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的朝着波動發出的地方靠近，亨利在亡靈的軍隊中穿梭自如，跑動中的亡靈們根本不會發現他們之中竟然有着一個無形的身影貼着他們的身體疾奔而過！
是他？
亨利停止了橫向穿梭，改爲跟隨着亡靈們一起前進——因爲他已經發現了發出魔法波動的始作俑者。
那是一個身穿黑袍的亡靈法師，他的面容亨利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大陸上的亡靈法師基本都是一副慘淡的死人臉，看上去要多反胃有多反胃，當然，亨利自己也不會覺得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帥，總之亡靈基本都是一副噁心樣子，但是眼下他看到的這個亡靈法師卻和以前見過的亡靈有很大不同；。
這個傢伙純就是一副骨頭架子，但是和普通的骷髏兵不一樣的是，他的骨頭每一塊都是白潤如玉，竟然沒有一點斑駁的痕跡，尤其是他捏着法杖的手骨，看起來就像是工藝品一般精緻異常！
而那面龐更是讓亨利印象深刻，蛛網狀的裂痕遍佈整個頭骨，卻看起來又不讓人覺得雜亂，反倒是像是牆壁上有規律的裝飾壁畫一樣...總之這感覺很怪異，亨利覺得他眼下渾身散發着強大波動的法師絕對不是什麼等閒之輩，所以只是微微掃了一眼之後便把目光挪開了——
強者對目光的盯視都很敏感，亨利清楚的明白自己如果不想暴露，一定要將氣息盡斂，同時不能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這位法師所處的位置在亡靈大軍的中央位置，說起來就應該是整個亡靈軍隊的指揮了——不過亨利沒有看到薩維爾的身影，那個手持天使法杖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在亨利的視野中。
和巴頓侯爵軍隊接觸比想象中還要快，從亨利的角度來看，巴頓侯爵的軍隊在亡靈大軍面前簡直就是瞬間被包了餃子！
不過遠處傳來的閃光告訴他，巴頓侯爵之所以敢如此衝鋒，絕對不是吃飽了撐的...巨大的火光刺眼的爆射而出，轟擊在了亡靈的軍陣中——是魔法師！
大概有超過五位中階魔法師在把亡靈的戰線向外推，而巴頓侯爵的步兵方陣則是硬生生的頂住了亡靈們的攻擊！
精良的軍備讓他們面對殭屍的時候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而弓箭手們射出的燃燒着火光的箭支更是進一步殺傷了亡靈大軍的中軍，上面攜帶的燃油讓不知停止的亡靈們很快燃燒起了一片火海。
不過這似乎對亡靈大軍來說算不得什麼壓力，那位黑袍魔法師漂浮在空中，悠閒的望着遠處的戰陣，似乎對手下的軍隊極爲自信...或者說，漠不關心？
亨利自問自己在帶領千軍萬馬戰鬥的時候可不會如此不關心眼下的戰鬥——甚至於目光都不帶多瞧一眼的！
他到底是要幹什麼？
遠處的巴頓侯爵已經派出了第一批預備隊，傷亡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加大——士兵們的怒吼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不過更多的則是被亡靈漫天的乾啞呼喊聲給淹沒掉了。
從遠處觀察的亨利足以想象戰陣接觸的地方戰況有多麼慘烈，士兵們用手中的武器奮力劈砍着眼前的怪物們，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黑色而粘稠的血液濺在臉上，腳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屍體，眼前混亂成了一團糟...這些情景亨利曾經都經歷過，但是如今他站在這個類似局外人的位置上再一次透視這些時，心中的感受卻和當初完全不一樣了。
戰鬥，爲了什麼？
爲了國家？爲了家人？還是爲了自己？
