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封根本沒預料到南宮瑾會打自己,一個沒注意,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響亮的耳朵把正在搬運貨物的士兵和下人都給驚到了,紛紛注目看來。
“封弟。”與南宮瑾一同過來的章氏看到這一幕,面色一變,快步上前,擋在了章封的面前,道:“封弟也是爲南宮家出口惡氣,是爲了老爺好,你打他幹嘛?”
“封弟,你沒事吧?”章氏心疼的將章封攙扶了起來。
姐弟倆的爹孃早已不在人世了,爹孃不在的情況下,長姐爲母,章氏看得心疼。
“爲了我好,他這是巴不得我早點死。”南宮瑾氣得肝疼。
“老爺,封弟爲了南宮家盡心盡責,您怎麼能說這種話,太傷人心了。”章氏聽到這話不依了。
章封並沒有因此恨南宮瑾,畢竟這個姐夫對他還是極好的,他捂着被打的臉,略顯委屈道:“姐夫,你怎麼能這麼想我。難道陳墨欺負的我們還不夠多,姐夫你一直想忍下去嗎?
我知道我們在陸地上惹不起他,可現在都逃到海外來了,我們還怕他幹嘛?他們欺辱我等多次,我這才報復一次,有何不可?”
章封其實也並不是特意找大魏的船隊進行報復的,而是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巧遇上,想着在大魏受得憋屈氣,怒火噌的一下上來,然後才報復的。
看到章封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夫人也護着他,南宮瑾本來那蹭蹭上漲的怒火,一下子沒有了繼續發泄的理由,他長嘆一口氣,道:
“你難道還沒看出陳墨是個怎樣的人嗎,此人睚眥必報,你搶劫了他的貨物,這消息若傳到他的耳朵裡,他能忍受得了這口氣?我等雖遠離陸地,但也不過月餘的距離,且海外諸多小國都是他的屬國,他若派兵來攻,我等該如何自處?
若是因此讓他得知了仙島的事,也對仙島產生了興趣,我等還能控制古羅國的那片海域嗎?”
南宮瑾怪章封想事情不過頭腦。
“姐夫放心,我已帶人覆滅了這支船隊,沒留下一個活口,船都毀掉了,屍體也扔到海里餵魚去,而且第二天就起了大浪,這浪一掀,現在估計什麼痕跡都沒了,海上這麼大,大魏能知道是誰做的?”章封委屈消失,轉而拍着胸脯笑道,一副我做事,你放心的樣子。
南宮瑾本來只是氣得肝疼,現在聽到這話,差點背過氣去。
若只是搶了貨物,還可以心存僥倖,大魏覺得波琉遠,興師動衆的來一趟不值得。
可現在覆滅了人家一個出海的船隊,這是把大魏的臉面扔地上用腳踩。
以他對陳墨的瞭解,說不定陳墨會親自帶兵奔赴海外來調查。
還大魏不會發現?
整個船隊都沒了,大魏的市舶司見規定時間船隊沒有回來,猜都猜得到可能出事了,那必然會派人出海調查。
章封說的輕鬆,沒有放過一口活口。
整個出海船隊,少說一兩千人。
他能保證萬無一失?
一旦查出些什麼,那就是滅頂之災。
之前陳墨對南宮家只是進行“財物”上的處罰,雷聲大雨點小。
可這事,絕對不會容忍。
南宮瑾的危機意識很強,一想到此事可能會帶來的後果,他就想跑路。
再怪罪章封已經於事無補了,他道:“趕緊去準備準備,等大魏得知船隊遇難的消息再到派出人來調查和處理之後的事,最少需要半年時間,我們必須在這個時間撤離這裡.”說着,他看向章封:“你前些天不是說發現了一個無人的小島嗎,我們暫時先撤到無人島去避避風頭。”
“姐夫,有這個必要嗎?”章封不想走,才搬離潮平縣多久?好不容易在波琉落下腳來,還跑,他受不了。
“你若是想被陳墨抓到,處以極刑,那你就繼續待在這裡。”
既然決定搬離,南宮瑾就不猶豫了,趕緊吩咐了下去。
南宮家的整個家業,都在波琉島上,想要全部帶走,也是需要時間的。 WWW ¸тTk дn ¸¢〇
整個波琉國,開始上下忙碌了起來。
本地的土著,得知南宮家要走,簡直高興壞了,恨不得敲鑼打鼓的慶祝。
波琉國是他們的家園,現在被南宮家霸佔了不說,他們還成爲了南宮家的奴隸,被南宮家和它手下的人奴役。
……
薛固在被救起來的兩天後才醒了過來。
他還發着燒,頭也疼的利害,但意識還算清醒,也能說話了。
陳墨得知他醒來,已經等不及要問他話了。
“薛大人,陛下來看你了。”南宮獻先進了薛固休息的房間,道。
“陛下?”
