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記者無一例外,全都是牛玉才找來的。
牛玉才自從買下那個報社當了社長之後,那叫一個意氣風發,而且通過這個報社很是認識了一大批業界的朋友,漸漸地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人脈圈子,弄來一幫記者採訪個什麼事情,做個幕後輿論推手什麼的,那是手拿把掐、根本不在話下的事情。
並且,原本樑辰這些日子就已經成爲了江城市的風雲人物之一,因爲前幾天的案子鬧得轟轟烈烈、沸沸揚揚,現在風頭正勁,那些記者成天守在大學城這邊,想抓他的新聞還抓不着呢,現在可下逮着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哪裡還拼了命似地往上搶,這也是他們來得如此之快的主要原因了。
結果,牛玉才接到王琳琳的電話之後,略施小計,“無意中”透露了一下樑辰現在遇到的困難,那羣記者就跟見了血的蒼蠅似的拼了命地往這邊撲,看那架勢,不掘地三尺都不罷休,在這些記者一句緊接着一句的追問下,張明達被弄得頗有些焦頭爛額,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這個時候,姜懷義倒是“好心”地出來打圓場了,“張校長,我看就讓這個學生查下試卷嘛,腳正不怕鞋子歪,又沒什麼大不了的。規定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嘛,有時候還是可以變通一下的。要不然,在這些記者面前,我們也不太好交待了。”
張明達看了他一眼,現在這個情況也沒辦法,他只能就坡下驢了。
“好吧。”他強忍下一口惡氣,點了點頭,鐵青着臉轉身往回走。現如今,媒體的力量他還是知道的,如果不拿出試卷,這幫無良的傢伙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綠的說成是紅的,到時候百口莫辯,尤其是在這個自己即將接任師大校長的關鍵時刻,可不能因小失大。
所以,這口惡氣他也不得不忍下去了。
後面呼啦啦跟上了一羣記者,緊隨在張明達後面,一個個拿着錄音筆,抓着長槍短炮,眼睛裡直放光,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構思題目了,想着如何才能讓這件看起來並不算大的事情更出彩。
再後面,跟着的是一大羣看熱鬧的學生,人越聚越多,到最後居然聚齊了上千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學校裡要搞什麼學生運動了呢。
轉眼間,就已經來到了教務處,教務處的人見樑辰去而復返,並且張明達副校長領頭進來的,後面還跟着無數人,包括許多記者,一時間都有些驚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搞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來。
“沈處長,你把我們學校被清退學生樑辰的試卷拿出來,我們當着媒體記者的面進行現場查閱質詢。”張明達哼了一聲,臉色很難看地向着教務處沈處長說道。
“好的。”沈處長也不敢怠慢,趕緊吩咐小陳去把卷子拿過來。
小陳是一個三十歲左右,戴着眼鏡,長相斯斯文文的年輕人,很有傳說中的白面書生範兒。
聽了沈處長的話,趕緊起身去身
後緊鎖的鐵皮卷櫃裡拿卷子,同時隱蔽地看了張明達一眼,以一個微小的動作向他點了點頭,張明達同樣微點了點頭,倒是放下一顆心來。這個小陳可他是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他做事情,自己向來放心。
不多時,小陳已經從鐵皮卷櫃裡拿出了厚厚的幾個大檔案袋,將上面寫着樑辰名字的檔案袋拿了出來,放到了桌子上。
“張校長,這就是樑辰的卷子。”沈處長小心翼翼地將那份卷子捧了過去說道。
“放在桌子上,打開,讓查詢試卷的記者還有當事人樑辰就查個清楚吧。”張明達也不接,只是冷哼了一聲說道。
隨後,卷子被一一打開,一羣早已經等得迫不及待的記者們一古腦地撲了上來,圍在卷子旁邊,舉着相機拍個不停,都想看個究竟,反倒是當事人樑辰被擠在了後面。
只見,一共七科,分別是人類社會學等大一考試科目,上面都用猩紅的紅筆在考試欄裡批上了分數。
七科,平時分大都是三十五分或者是四十分,而考試成績也基本上都是十九分到二十五這個區域之間,反正,加上平時分,每科都跟及格線差一分或是半分,就跟故意的似的。
“咦,真的科科都是五十九分左右啊……”一羣記者邊拍邊低低地議論着。
“起開,起開,我看看是怎麼回事。”後面,王琳琳已經擠了過來,雖然個子嬌子,卻把一羣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擠得東倒西歪。
