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邱重遠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周圍到處都是灰濛濛一片,這裡沒有天空和大地,有的只是一縷縷經久不散的濃霧,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身處這種環境之下,邱重遠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已經死了,這裡也許就是世人口中的幽冥。
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發現原本受到重創的胸口此刻已經完好如初,這剛好證明了自己的確已經魂歸幽冥,因爲他知道這已經不是他的肉身,而是魂魄。
人在死亡之後,靈魂會完好無損的脫離肉身,以前他還不怎麼相信,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確定自己已經死了,邱重遠沒什麼怨念,他活了大半輩子,經歷了喪子之痛,早已看淡一切,只是他心裡還有一個放不下的牽掛,他的孫女,邱水瑤。
“丫頭,爺爺要走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如鷹隼般的雙目罕見的浮出一層水汽,帶着無盡的思念在心底唸叨了一句。
“本大爺累了大半天,你個老東西不趕緊醒過來居然還有心思留遺言?真是氣死我啦!”
一道非常憤慨的聲音從上方響起,邱重遠詫異地舉頭看去,只見上方的濃霧被一根綠意盎然的“觸手”撥開一道縫隙,數道金光透過縫隙照在他的身上,接着他便感覺眼前一花,周圍的濃霧全都消失不見了……
房屋內,周圍的門窗早就在柳風辰的吩咐下,被趙家四兄弟緊緊關嚴,而他們四人則和彩菱一起守在門外,嚴禁任何人進入房間。
柳風辰此舉只是爲了不讓外人看到他給邱重遠療傷的場面,一個幾乎必死的傷者,僅靠他給其輸送一些靈力就能治好,這種情況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傳出去難保不會惹出一些麻煩,因此房間內只留下邱水瑤在旁邊觀看,在他們周圍還用靈力佈置了一道屏障,將聲音徹底與外界隔絕。
邱重遠實在傷的太重,再加上他是一名入境巔峰的武者,恢復傷勢所需要的力量遠比常人龐大,即使這次是小蓮出手,也整整用了兩個時辰。
外面的天色早已黑了下來,小蓮整整給他輸送了兩個時辰的靈力,卻還不見他醒來,好在柳風辰能明顯看到他的臉色漸漸開始紅潤,呼吸也在慢慢恢復平穩,胸口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已經結痂,形勢一片大好。
邱水瑤也看到了爺爺的變化,雙手抱在柳風辰的手臂上,眼眶裡滿是激動地淚水,害怕打擾到柳風辰,銀牙緊咬着朱脣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良久後,識海里傳來小蓮的聲音:“差不多可以了,整整兩個時辰,累死本大爺了!”
“終於成了!”柳風辰鬆開老者的手腕,偏頭對邱水瑤笑道:“你爺爺沒事了!”
邱水瑤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就奪眶而出,靠在柳風辰的肩膀上,喜極而泣道:“謝謝!謝謝你救我爺爺!”
平時一貫強橫的邱水瑤恐怕也只有在這種時候纔會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柳風辰拍了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慰,見躺在牀上的老者並未醒過來,又在心裡問道:“小蓮你不是說好了嗎?怎麼他還不能醒過來?”
“確實是好了,只是他的潛意識裡還以爲自己死了,我曾在他的靈魂深處呼喚過他,這老傢伙可能是與我不熟並不相信我,讓你身邊的小妞試試!”小蓮說道。
柳風辰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扶着邱水瑤的肩膀,輕聲道:“先將你爺爺喚醒吧,問問他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傷到了,回頭我們去給他報仇!”
邱水瑤一邊抹着淚水一邊往邱重遠身邊湊去,拉起老者的手,雙手緊緊握住,顫聲道:“爺爺我回來了,我帶姓柳的來救您了,您快點醒過來啊,爺爺……”
隨着一聲聲呼喊,很快邱重遠的眼皮微微顫動起來,接着睜開一條細縫,張嘴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水瑤?真的是你嗎?你怎麼也……”
看到邱水瑤在面前,老爺子還以爲她和自己一樣,也來到了幽冥,當他將目光往旁邊看去時,發現牀邊正一臉笑意的柳風辰,又看到周圍的環境,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我竟然還活着!我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這怎麼可能呢?”
邱水瑤將老爺子的手貼在臉上,哭泣道:“爺爺您當然沒死,水瑤離不開您,您怎麼能離水瑤而去呢!”
邱重遠慢慢坐起身,感受着手上傳來邱水瑤臉頰的溫熱,頓時熱淚盈眶,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秀髮,顫聲道:“水瑤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回來了?”
邱水瑤用力點頭,自責道:“我回來了爺爺,對不起,都是我害了您!”
