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0章 魔宗內亂
就在殷青璇和凌雲母子兩人促膝長談的同一時刻。
玄海洞天小世界之外的魔宗總壇。
那座古老都城正中的巨大高臺一側，矗立着一座並不起眼的殿宇。
說它不起眼，是因這座殿宇的面積其實不大，也就相當於三五間普通民宅大小，更因高度不夠，被旁邊的巨大高臺遮擋住了，不從正面，很難看到它的全貌。
可是這座殿宇，卻是通體由青銅所鑄，殿門外兩側各有一座魔神雕像，它們身形高大，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兩尊魔神的眼睛，兇狠冷冽，靈動逼人，猶自勝過活人的雙目。
這兩尊魔神的目光，並沒有望向遠處，而是略微低首，俯視着殿門外通道的某處，恰好在殿門外九丈距離處交匯，緊緊注視着每一個想要進入殿宇的人，令人不自覺就會心生膽寒，戰戰兢兢。
殿宇外，除了通向這座殿宇正門的青石通道，道路兩側是因太過巨大而顯得空曠的廣場，廣場上再無任何建築。
當然，除了更遠處那座通體漢白玉鑄就的巨大人形雕塑之外。
雕塑高達五丈，遠遠超過殿宇門口那兩尊魔神，他身形修長，似是穿着一身雪白麻衣長袍，面南背北，揹負長劍，倒背雙手，面南背北而立，大袖飄蕩，目光閒時而堅定，彷彿正在御空而行，又彷彿隨時都會踏空而去一般。
所雕塑之人，魔宗上下男女老少人人皆知，自然就是已經離開此地，消失了千年之久的魔宗前聖主，殷九幽！
於是，又過了一天一夜之後。
聞墨大長老想到這裡，自然又是神色一黯。
餘孤聽了先是嘿嘿一笑，卻又轉頭，瞪眼教訓道：“閉嘴，你敢當着聞叔說老，信不信我揍你？”
“嘿嘿……如今怎麼可能……”
聞墨自從接過自己的那一面金色長老令旗，擔任魔宗長老以來，距今已有兩甲子之久。
餘孤撓了撓頭，他從不喜歡麻煩別人，當然，更不會麻煩自己。
說是坐，其實是躺，四仰八叉，他怎麼舒服怎麼來。
只是一想到殷青璇會親自下廚，聞墨老人竟難以抑制的吞了一口口水。
說完，他又轉頭問身旁餘孤：“你呢老餘？”
這場內亂之後，魔宗總壇的人數，少了近兩成。
哪怕是爲了聖宗的未來命運打算。
聞墨只是淡然一笑，對兩人的鬥嘴渾不在意，又問道：“其他長老呢？”
下一刻，老人正襟危坐，氣勢節節攀升，滿臉已是殺伐果斷。
嘆息過後，聞墨很快卻又目露欣慰之色，臉色也變得振奮，激動道：“不過想不到青璇丫頭修煉竟如此神速，如今已經達到融合境巔峰！”
待兩人站定之後，聞墨擡眼一瞟他們，沉聲問道。
餘孤卻是先對着聞墨抱了抱拳，表示交差，這才緩緩轉身，也在孔粹旁邊坐了下來，不苟言笑。
高大威猛，穿着一襲漆黑長袍的大長老，餘孤。
可惜，迄今爲止，他的境界死死卡在了心動期巔峰，已有一甲子之久，再也難以向前一步，哪怕百般努力，嘗試了各種途徑，始終不結金丹，不成大道。
孔粹哈哈一樂，身形一閃就坐到了聞墨對面，屬於自己的那把長老椅子上。
能做到這一點，凌雲擁有着怎樣的實力，聞墨大長老還是能夠粗略估量出來的。
一個實打實的金丹境，絕對跑不了吧？
“新聖主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這般實力，聖宗的未來，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當時答應了，也只能答應。
殷九幽背後的那座青銅殿宇，正是魔宗最重要的建築之一。
那感覺，別說金丹，給個元嬰境都不換啊。
孔粹兩眼一翻，隨口說道。
