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擋在虎癡身前,如今的百屠季理可承受不住他的怒火,甚至是他散發出來的虎氣,都有可能使之受傷,關了這麼久,實在是太虛弱了。
“你說啊!爲什麼?!!”虎癡隔着樓乙衝他吼道。
百屠季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顫巍巍的擡起手來,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你是仲康?康兒?”
“哼!”虎癡冷哼一聲,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百屠季理的眼神順着眼角便滑落下來,他變得哽咽了,用手揪了揪自己的頭髮,哽咽着哭了起來。
他哽咽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樓乙看了他一眼,安撫道,“別太激動,慢慢說!”
百屠仲康嘆了口氣,緩緩的講了一個故事出來,讓樓乙等人爲之側目,忍俊不禁的跟着悲傷起來。
原來當年百屠季理曾經外出歷練,於深山幽谷中身受重傷,在垂死之際被一神秘女子所救,而她便是仲康的母親,只是百屠季理不知,這女子原爲古國亡國公主。
只不過歲月早已掩埋了這段歷史,而到了她這一代,便也只剩下她一人而已,然而此女卻身具古老的血脈,兩人與幽谷隱居之地日久生情,便草草結爲夫妻。
之後她便有了腹中骨肉,而這腹中之人便是虎癡,然而就在她懷有身孕三四個月之時,將百屠季理重傷的那個妖找到了他的蹤跡。
那是一隻會散發血色妖氣的虎妖,只是這虎妖實在是太強了,百屠季理聞所未聞,它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的追殺着他,一人一妖顫抖了十數日,他最終耗盡了力氣,才被對方重傷垂死,而後他翻落山崖,掉進了這處幽谷之中。
原本以爲噩夢過去了,豈料它竟然尋着氣味找來了,如此記仇的妖獸,惹上它百屠季理真是追悔莫及。
一人一妖在這幽谷之地大戰起來,整個幽谷之地幾乎完全被毀,百屠季理爲了保護妻兒,這一次他退無可退,最終將虎妖趕跑了。
然而虎妖在逃離前,卻意外的遇到了虎癡的母親,它看到對方隆起的小腹,竟然將一縷妖氣打入到了其腹中,陰差陽錯的反而被虎癡給吸收了。
樓乙這才瞭解到了爲何虎癡身上散發血色氣息之時,人會處於六親不認的狀態,而且變得極爲嗜血殘忍,原來竟與那可怕的虎妖有關,只是那究竟是個什麼妖呢……
可是人妖殊途,小仲康在生下來的時候就死掉了,兩人爲了救他,不得不從隱居之地出來,最終找到了一名巫醫,他使用詭異的法子救活了小仲康,然而等小仲康四五歲的時候,他才發現此子竟然是個癡兒。
如果他們繼續隱居山林幽谷,想要這一切也就無所謂了,可偏偏他的出現,被家族的子弟知道了,於是家族傳信讓他回到家族中,報告這些年他都去哪了,爲何數年沒有音訊。
妻子來歷不明,兒子又是個傻子,他堂堂百屠家族的繼承人,草草的娶了親,這要是被爺爺知道了,只怕妻子跟兒子都會被殺。
於是他只能狠心拋棄妻子,這麼做他也是被逼無奈,因爲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他們活着,只可惜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的是,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性情剛烈,竟然帶着虎癡離開了這裡,從此音訊全無。
他派人尋找了很多年,卻一直都沒有音訊,最終他也只能放棄,可是心裡這道坎卻無論如何也過不去,所以他至今不曾婚配,即便是爺爺跟父母逼迫,他都不願妥協。
再之後他父母外出死於非命,百屠家族又一分爲二,他便隨着爺爺一起,從南州來了這北州的北域之地,再之後發生的事情,樓乙便已經清清楚楚了。
虎癡眼中的血色慢慢退卻,他回憶起了母親經常會在夜裡偷偷抹淚,有時在睡夢中還會念叨着郎君這兩個字,她曾經多次跟自己說過,有機會的話便去認祖歸宗,看來她對當初的行爲,也感到後悔了。
只是不管怎麼樣,他的父親都是拋棄了他們,即便是事出有因,他總也是有錯的,最令他傷心的是,母親在臨終前,都在念叨着郎君這兩個字,直到她嚥下那最後的一口氣。
此時此刻可不只有百屠季理跟虎癡兩人激動,身邊站着的以及地上躺着的這些個百屠家的核心成員們,一個個眼睛瞪的滾圓,尤其是百屠千囚,身爲虎癡的大爺爺,竟然被自己的侄孫給修理了一頓,這實在是......
