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要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走了,四顧城主的心情可想而知,更令其坐立不安的是,現在仙悅樓如此多的強者在此,且自己夫人本家之人,以及張家的某位貴人也在此,這件事到底要如何收場纔是。
他曾想過追出去來個一不做二不休,但是理智告訴他這麼做的下場只會有一個,那便是雙方戰鬥過後,無論誰輸誰贏,最終背黑鍋的都一定是他。
這個時候四顧城的城主想起了霍炎當初煉製的那口大黑鍋,那漆黑烏亮之色,現在想來竟是如此的扎眼。
一連十數日他都親自忙前忙後,爲的便是平息仙悅樓以及張家跟戴家的怒火,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張家這邊的反應極爲平淡,反倒是戴家這邊像是熱油炸了鍋一樣,這幾天來來回回的折騰他。
而他的夫人也壓根兒沒有幫他說過一句話,看來這個屎盆子是結結實實扣在他自己連上了,四顧城主這一天一臉陰鬱的離開了城主府,像往常一樣巡視着整個四顧城。
原本熱鬧非凡的街道,瞬間變得安靜下來,霍炎的到來使得四顧城曾無比的熱鬧,但在他走了之後,按理說也不至於變成如今這樣,究其原因便是那些仙悅樓戴家之人,無視其四顧城的規矩,肆意打壓城中客商,致使許多的商鋪關門歇業,沒有了商鋪自然便也沒有了客人,整個四顧城瞬間變得冷淡起來。
唉~!
“這叫個什麼事啊~”四顧城的城主鬱悶的說道。
叮鈴!叮鈴!叮鈴鈴~
有清脆的鈴聲從不遠處傳來,四顧城主連忙收起臉上的陰鬱,向着鈴聲傳來的方向探頭看去,在看到一頂異常華麗的大轎子在祥雲的託舉以及許許多多護衛的保護下,緩緩向其行來。
四顧城的城主連忙上前,雙手作揖對轎中之人說道,“四顧城主顧延年拜見張家主使!”
“延年城主不必行此大禮,我只是呆得有些憋悶,隨便出來走走而已!”這聲音一出,顧延年跟躲在一旁伺機而動的樓乙都愣住了,因爲這說話之人竟然會是個女子,而且聽聲音似乎很是年輕。
顧延年的腦瓜子飛快的轉動着,很快一個人影與此聲音對到了一起,他頓時恍然大悟過來,這轎子之中端坐着的張家主使,竟然是戴宗的妻子。
當初戴家宗家主辦婚禮,他作爲戴家的女婿之一,自然要跟着夫人一起回戴家見禮的,當時便見過此女,只不過他只爲其聲並未真正見其容。
當初成婚之時,似乎也是這般,張家擡着一頂大轎子,將此女送入了洞房,甚至對方從未從這轎子之中走出來過。
顧延年臉上露出狐疑之色,暗暗尋思此女該不是生得見不得人,亦或是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病患吧。
就在顧延年胡思亂想之際,張家護衛之中有一位老者突然對其說道,“顧城主若無事的話,就請讓開路吧!”
顧延年抖一激靈,意識被拉了回來,他連忙滿臉堆笑的閃到一旁,腦海中卻浮現着剛剛那老者以及周圍一衆高手目露不善之色的模樣。
很明顯他們都猜到了他之前在想些什麼了,顧延年等那些人走後,也趕緊加快速度離開了此地,等他離開之後樓乙慢慢的顯出身影來,若有所思的望向轎子離去的方向。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想要搞清楚張家來者究竟是誰,爲何鐵山那便的情況會變得越來越緊張,而且通過他的觀察,似乎整個四顧城裡,張家也跟戴家之間的關係很是微妙。
他在所有線索之中摸索跟抽絲剝繭,總算是稍稍找到了一個可供將它們串聯在一起的線索,那便是戴家本身情況極爲複雜,不僅並非鐵板一塊,甚至還彼此拆臺。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這四顧城的城主夫人一脈,便與戴宗的關係極爲緊張,要知道他們可皆是嫡系一脈傳承下來的,竟然關係比那些分家之人更復雜,這其中必然是有鬼的。
還有一點便是,戴家之中有張家的內應,而且看起來人數還不少,或許張家在這戴家之中籠絡了一些分家之人,應當是有圖謀的纔對。
目前掌握的線索便只有這些了,然而就在剛纔,他似乎又得到了不錯的線索,張家這次來到之人竟然是爲女子,看顧延年剛纔的反應,似乎是知曉對方身份的,他想了想後便向着顧延年所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那張姓女子身邊高手如雲,那老者更是深不可測,修爲似乎不亞於之前遇到的崛伯跟暮伯,他雖然有自信能夠全身而退,但也只是全身而退,其他的事情他一概都別想做。
而顧延年這邊卻是可以操作一番的,雖然顧延年的修爲也不低,但他帶着出來的那些人,較之張家的那些人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樓乙慢慢的摸了上去,他已打定主意先從顧延年這裡開一個口子,作爲突破口調查張戴兩家的問題,原本當初他也是要這麼做的,只不過當初選擇的目標卻是其夫人。
樓乙一直尾隨對方,這顧延年不知是因爲心虛還是心情着實不好,便尋了城中一處原本熱鬧非凡的酒樓走了過去,但是這段時間因爲戴家的那些傢伙們的騷擾,酒樓的老闆早就選擇關門歇業了。
一連走了許多家皆是如此,正當顧延年發飆罵娘之際,突然遠處飄來了酒香之氣,那香味令其垂涎欲滴,就連他的那些手下們也根本控制不住內心的衝動。
顧延年看了一眼四周,揮了揮手道,“走,看看!”
