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潺潺的流水聲自柳風辰耳邊響起,身體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睜開沉重的雙眼,入眼的是一片青石牆壁。
掙扎着坐起身,柳風辰只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一樣,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特別是胸口的位置,直接凹陷下去一塊。
柳風辰嘗試着運轉靈力,卻發現體內的靈力如同泥牛入海,運轉速度特別緩慢,應該是連經脈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傷,想靠修煉療傷這一打算是行不通了。
坐在地上環顧四周,在他的頭頂是一堵弧形青石牆壁,身前還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這是一處橋洞。
又低頭看向身邊,發現在他身下有一個破舊的鋪蓋,旁邊還放着幾個發黑變質的饅頭,周圍也沒什麼人,也不清楚是誰放在這的。
柳風辰感覺又渴又餓,努力翻身朝着小河爬去,小河距離他不過兩米遠,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爬到河邊,一頭扎進河裡,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灌了幾口河水,嗓子裡的乾燥感有些好轉,再次翻身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側頭看向橋洞外的建築和三三兩兩的人羣,柳風辰知道這裡不是冥府,還在人間,自己還沒有死。
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地,總之不是中州,因爲柳風辰發現那些行人的服飾不似中州本土人的穿戴,全都是素衣輕衫,沒有中州的華麗。
“柳小子,你醒了?”識海里突然傳出小蓮虛弱的聲音。
柳風辰問道:“小蓮你沒事吧?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
“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你先聽我說,你現在必須抓緊恢復實力,去尋找能恢復元氣的靈藥,我現在運氣大損,未來的這段時間恐怕會陷入沉睡!”小蓮虛弱道。
柳風辰心裡咯噔一下,忙問道:“你怎麼了?怎麼會傷到元氣?”
“你被吸進了空間亂流,我幾乎動用了全部的本源力量,這才保住你的小命,現在你的識海都已經出現破損,我也沒辦法爲你修復,往後一段時間,得靠你自己了。”小蓮道。
“空間亂流?”柳風辰驚駭,他被吸進空間漩渦的時候就昏迷了,不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麼,現在小蓮爲保他傷成這個樣子,柳風辰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小洛呢?他怎麼樣?”想起在最後昏迷的一刻,他也看到小洛和他一起被吸進漩渦,不知道小洛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柳風辰問起小洛,小蓮的情緒也開始變得低落,難過道:“他在空間亂流裡幫你抵擋了大部分亂流的力量,因爲你的傷勢太重,他沒從你身上吸收靈力補充消耗,最後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將你送了出來,他自己被困在裡面了。”
“小洛!”柳風辰喃喃自語,爲了救自己,一直與他朝夕相處的兩個朋友,一個被困在空間亂流中,另一個也即將沉睡。
感覺到柳風辰的心情,小蓮出聲安慰道:“你不要太過擔心他,小洛的本體是洛書,區區空間亂流的力量還傷不到他,等他在裡面恢復些力量後,應該就能出來,他還讓我告訴你,若是他脫身,會去中州學院等你。”
小蓮又道:“你現在最該關心的是你自己的傷勢,你現在的實力,連個孩童都不如,隨便一個凡人都能將你打死,只要你能出去找些恢復元氣的靈藥,我就能爲你修復識海,你好好保重,我要陷入沉睡了......”
“小蓮!小蓮?”