她手裡拿着七份標準答案,絕對是有備而來,就想當着所有人的面兒把樑辰的試卷再重新對一遍。她就不信了,辰哥這樣的人物,居然七科都不及格?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只是,照着標準答案對了一遍又一遍,王琳琳有些泄氣了,沒想到,樑辰的試卷好像真的“天衣無縫”“實至榮歸”,該對的就對,該錯的就錯,絕不含糊,不僅分數覈對沒有問題,卷子批閱內容也沒有任何問題,跟批閱分數完全吻合。
“這,這怎麼可能?”王琳琳拿着標準答案喃喃地道,頗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看看。”張凱不死心,拿過了標準答案重新覈對了一遍,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半點沒錯。
站在一旁的小陳略有些得意地看了張明達,張明達臉上則露出了一絲笑容,隱蔽地向他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確實沒錯,我都審過了,沒有半點問題。”張凱拿着那幾份試卷來到了樑辰面前,有些無奈地望了他一眼,低聲說道。
“嗯。”樑辰點了點頭,接過了試卷看了起來。
“上面沒有任何塗抹修改的跡像,卷面很工整,而且也是你的筆跡,難道你……”張凱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話懷疑辰哥,可問題是,現在的事情就活生生地擺在這裡,他不相信也不行了。
“呵呵,確實很工整,也是我的筆跡”樑辰看了半晌,緊皺的眉頭鬆開,眼角一挑,
笑了,“不過,這不是我的卷子,而是僞造的。事實證明,這個造假的水平還是很高的。”
“什麼?”一羣原本都有些泄氣準備退走的記者們登時眼睛再次瞪圓了,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再度興奮起來。
“什麼?樑辰,你可不要爲了達到自己不被清退的目的顛倒黑白、信口開河地胡說。這份卷子一直封存在我這裡,你這樣說,豈不是說我在造假?事關重大,你再亂說,小心我告你誹謗。”旁邊的小陳當場就跳了起來,指着樑辰叫道。
“陳老師,稍安勿躁。墨越研越濃,理越辯越白,不做虧心事自然就不怕鬼敲門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同時幾隻大手也抓上了他的肩膀,將他摁在了那裡。
驚怒交加地回頭一看,卻是李吉幾個傢伙,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眼神裡閃爍的寒意頗讓他有些觸目驚心,登時不敢再大聲說話了,不過還在小聲地分辯,“樑辰亂說,絕對是亂說,我可沒有造假。”
“陳處長,我雖然說有人造假,但並沒有說是您在造假吧?你又何苦跳出來先爲自己澄清這件事情呢?”樑辰饒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微笑說道。
小陳一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樑辰,你怎麼信口開河?當學校是什麼地方?造假?虧你想得出來。至於因爲你而造幾份假卷子出來?耗費這麼大的功夫是爲什麼?”旁邊的張明達憤怒了,大步走了過來,指着樑辰憤怒地詰問道。
“呵呵,張校長,您不必動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真的問心無愧,又何必動這麼肝火?其實解決這件事情很簡單,取我平時的筆記來,與這份卷子一比對,就可以發現問題了。我承認這幾份卷子造假的水準很高,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與我的筆跡不符。另外,我可以肯定地說,這七份卷子裡有很多題我並不是這樣回答的,所以,這也是我質疑的另外一個原因。”樑辰挑了挑眉毛說道。
“你說是假就是假?你說要進行比對就進行比對?你拿學校當成了什麼地方?如果全都按照你這種不顧全大局的思維方式做事,學校整天都不要正常工作了,光是不及格掛科的學生對照筆跡就足夠忙上半年的了。”張明達怒哼了一聲道。
“張校長,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出了問題總要解決問題吧?要不然,怎麼解決,你倒是拿出個章程來啊?”這個時候,人羣之中傳來了幾個學生的叫聲來,其他的學生都跟着起鬨,反正法不責衆嘛,一時間各種陰陽怪氣的聲音紛沓而來,氣得個張明達眼珠子都往外鼓,跟什麼的。
這個時候,王琳琳早帶着一羣人一窩蜂地跑去了課堂,拿過來厚厚的一摞樑辰的學習筆記,那都是樑辰平時記的筆記或是做的練習什麼的。
王琳琳很是生猛,根本沒給張明達面子,上去就把他扒拉到一邊去,然後拿着樑辰的筆記本就跟現在的這幾份卷子對比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