他所帶的那些人,立刻便在前面開路,一道向着酒香飄出來的位置走去,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處弄堂暗巷處,這裡看上去有些陳舊破爛。
顧延年之所以讓手下跟着一起看看,就是因爲他從酒香飄來的方向,便判斷出了此地的位置,每個城市華麗的表面背後,都會隱藏着一個陰暗面,而四顧城的陰暗面便是此暗巷。
在這裡聚集着許多見不得人的面孔,他們靠着販賣同樣見不得人的東西過活,但是雖說這些東西見不得人,但卻令人趨之若鶩,皆因出售之物都是一等一的寶貝。
不過因爲戴家以及仙悅樓衆高手雲集與此,也有之前那些勢力的存在,使得這原本同樣人頭攢動之地,如今變得冷清寂寥起來。
酒香便是從暗巷的盡頭傳盪出來,吸引着顧延年等人不斷向前行,大家雖然被這酒香氣勾起了肚子裡的酒蟲,但警惕心卻還是有的。
不多時他們終於來到了酒香飄出之地,但是這裡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敵人,只有一個其貌不揚的邋遢老頭,在煮着一鍋不知道是什麼的肉,鍋中冒着濃重的油花,同時泛着沁人心脾的酒香氣。
在見到顧延年到來之後,這老頭很明顯的像是被嚇到了,連滾帶爬的來到顧延年不遠處,磕頭求饒道,“不知顧城主駕到,還望顧城主繞我這老不死的一命!!!”
顧延年見他如此做派,心中的警惕心立時撿了一半,畢竟這個暗巷中的所有人以及所有買賣,都是要他點頭纔可以存在的。
他四城顧家也是靠着這些個黑金,才能暗中培植自身的力量,而不被仙悅樓察覺到的,他顧延年也是個有野心之人,誰不想鯉魚化龍一飛沖天,雖說這四顧城也算是富甲一方,但是同仙悅樓的四大家族比起來,那不過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當初戴家找上他,將女兒許配與他的時候,他可是狂喜了足足有一月有餘,但之後殘酷的現實讓他明白,沒有金剛鑽還是乖乖的該幹嘛幹嘛去吧。
真正的加入到仙悅樓中才發現,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龐然大物,強烈的慾望使得他開始有些冒險起來,而這個地方便是他冒險的產物。
顧延年見此地就只有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乾巴老頭,於是指着那鍋中燉着的肉問道,“你這煮的是何物啊?”
“回稟城主大人,這是十里香啊!”那乾巴老頭唯唯諾諾的回答道。
“十里香?那是何物?”顧延年再度疑惑的問道。
不待老頭回答,顧延年身邊的一位手下留着口水對其解釋道,“城主,這十里香就是用酒煨的狗肉啊,常言說的好的狗肉滾一滾吶,神仙也站不穩吶!”
顧延年眉頭微微一蹙,但此時那肉香混雜着酒香氣,不斷的對着他的味蕾猛攻而來,這酒醇香濃郁,這狗肉更是香氣撲鼻,倒是真有一種要站不穩腳的意思。
顧延年衝着幾個手下使了使眼色,他們便將老頭給架到一邊去了,那老頭眼見這一鍋肉就這麼丟了,他也只能露出失望跟難過的樣子,對他而言他又怎麼敢去得罪這四顧城的城主大人呢。
顧延年慢慢悠悠的來到大鍋旁,在看到這口大鍋的時候,心情頓時就變得不好了,因爲這口大黑鍋像極了霍炎所煉製的那一口了。
“真是晦氣!!!”顧延年望着黑鍋罵罵咧咧道。
但是要是啐了這口大鍋,那麼這鍋肉便也浪費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妥協,不過因其生性謹慎,所以便讓帶來的那些人先行品嚐。
等了好一會兒,眼巴巴的看着手下之人吃的滿嘴冒油,一臉滿足的樣子,終於安耐不住的他,也從鍋裡撈起一大塊香氣撲鼻的狗肉跟着大快朵頤起來。
然而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原本唯唯諾諾的老頭眼中,卻忽然閃過了一抹微光,一種無色無味的藥粉,此刻正順着他的袖管慢慢的飄散在了此地的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