亦或是爲了身後的那些根本不在乎自己生命付出的大佬們？
士兵們服從着長官們的命令，在搭上性命的同時卻不知道他們進行戰爭的原因是否真的如他們所想的那般爲了榮譽與生存。
我又是爲了什麼？
亨利有些出神，在這種時刻，他竟然出神的開始思考自己和許多之間的關係——難道自己真的是爲了許多而做了這麼多事情麼？
不，亨利清楚地知道，讓自己信任許多的原因只是因爲他同樣信任自己，貴族所有的品質和道德底線告訴他自己對許多的信任應該給予回報——但是讓自己努力爲這“羅蘭之棘”辛勞如此之多的，並不單單是因爲這一份信任。
自己生存下來的意義是什麼？
亨利明白自己現在是一個和身旁的亡靈們十分相像的“不死者”，“不朽”？離得遠，自己稱其量只是個老不死的怪物罷了，生命的盡頭在何處亨利並不關心，他在此刻才發現，自己要尋求的只不過是一個“真相”罷了。
什麼真相？
生命的真相？還是自己這些年做過什麼事情的真相？
亨利想到這裡腦袋有些亂，耳邊的戰鬥聲似乎越來越大了——定睛一看，巴頓侯爵的騎兵隊猛然從側翼衝鋒而至，勢如破竹的將亡靈軍陣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足有千人之數的騎士團威力驚人，根本沒有殭屍能抵擋這種衝擊力，眨眼間就讓這支騎士團貫穿了整個軍陣！
一切發生的太快，騎士團再繞過一個弧圈之後第二次衝鋒竟然直直的衝着亨利所處的位置而來——他們毫無畏懼的身影讓亨利想起了當年的那壯烈犧牲的三百名騎士，恍惚間那長長地騎槍便直衝着自己而來，似乎瞬間要連帶着身旁不遠處那個黑色衣袍的身影一起寫過進了鋼鐵的洪流之中。
“嘭！”
“咔...”
長矛折斷的聲音和肉體被刺穿的聲音不斷地響起，亨利靜靜地站在原地，和身旁的亡靈們向了那些根本無法阻擋的騎兵隊向着自己直衝過來——那閃着寒光沾着黑色血液的長矛似乎在數百米之外便讓自己的脖頸間有些發涼——目光微微撇向了那個漂浮在空中的黑袍法師，亨利卻是發現對方似乎根本沒有看到遠處的騎兵隊衝鋒似的，竟是依舊漂浮在了隊伍的上方，距離地面不過三四米的高度。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不知道躲閃麼？
亡靈的軍隊站的並不算是密集，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被騎兵隊衝鋒時根本無法靠着自己的身體去將披掛着重甲的戰馬阻攔下來，所有被兵器帶到的亡靈無一不是肢體破碎倒飛而出的下場——亨利十分清晰的看到了爲首的十幾名騎士都有着八階的實力，金黃色的鬥氣噴薄着，甚至扭曲了他們身後的景物，整個騎兵隊鑿穿了亡靈排得很開的陣線算不得什麼值得稱讚的事情——因爲這支亡靈隊伍雖然看上去人多，但是因爲戰線拉得過大，他們的厚度是在是不敢恭維，簡直就是讓騎兵專門來衝鋒的靶子！
根本沒有到幾十秒的時間，騎兵隊伍已經從遠處呼嘯而至，瞬間便席捲到了亨利的面前！
黑袍法師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亨利還沉得住氣——騎士團的攻擊能傷的了旁邊的亡靈，但是對付自己還是不夠格的，他微微眯着眼睛，用餘光注視着旁邊連個施法動作都欠缺的黑袍法師，而耳邊隆隆的馬蹄聲已經迅速的呼嘯而至，眼前已經出現了無數被鬥氣攻擊轟上天空的肉體碎片——終於，就在爲首的騎士注意到那個黑袍法師，並用騎槍猛然轟出一道錐形鬥氣攻擊時，那黑袍法師竟是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空間法師？！
亨利根本沒有多想，他的身影瞬間從空氣中顯現了一下，又近乎在同時消失在了空氣中。
陰影腳步讓他出現在了騎兵隊已經衝擊過的那片斷肢殘骸中，他看了看幾十米外帶起滾滾煙塵的騎兵隊伍，又望向了四周，細細的感知着空氣中那股一直存在的魔法波動。
不過下一個瞬間，亨利瞳孔驟縮，猛然回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