柳風辰的呼喊沒有得到迴應,現在他可謂真的是到了窮途末路,修爲全失,身上的錢財也不知道丟在了何處,苦笑一聲,躺在地上閉目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啪嗒”一聲,一道重物墜落的聲音從身邊響起,柳風辰立刻睜開雙眼,警惕的看向聲音的源頭,居然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少年,只是那少年的穿着實在不敢恭維。
少年大約十多歲的樣子,身上穿着都幾乎成條狀的破爛衣服,頭上的頭髮亂糟糟一片,像是頂了一個鳥窩在上面,臉上也抹的黑不溜秋,一副蓬頭垢面的模樣,差點沒認出這居然是一個人。
少年兩手抱懷,看到柳風辰醒了,連忙跑到他身邊,鬆開抱住的兩隻黑漆漆的雙手,就見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灰色的包裹,打開一看,居然是幾個還冒着熱氣的大白饅頭。
少年雙手小心翼翼的託着包裹,慢慢遞到柳風辰面前,一雙純淨的大眼睛滿懷期待看着柳風辰。
少年是一個乞丐,這個橋洞算是他家,那天他沒討到飯食,就跑到野外想找些野果充飢,然後就發現了躺在雜草裡的柳風辰,看到柳風辰的模樣,一開始他也被嚇了一跳,但見柳風辰還有呼吸,心善的他不忍心把柳風辰扔在這被野獸啃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柳風辰連拖帶拽的拉到這個橋洞。
從發現柳風辰到現在,已有半月,期間他想過去討一些藥材,爲柳風辰療傷,可藥材這種東西價格太高,沒有人肯施捨這種東西,他也只好放棄,討到一些饅頭放在柳風辰旁邊,一直放到發黴都不見柳風辰醒過來,今日他再次外出乞討,遇到好心人送他幾個剛出鍋的大白饅頭,歡天喜地的跑回來,讓他驚喜的是,柳風辰竟然醒了。
看着遞到面前的饅頭,聞着絲絲面香,柳風辰吞了吞口水,忍不住伸手抓起一個就往嘴裡塞,他實在太餓了,武者能夠依靠吸收天地間的靈力來補充機能,可他現在渾身經脈堵塞,跟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只能依靠這些五穀雜糧維持消耗。
兩口將饅頭啃去大半,柳風辰已經有數月沒嘗過飯食的味道,此刻嘴裡傳來的那一絲絲香甜,簡直讓他欲罷不能,胡亂咀嚼兩口就將嘴裡的饅頭嚥下肚,又一大口把手裡剩餘的饅頭塞進嘴裡,感受到肚子裡傳來久違的舒適感,柳風辰差點淚目,發誓以後一定要像普通人一樣一日三餐,即使不餓也要享受這些人間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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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柳風辰的吃相,小乞丐微微一笑,將手裡的包裹放在柳風辰身邊,轉身走到河邊坐下,將兩條小腿放到河裡前後擺動。
看着河邊的小乞丐,又看了看放在身邊的饅頭,心中有些觸動,感動的同時又暗歎這世間的不公,如此心地善良的人居然會淪落到乞討求生。
再次拿起一個饅頭啃了一口,柳風辰朝小乞丐道:“你怎麼不吃?”
小乞丐回頭衝柳風辰一笑,手中不停的比劃,看的柳風辰一臉懵。
“你不會說話?”柳風辰問道。
小乞丐笑着點了點頭,似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柳風辰把身邊的包裹拿起朝小乞丐遞過去道:“我吃飽了,你也吃點吧!”
小乞丐有些疑惑的看了柳風辰幾眼,猶豫一會,伸手從包裹裡拿出一個饅頭,然後就將包裹推了回去,舉着手裡的饅頭再次衝柳風辰一陣比劃,意思是他吃一個就夠了。
柳風辰拗不過,只好將包裹又拿了回來,小乞丐將雙腿從河裡抽出,起身走到另一邊,捧着饅頭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柳風辰注意到小乞丐的兩條小腿洗乾淨後,顯得有些細膩光滑,兩隻腳也有些小巧玲瓏,就像是女孩子一樣,看着小乞丐在一旁安靜的吃着,柳風辰沒有多想,只當他是營養不足纔會如此。
填飽了肚子,柳風辰開始爲下一步做打算,如今最緊要的事,得去找那恢復元氣的靈藥,可他現在身無分文,去哪弄這等靈物,轉頭看向躺在不遠處的小乞丐,輕聲問道:“你知道哪裡能弄到靈藥嗎?”