“鄧長老和姜長老應該也出手抓了不少人，但他們明顯手下留情了，沒殺幾個。”
聞墨也笑着站起身來，對兩人一揮手：“走，你們兩個隨我去看看，看看叛逃的都是哪些人，我們提前給他們分門別類，免得聖主出來以後，處理起來心煩。”
饞啊！
聞墨再次久久凝視那裡，目光彷彿穿透了大陣門戶，已經看到了一副其樂融融，母慈子孝的溫馨場景。
驀地，聞墨收回了目光，先是自嘲一笑，緊接着搖頭嘆息：“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誰知道青璇那丫頭會給新聖主說些什麼，就聞墨瞭解的凌雲那脾氣，萬一他從禁地出來，看了這情況以後，直接撂挑子走人，那他找誰去？
孔粹咧嘴一笑，習慣性的甩了甩長髮，滿臉無所謂的樣子，說道：“我順手宰了十七個，抓了三十五個。”
刷刷！
一如，昨夜！
“我忙着抓人，抓回來以後丟回總壇大陣就不管了，讓咱們下邊人統統押送到魔獄那邊去了。吧？”
新聖主凌雲駕臨，這些人自知必死無疑，焉有不逃之理？
聞墨大長老隱忍這些人多年，此時正好進行一番大清洗，這樣也就省去了凌雲許多麻煩。
算起來，聞墨大長老已經有整整十九年沒有吃過殷青璇親自下廚做的飯了。
“我是自己送過去的，反正就三個，經我手之後，都半死不活的。”
右手夾一筷子菜餚，左手嘴對嘴喝一口老酒，再忙裡偷閒瞟一眼青璇丫頭那笑話他饞不擇食的笑容……
而這座殷九幽的雕像，乃是在確定他失蹤了百年之後，曾經追隨過他的魔宗大長老，在自己身死道消之前，親自外出，不久後採巨石而回，一揮而就。
“大長老說的是！”
“什麼我來定奪？”
但只憑凌雲昨晚隨意出手，就同時將他們三個魔宗實力最強的大長老徹底制住，連想動都動彈不了——
不過那些人既然敢主動跳出來，一心想要叛逃離開魔宗總壇，那橫豎就是個死，只是早殺晚殺的問題，無需憐憫。
真當魔宗是開善堂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而且早不走，晚不走，新聖主剛剛駕臨總壇，這還沒出來正式就任聖主之位呢，你們就都跑了？
“如何了？”
又一天早晨，五點鐘左右，長老議事殿內，聞墨帶頭，十二名長老座無虛席，正在商議如何迎接新聖主，安排凌雲如何接受考覈，正式就任新聖主等等這些重要事宜的時候。
聞墨大長老這才點點頭，示意兩人坐下說話。
只要決意一出，再斷無更改！
此刻，長老議事殿，殿門大開，殿內最裡面左側的那把椅子上，魔宗大長老聞墨，一襲白袍，久久端坐不動，只是微微扭頭，蒼老目光穿過殿宇正門，凝視着遠處廣場上的殷九幽雕像，眼神複雜，臉色變幻。
時而崇拜仰慕，時而扼腕痛惜，時而激動振奮，時而頹廢嘆息……
聞墨淡淡點頭，其實他知道，由於新聖主凌雲的突然現身，魔宗的這場內亂是註定了的，他早有安排，也沒當多大事兒。
聞墨笑問：“昨夜一共抓了多少人？”
接話的自然還是孔粹，他頓了頓又補充：“其他幾位長老主要是彈壓和安撫聖宗的其他人，並沒有追出去。”
“只可惜，想不到青璇丫頭昨夜竟會如此決絕，當場與我言明，今後脫離聖宗，與聖宗再無瓜葛……”
少頃之後，他再次擡頭，目光望向魔宗禁地的門戶方向，久久凝視，由衷開懷，笑道：“想必此刻，青璇一家人應該聚在一起，在吃早飯了吧？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親自下廚了……”
長老議事殿。
聞墨又是欣慰，又是自嘲的笑了笑，然後略微緊繃的雙肩一鬆，就如同一下子卸下了千斤重擔一般。