薛固現在很難受,聽到南宮獻的話,腦子一時還沒轉過來,直到一名面容俊朗的青年大步走進來的時候,驚慌的猛地坐起身來,然後想要下牀給陳墨行禮。
他在鴻臚寺當差,是見過陳墨的。
“別動,好好躺着。”
陳墨快步走了過來,扶着薛固重新躺下。
薛固頓覺受寵若驚,情緒無比的激動,作爲大魏的一名外交官,之前出行海外的時候,幾乎是各個國家的座上賓。
這些國家爲何這麼對待他?
是因爲他自身嗎?
他還沒這個臉。
而是他身後站着一個強大的國家——大魏。
他以大魏爲榮,如今有榮幸能近距離接觸大魏皇帝,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陳墨沒有着急詢問他船隊的事,而是先詢問他的身體情況。
這種大人物的關心,讓薛固倍有面子,他甚至感覺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羨慕的,這讓他的虛榮心暴漲。
所以,哪怕身體還很難受,薛固卻嘴硬的說着自己沒事。
慰問了一番後,陳墨也就不再墨跡了,直面問道:“薛固,你昏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襲擊的你?”
本來薛固心情還正激動着,聽到這話,眼前的畫面一下子回到了那天下午。
那天是個好天氣,風和日麗。
就在這時,迎面來了一支龐大的船隊。
薛固看那船隻的樣式,船上的人也是中州面孔,薛固便將他們當成了自己國家的船隊,還高興的打着招呼。
對面也熱情的迴應着。
這讓薛固他們放下了警惕,可等對方的船隊靠近後,迎接薛固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火箭。
薛固他們被襲擊了。
之後的畫面,薛固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是文官,是大魏的大使。
在發生襲擊後不久,他就被士兵保護着躲進了船艙裡。
他只能聽到一陣陣哀嚎聲、吶喊聲,聲音頗爲的嘈雜。
就這樣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所在的主船,遭受到了衝戰船的衝撞。
好在主船是生牛皮包裹的“朦艟”,除了輕微的搖晃外,並沒有絲毫的損傷。
但也正因爲這,主船遭受到的火力攻擊是最猛烈的。
在船上士兵反抗及主船沉沒的這段時間。
薛固好似經歷了人生最漫長的一段過程。
保護他的士卒一個個倒在了他的面前。
同僚的哀嚎,迸濺在地上的鮮血,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臟。
緊接着,他的胸膛被人捅了一槍。
他疼昏了過去。
敵人以爲他死了,便將他扔進了海里。
然後他醒了。
他看到一具具屍體被敵人從主船上扔了下來,包括船隊的主將。
在他的周遭,是一艘艘破爛進水開始下沉的船隻,船隻上火光衝來。
敵人將船上的貨物搬到自己的船上,然後再將船摧毀。
燃燒而產生的煙塵沖天。
可能是周遭的環境太過雜亂,敵人並沒有還注意到還活着的他。
雖然薛固還活着,可之後迎接他的纔是噩夢。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根本動不了,只能強撐着抱着一塊木板,泡在海水裡,讓海浪帶着他走。
那晚,水裡好冷,還下了雨,他凍了一夜。
第二天的浪好大好大,他被捲進了海里,那種溺水卻反抗不了窒息感,成了薛固的夢魘。
僅僅只是回想,便使薛固這個四十歲的大男人恐懼的瑟瑟發抖。
薛固並不知道敵人的具體身份。
但聽口音,薛固能分辨是川海那邊的。
還有那和魚鱗衛戰船樣式差不多一樣的艦船。
雖然薛固無法確認,但他說的這種種信息,無一不指向南宮家。
要知道,魚鱗衛所用的戰船圖紙,就是用南宮家的,船廠,也是南宮家幫忙搭建的。
故此,有這種樣式的船,除了魚鱗衛外,就只有南宮家了。
還有那中州面孔.
