已經成爲事實的事情上？”
“你只看到了你的左手多了一根手指，卻沒看到你在撲救時的姿勢有多標準，防守高空球時跳的有多高，在面對單刀時臨危不懼的心理，在發動快擊時對形勢的精準判斷。”
“這些都是你比其他門將優秀的地方，爲什麼你看不到呢？”
“那，那安諾萬先生，既然我這麼優秀，爲什麼不能成爲像卡恩那樣優秀的門將？”唐武疑惑道。
“問題恰恰就出在這裡。”安諾萬反問了一句，“孩子，你爲什麼要成爲別人呢？你就是你自己，你可以做的比他們好，爲什麼不做你自己呢？”
“我？做的比他們更好？超越他們？”唐武有些不敢相信，複述了一遍。
“沒錯！你完全有這個實力！”安諾萬說到這裡，雙眼透露着興奮。
“唐，你知道嗎，我從未見過有像你這樣守門的門將！”
“你不僅僅是防守面積比其它門將大而已。你的跑位，傳接球，對形勢的把握以及精準的長傳，都不是一個傳統門將可以做到的。”
“如果說過去的門將只是11人的球隊中分出來一個負責守門的話，那你的行爲已經讓切爾西多出一名隊員了！”
“孩子，你還不清楚嗎？”
“你已經徹底融入了切爾西的陣型之中，並且大家也已經受到了你的影響。在很多時候，我和主教練似乎看到了一位清道夫！”
“這又代表什麼？”唐武不解。
唐武只是想在綠茵場場上奔跑而已，才選擇用這種方式守門。反正在切爾西平時的訓練中，唐武可是按照其它位置球員的體力標準要求自己的。
“不，唐！你不知道，你這樣的踢法已經漸漸影響到了球隊決策和教練的判斷！我想用不了多久，足球場上像你這樣的門將會越來越多！而你也會成爲這一踢法的創始者！”
“安諾萬先生，別這麼說，我沒那麼偉大！”唐武見安諾萬越說越離譜，連忙打了個哈哈。
“你現在沒有，但如果你以這樣的狀態一直保持下去，說不定這樣的踢法會以你的名字命名！”
“別開玩笑了！”唐武一臉苦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安諾萬像現在這樣激動。
“唐，這不是玩笑！”安諾萬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最近10場比賽，除了門球以外，你平均每場比賽有9.8個後場長傳，8.7個後場手拋球扔到前場。”
“你一共跑出禁區傳接球478次，約翰，克勞德，甚至弗蘭克等人都會跑到後場和你倒腳。”
“在防守上，你平均每場比賽有4.2次衝出禁區搶斷成功，消除對方的進攻威脅。”
“而你的撲救次數也絲毫不比其它門將弱，每場高達到9.2次有效撲救。”
“最主要的是，你的跑動距離和前鋒等人幾乎無異，甚至有些時候你比他們的跑動距離還要長。”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你不光盡了守門員的職責，還做了不少後衛做的事。或許現在已經不能叫你守門員了，或許，或許叫你“門衛”更加妥當！”
“好啦，安諾萬先生您別說了，您再說我都要美到天上了！”聽到這個陌生的組合詞，唐武也笑了起來。
門衛？到底是門將還是後衛？這個新詞確實刺激到了唐武的笑點。
我是一個門將，根本不是一個後衛！
唐武倔強地想着。
看到唐武露出笑容，安諾萬突然轉變了話題，輕聲說道：“唐，人生中有許多兩全其美的事。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爲了世界上第一個“門衛”，我想那時候你再幫你的國家隊守門，也會對其有更大的助力吧！”
“安諾萬先生，你也不支持我回國嗎？”唐武突然明白過來安諾萬金條找自己談話的目的。
“不！”安諾萬搖着頭，“相反，我支持你的選擇！”
“那您的意思是...”唐武有些不解了。
“站在俱樂部的角度，我當然是希望你留下來。與阿森納的冠軍爭奪迫在眉睫，歐冠的淘汰賽也要開始了。這些比賽無論哪一場，對你和切爾西都至關重要。”
“但是，唐。”
“如果你的國家真的需要你的話，你更應該回國效力。一個足球運動員，應該以爲國家效力爲榮。那些真正在歷史上留名的、偉大的足球運動員，無一不是在世界盃上爲國家隊做出突出貢獻的球員。”
“可是...”唐武有些糾結，“可是這只是奧運會，不是世界盃呀！”
“怎麼？你看不起奧運會麼？據我所知，中國隊已經連續三屆沒有踢進奧運會了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安諾萬打斷了唐武的話。
“如果你連奧運會都不放在眼裡，又有什麼資格去踢世界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