“嘿，聞叔，我們總是這樣不行，外面好歹叫咱們魔宗，可我都二十年沒出手了，渾身筋骨都生鏽了，突然忙活了大半夜，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差點兒都散了架……”
哪怕是爲了控制住聖宗當時差點兒分崩離析的局面……
聞墨一瞪眼，正色說道：“從昨夜新聖主駕臨我們總壇開始，我們就都是爲聖主辦事的，一切大事，皆由聖主定奪！”
這一刻，聞墨大長老是真的眼巴巴盼着，那個小世界的門戶能突然開啓，殷青璇的身影能飛馳而出，落在他的面前，美眸流轉，巧笑倩然，如同當年一樣，變戲法似的在他面前變出一個食盒來，裡面擺放着幾個精緻小菜，一壺老酒，然後再嬌嗔着拍掉他的手，笑嘻嘻給他遞上一雙筷子……
孔粹坐下之後，又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撇着嘴一陣抱怨。
能怪誰呢？都怪自己，當年對那丫頭實在是太狠了呀，就算她不記恨自己，老人自己每想起來，都會忍不住狠狠抽自己兩個大嘴巴——當然是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
老人想着想着，驀地訕訕一笑，擡袖擦了一下口水，臉色頹然。
白袍大長老聞墨嘆息道，這是他的真實心聲。
“殺四十個，抓了仨！”
多了，殺的人有點兒多了。
最後一種，自然是十八年前，在處理殷青璇和凌嘯那樁公案的時候，那些帶頭起鬨，逼迫長老團，要求必殺凌嘯，必滅凌家，甚至還要以魔宗酷刑，想着處死殷青璇的人。
“嗯。你倆先坐吧。”
“聞叔算無遺策，果然聖主駕臨，他們就會逃！”
餘孤沒有廢話，直接報了個數字拉倒。
穿着一身花花綠綠，五彩斑斕長袍的大長老孔粹。
這麼多年以來，跟司空屠這一方，暗通款曲，過從甚密，甚至早已對魔宗長老團生出反心的，肯定也要逃。
黑煞魔宗，司空屠的餘孽，知道凌雲來了，鐵定要逃。
“新聖主的修爲，更是……”
“起碼三百多吧。”孔粹懶洋洋回道，他根本無所謂：“不過怎麼處理他們，還得聞叔您老人家定奪。”
那我這個大長老的面子往哪裡放？
“抓回來的人呢？”聞墨面無表情，沉聲問道。
更是怎樣，聞墨昨夜匆匆一瞥，根本看不出來。
聽到聞墨提起了新聖主，孔粹和餘孤不敢怠慢，同時起身，躬身稱是。
想及此處，聞墨大長老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微微眯着的雙目陡然一睜，目中神光湛然！
昨夜，鐵了心叛逃魔宗的人，主要有三類。
“這麼多年，也確實是難爲那丫頭了……”
在聞墨的雷霆手段之下，魔宗內亂早已平息。
大長老聞墨，昨夜把凌雲三人送入魔宗禁地之後，拜別殷青璇，等待小世界的門戶徹底關閉之後，便直接來到了這裡，坐在屬於自己的這把長老椅上，幾乎再沒動過，更不曾閤眼。
兩道身影不分先後，同時從極遠處掠入殿內，正是昨晚陪着他出陣，迎接凌雲的另外兩位大長老。
聞墨：“……”
千百年來，幾乎所有決定魔宗前途命運的大事，都是在這裡由十二名長老和當時的魔宗聖女共同議論，決出！
驀地！
魔宗總壇護法大陣驟然劇烈震動，猶如天崩地裂一般！
聞墨也是一陣猛烈搖晃，同一瞬間，他放開了自己的神念，進行探查。
下一刻，他驚駭欲絕！
在他的神念當中，魔宗總壇“隔壁”，那個關押了殷青璇十八年，他剛剛把凌雲父子送進去才兩天的魔宗禁地。
玄海洞天小世界，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