陳墨臉色沉了下來。
“陛下,對了”薛固腦袋疼的厲害,有些事情,需要慢慢的回想,他道:“臣記得鍾離大人身死前曾說過,敵方主將是上品武者,鍾離大人也是被敵方主將射殺的,就一箭。”
薛固口中的鐘離大人,便是他那支船隊的主將,四品武者。
大魏的上品武者屈指可數。
所以每次出海帶隊的主將,都只是四品或五品的中品武者。
不過以海外這些小國的實力,中品武者算是這些小國的頂尖武者了,倒也夠用。
“上品武者?”南宮獻皺起了眉頭,對陳墨說道:“陛下,據臣瞭解,和羅海峽包括靠近波琉貿易航線的國家,可沒有上品武者.”
陳墨面色冰冷,再度問道:“你們當時遭遇襲擊的時候,是不是靠近波琉國的海域?”
薛固聞言想了想,道:“回陛下,正是。”
陳墨一句話沒有再說了,沉着臉掉頭離開了安置薛固的房間。
等南宮獻跟着出來後,陳墨沉聲道:“簡直不可饒恕,若是讓朕查出,這真是南宮瑾他們做的,朕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宮獻聽到陳墨這話,打了個寒顫。
貞觀二年,六月十日。
“波琉國竟然在海上設了哨崗,並派了專門的船隻在附近巡邏。”
離波琉國三十里外海面的一艘商船,二樓的一處房間裡,陳墨睜開雙眼。
他如今魂遊的極限距離,已經達到二十里了,剛纔他魂游出去看了一圈,若是就這樣駛船過去的話,估計還沒靠近海岸,就被崗哨發現,從而打草驚蛇。
這絕對不是波琉國土著的手筆。
而且就那些崗哨的面孔,陳墨就越發確信南宮家真是躲到這裡來了。
“我們不能再靠近了,要不然就被發現了。”
陳墨下了牀,對爲他護法的月如煙說道。
“那我們怎麼登島”
話剛說出口,月如煙就尷尬的臉一紅,她差點忘了,陳墨已是天人境武者,會飛了。
陳墨道:“等天黑,我飛過去。”
“就你一人?”月如煙有些擔心。
“我一個就夠了,人多了反而不好。”陳墨說道。
他目前的修爲,和別的上品武者相比,那是斷崖式領先。
……
到了晚上,陳墨只跟月如煙和南宮獻交代了一下,便是趁着夜色沖天而起。
南宮獻看着陳墨越飛越高,嘴巴張的大大的。
畢竟他現在才知道,陳墨已是一品武者了。
船隻在陳墨的身下越來越小,最後化作如螢火蟲一樣的光點。
陳墨飛得越高,氣溫就越冷,甚至到了連他都承受不了的低溫,才緩緩下降。
剛纔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肯定是超過一千丈了。
落在波琉島上一處沒人的黑暗之所,陳墨擡手摸了摸,頭髮都是溼的,額前的髮絲,更是被風吹得沖天而起,頗爲張狂。
稍微整理了一下後,陳墨便朝着剛從高空看到,一處還亮着大片燈光建築地的方向靠近。
敵明我暗的環境,以陳墨的實力,想要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接近,簡直不要太容易。
之所以不使用魂遊,白天使用完魂遊還沒恢復過來是其一,關鍵是魂遊後,這島上無人可以保護他的本體,不保全。
約莫一刻鐘,陳墨就到了這片建築地。
這片建築場所很是低矮,和大魏的房屋沒法比,周圍有身着鐵甲的士兵巡邏、站崗。
陳墨將身形隱入黑暗之中,如一隻靈活的夜貓,悄然地潛入了進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