小乞丐睜大雙眼有些不解,顯然他都不知道靈藥是什麼東西,柳風辰一拍腦門,普通人哪有機會接觸靈藥這等神物,看樣子得想別的辦法了。
又過了幾日,柳風辰的傷勢有些好轉,雖然還不能運轉靈力,但是能起身走路了。
吃着手裡小乞丐剛討回來的饅頭,柳風辰心裡正想着該去哪裡找靈藥,去藥鋪肯定沒戲,他又沒錢,於是便打算去城外的山裡自己找,雖然山裡可能有野獸出沒,但也有可能找到一些高級靈藥,危險與機遇共存,值得一試。
“我要去城外的山裡走一趟,你照顧好自己,不用再給我留吃的。”柳風辰起身對小乞丐說道。
小乞丐聽到柳風辰要進山,連忙衝他比劃,這些天相處下來,柳風辰已經能大體看懂小乞丐比劃的意思了。這回小乞丐的意思是“你現在傷還沒好,一個人去山裡很危險!”
柳風辰笑了笑,不在意道:“沒事,我會小心的。”
小乞丐開始着急,再次比劃“你就不能等養好傷再去嗎?”
柳風辰心中浮現一絲暖意,輕聲道:“你照顧好自己,我進山順便抓兩隻野獸,回來咱們一起烤着吃。”
見柳風辰不聽勸,小乞丐有些生氣的坐在地上,不再理會柳風辰,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忙跑到牆邊,伸手插進一道石縫內,像是在掏着什麼。
不一會兒,就見他的手從石縫中抽出,手裡還拿着一把蔚藍色的斷劍。
柳風辰見到小乞丐手裡的斷劍後,發出一聲驚呼“這把劍怎麼在這?”
這把劍柳風辰見過,正是文殿殿主在柳風辰遇險的關頭,將其擲到黑色光柱內的那把,自打它進入光柱後便再沒有出來,想不到居然在這遇到了。
蔚藍色的斷劍即使只有一半,對於普通人來說也分量不輕,小乞丐兩隻手抱着,都把他那黑漆漆的小臉憋得有些發紅,最後實在堅持不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有些懊惱的低頭看了一眼斷劍,小乞丐對着柳風辰比劃“這把劍是我在發現你的時候,在你身邊找到的,你把它帶着防身。”
柳風辰上前俯身拿起斷劍,雖然他的修爲不在,可他的肉身畢竟比普通人強大,斷劍拿在他手裡就沒顯得那麼吃力了。
手指輕彈,劍身發出一道低鳴,柳風辰嘆息道:“你也是爲了救我才變成這樣,今後你就跟着我,等我變強以後,請大師修復,再將你送還殿主大人。”
像是聽懂了柳風辰的話,劍身一陣輕顫,再次發出一聲低鳴,彷彿在回覆柳風辰一般,看的邊上的小乞丐目瞪口呆。
“有了此劍傍身,你不用爲我擔憂,等我回來!”柳風辰將斷劍束在腰後,轉身便走。
他們安身的橋洞離城門很近,很快柳風辰便出了城,回頭看了城門一眼,“天荒城”三個大字懸於城門之上,柳風辰也問過小乞丐這裡位於哪處境地,可小乞丐也不知道,只是說他們這裡很大,卻很荒蕪,人煙稀少,柳風辰也不好斷定這是哪裡,只能等以後修爲恢復去找一些武者尋問。
正當柳風辰轉身朝遠處的大山走去時,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回頭看去,居然是小乞丐!小乞丐的手裡還抓着一根粗大的樹枝,正朝柳風辰這邊跑來。
柳風辰好奇的問道:“你跟來做什麼?”
彎着腰,小乞丐有些氣喘的兩手比劃着“我以前進過山,我帶你過去。”
看着小乞丐光着兩隻小腳,踩在路上的碎石,磨得小腳通紅,柳風辰蹙眉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回去吧。”
小乞丐連連擺手,將那根粗大的樹枝抗在肩上,走到了柳風辰的前面,一邊走一邊比劃“快走吧,天黑之前我們必須回來,夜晚的深山裡可是有野獸出沒的。”
見到小乞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柳風辰覺得有些好笑,現在手裡有了殿主的佩劍,普通的野獸還對他們構不成威脅,既然他想跟着,便帶他進山見見武者獵殺野獸的世面也好。
“你慢點,光着腳還跑這麼快!”柳風辰追上小乞丐,在炎炎烈日的照耀下,兩人並肩朝着遠處的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