還有就要數百屠魁偉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苦口婆心的勸了那麼久,誰成想現在竟然莫名其妙上演了一出認祖歸宗的戲碼,而且自己稀裡糊塗的便成了祖爺爺。
他激動的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幾次張了張嘴,都沒有能說出一句話來,只是那蒼老的手掌,顫抖的更厲害了。
“百屠仲康,仲康...好啊……“他在內心激動的唸叨着。
虎癡望着百屠季理,曾經年少時雖然癡傻,可總聽娘在夢裡唸叨,不知不覺也會在想,自己的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自己是該恨呢?還是該想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病被治好了,靈慧歸位,神智恢復正常,可是看着眼前這個坐都坐不穩的中年漢子,他卻又有一些失望跟激動。
這種複雜的情緒,讓他只能看着對方,卻又說不出一個字來,就這樣議事廳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除了百屠季理偶爾的喘息,便是百屠千囚時不時的疼的"shenyin"幾聲了。
樓乙此時正陷入沉默之中,對於發生的事情,他覺得有些天馬行空之感,而且這裡面總感覺有某些環節的問題。
“季理,你可知你夫人爲何隱居在幽谷之地?”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時候,樓乙突然開口問道。
百屠季理原本正在看着虎癡,心裡滿是歡喜,雖然妻子過世了,讓他十分惆悵難過,但是兒子長得這般勇猛剛毅,卻又沖淡了他的悲傷,正沉浸在着五味雜陳的感覺之中,冷不丁聽到樓乙這麼問他。
他下意識的回答說,“她說她原本是南州某個古老國家的公主,只是從未提起過爲何會隱居於此,因爲她不想說,我便也沒問。”
“怎麼?有問題嗎?”百屠季理反問道。
樓乙皺着眉頭思索,這條線不通,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而後問百屠魁偉跟百屠魁雄兩位老一輩的人物,“兩位可有什麼印象,是關於南州古國的?”
兩位老者互相看了看,百屠魁雄說道,“南州在沒有出現南宮世家一統之時,其實也是羣雄割據的,可是自從當年某件事情發生之後,這南宮世家便成燎原之勢,無人能夠阻擋了……”
樓乙眉頭微微有所舒展,他又問道,“您可聽說過南宮天烘此人?”
“南宮天烘?”兩人齊聲問道。
“對!”樓乙答道。
“大哥你來說吧,你跟南宮世界接觸的比較多,應該比我知道的多一些。”百屠魁偉對着其大哥百屠魁雄說道。
後者侃侃而談道,“南宮天烘與我百屠家老祖乃是同一時代的人物,此人極擅心謀,是他一手奠定了南宮世家在南州的霸主地位,南宮世家與冥煌宮供奉有他的雕塑,對其極爲崇拜,我知道的並不多,可能就只有這些。”
樓乙點了點頭,對百屠季理說道,“當日在墳冢內,你應當有見過你們先祖吧?”
百屠季理渾身一顫道,“您怎麼知道?”
“因爲鐵山在得到傳承之時,於巨闕劍內見到了北勝七前輩的一縷魂識。”樓乙解釋道。
百屠季理點點頭,“沒錯,我在墳冢內的確見到了先祖的混識,更得其傳授了百屠家的絕學,用以配合使用赤虎噬炎刀跟崑山之盾。”
“他是怎麼評價南宮天烘的?”樓乙並不想知道百屠季理得到了什麼,他只想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卑鄙小人!”百屠季理如實回答道。
樓乙似乎在腦海中不斷的拼湊着各種線索跟條件,之後取出一本冊子,只見冊子上面寫着幾個古老的文字,而這本冊子得自與鳴鳳城的黑市,正是他當初意外淘到的一本屬於冥煌宮的控火術。
而當初樓乙卻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在這本冊子之中,赫然有烈山文書寫的字符,上面記錄着烈山氏族的一個名諱,刑彧。
既然是冥煌宮的典籍,爲何會出現烈山氏族的文字,烈山爲炎帝所創造的氏族,而刑這個姓卻與一位古神將刑天同名,他被尊爲戰神,被斬首卻仍能隻身殺回古天界,只是坊間傳說太多,但是這個姓氏應該是不會錯的。
之前虎癡在戰鬥的時候,樓乙意外發現了他擁有了一種極爲特殊的能力,似乎是風之力的一種,可是百屠家族卻只有火與地兩種靈脈,那麼這風靈脈的特殊效果,應該來自於其母親。
冥煌宮是不可能懂得烈山文的,不然也不會有端木世傢什麼事了,那麼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虎癡的母親姓刑,而且這個消失了的古國,恐怕爲戰敗後的烈山氏族戰將所創,一直延存至今。
可是因爲某些原因,這個古國消失了,那麼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南宮天烘此人,以某種手段滅了這古國,而他與百屠家族的老祖,其實是知道這古國的。
但是從百屠魁偉以及百屠魁雄的反應來看,他們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那麼就只能證明一個問題,他們都各自隱瞞了這個秘密,其實他與南宮天烘本就相識,而且淵源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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