“只要能看到你安然無恙,爺爺就算死了又何妨!”邱重遠和藹道。
“您別胡說,您要是沒了,那我也不活了!”邱水瑤輕聲嗔怪道。
“好!我家水瑤長大了,知道關心我這個老頭子了!”邱重遠寬慰地大笑道,聲音洪亮,看樣子他的傷勢的確是徹底痊癒了。
“這位小兄弟是?”見一直杵在旁邊傻笑的柳風辰,邱重遠有些好奇道。
“他叫柳風辰,就是他救得您!”說完,邱水瑤一把拉住柳風辰的手,用力一扯,將他拽坐到牀邊,臉色微紅道:“您別叫他小兄弟,他是您未來的孫女婿!”
“什麼?”邱重遠有些驚奇,他完全料想不到自己這個脾氣古怪的孫女,居然能喜歡上男人。
對於邱水瑤,身爲她的爺爺比任何人都瞭解她,整個汴州城裡青年俊才無數,看上她的也有不少,其中不乏來自大家族的才俊,卻沒有一個被她看上眼的。
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五歲的少年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居然能走進她的芳心,而且看她的表情,似乎對這少年極爲滿意的樣子。
見老者神色有些誇張,柳風辰連忙擺手道:“此事日後再提,您還是先說說您這一身傷是怎麼弄得吧?”
“不過是被一頭畜生偷襲了,如今我已經無礙,那頭畜生也被我斬殺,此事無需再提,你們還是快跟老夫說說你們的事,怎麼才幾天不見,你們就……”邱重遠目光在兩人的身上來回掃視,一臉好奇的表情。
屋外的一衆夥計僕人還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因爲擔心他們的老爺,即使天色已晚,也沒有一個人離開,連同趙大幾人在內,全都一副焦急的神色。
這時,從前門匆匆跑來一個身影,是負責看管飄香樓的小夥計,小夥計一臉的急色,跑到人羣后方大喊道:“不好了,王家來人了,還帶着聘禮,說是要給他們少家主提親,想迎娶我們小姐!”
此話一出,人羣頓時出現一片罵聲。
“王家是什麼意思?他們竟然還敢來提親!”
“王家這時候來提親擺明了就是不懷好意!”
“對,他們見老爺重傷,想對我們飄香樓趁火打劫!”
“……”
王家在汴州城算是一等家族,家中武者衆多,王家家主王齊是一位入境中期的武者,在汴州城裡頗有一番威名。
早些年間,王齊惟一的兒子王易想要追求邱水瑤,這個王易生性好色,在汴州城的里名聲不太好,邱水瑤哪裡肯答應他,見追求不成,這個王易便想用強,想在邱水瑤喝的水裡下藥,此事被邱水瑤當場識破,然後就被她夥同趙大幾人暴揍了一頓,當時幾人出手較重,王易的腿部落下了殘疾,至今走路還一瘸一拐。
因爲此事是王易有錯在先,而邱水瑤的爺爺邱重遠又是汴州城第一強者,王家只好忍氣吞聲,兩家的關係開始惡化,王家明面上不敢招惹邱重遠,背地裡曾給飄香樓使過不少絆子,但都沒給飄香樓造成多大的影響,邱重遠也懶得理會這個跳樑小醜。
如今他們趁着邱重遠重傷之際,說是要給他們的少家主提親,無非就是在落井下石,汴州城內誰不知道他們的少家主曾經被邱水瑤打殘,現在又敢來提親,小人嘴臉顯而易見。
趙大擡手壓下衆人的謾罵,身爲邱水瑤的貼身護衛,他的分量還是挺足的。
場中一片寂靜,衆人都在等待他的注意,只是他雖然心裡十分憤怒,可也沒什麼好的注意可拿,老爺不能掌事,王家正是看準了這個機會。
或許這還只是個開始,飄香樓經過這些年的積累,底蘊十分豐厚,牆倒衆人推之際,後面肯定還會有第二個“王家”,第三個“王家”,城內眼紅飄香樓的可不止一家勢力。
正當他心急如焚不止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柳風辰的聲音。
“東西留下,人趕走!”
聽到他的聲音,趙大雙眼一亮,怎麼把這位大神給忘了,以他和小姐的關係,飄香樓出事,柳風辰定然不會袖手旁觀,有他在此鎮場,就算一百個王家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誰敢觸怒這位小爺,當真就是自尋死路。
心中有了底氣,趙大對衆人朗聲道:“王家想對我們落井下石,老爺雖然身體有恙,好在我們飄香樓還有新姑爺在此,有姑爺在,王家不足爲慮,爾等隨我們一起出去把他們趕走!”
“姑爺?哪來的什麼姑爺?我們怎麼不知道!”夥計們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心中全都在好奇趙大剛纔說的話。
趙大見衆人呆愣着不動,大聲呵斥道:“還不快隨我去把王家那幫雜種攆出去!”
屋內再次傳來柳風辰的聲音:“彩菱你也跟着去看看吧,如果有人敢鬧事,直接滅了!”
彩菱輕輕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就見她腳下蓮步輕移,明明只踏出一步,身形卻瞬間出現在十米之外,看得夥計們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