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日清晨,昊陽城門外。
“大叔,大嬸,送到這就行了,你們回去吧!要記得我留下的那兩株藥草不能一次服用。”
“得!知道了,你小子快走吧。”糖人大叔故作不耐道。
他們後來才知道原來蘇辰隨手從包裹裡掏出來的兩株藥草乃是可以百病不侵,延年益壽價值連城的稀世奇藥,卻被他們當成蔬菜煲湯喝了,糖人大叔一直對此痛恨不已。
“哥哥,我不要你走,嗚嗚…”錦璃一下撲過來抱住蘇辰的腿大哭道。
“錦璃乖,以後哥哥會經常回來看你的,要聽爹孃的話知道嗎?”蘇辰摸了摸錦璃的頭微笑道。
秀萍大嬸走了過來拉起了大哭不止的錦璃對蘇辰說道:“孩子,以後要記得經常回來看看錦璃,大嬸那雖然不是啥好地方,但永遠是你的家。”
聽到這番話,蘇辰鼻頭有些微微發酸,糖人大叔的嘴硬心軟,秀萍大嬸的樸實熱情,還有錦璃的天真可愛,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蘇辰有種家的感覺,但是蘇辰知道他必須走,他的家在朝陵,他的母親還等着他去接回家。
點了點頭,轉身揮了揮手,就這樣迎着朝陽一路向東……
越走越遠……
背後只留下錦璃的哭喊聲餘蕩…
……
碧天湖,數百里碧波似乎把天也容在了湖裡,湖面水波盪漾,輕舟逐浪,彷彿要漂流到那天際。
細看之下才能發現,不管碧波如何催趕,那一葉扁舟始終停在近岸的湖面不曾絲毫飄動,就像是在等待着他的故人。
扁舟之首負手而立着一位白衣少年,衣袂隨着微風輕輕的飄揚,墨發也隨意的被風吹起,卻不爲所動。
白衣少年蒼白的臉上忽而露出一絲微笑,薄脣微啓道:“云溪,準備酒菜,客人來了。”
“是!公子。”船艙裡的聲音答道。
收起腳下墨痕插入背後劍鞘,蘇辰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湖面皺了皺眉頭,長途御空後使他無力再渡過這樣一條綿延數百里的湖面,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蘇辰不得不落下尋些食物來供奉自己的五臟六腑。
“閣下奔波勞累,上船來吃些酒食再行趕路,如何?”
蘇辰也看到了湖面上的那一隻扁舟和船上的那個白衣少年,只是萍水相逢不好相求,但既然有主邀,怎好拒?便朗聲答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辰說罷一個點水便縱身落到了小船之上,拱手道:“多謝主家邀請,感激不盡,在下蘇辰,還未請教主家名姓?”
“蘇辰?”白衣少年微微思索片刻便豁然開來,拱手還禮道:“蘇兄嚴重,在下姓離名愁,相見便是有緣,我觀蘇兄長途奔波,特邀蘇兄一同進餐,還望蘇兄賞臉。”
蘇辰道:“那就多謝離兄了。”
酒過三巡之後,離愁問道:“蘇兄從西而來,向東而去,這便要去朝陵吧?”
蘇辰微微驚訝道:“離兄所言正是,在下是要去往朝陵。”
離愁又道:“我觀蘇兄雖有先天之境,動作間卻略有生澀,想必是近日破入先天的吧?”
蘇辰尷尬一笑道:“離兄大智,在下的確是數日前才僥倖踏入先天之境。”
離愁微笑道:“云溪。”
“是!公子。”云溪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籍遞給離愁。
離愁拿過秘籍道:“這是家傳功法《紫府秘笈》其內有心法招式,元氣操控之法,還望蘇兄收下。”
蘇辰拒手道:“這可當不得,離兄有事,但說無妨,若能用到在下的地方必定盡力而爲。”
到了這個份上傻子也能看出來離愁是專門等他而來,蘇辰雖稱不上睿智,但也自認比林虎聰明。
離愁笑道:“蘇兄還且收下,確實有求於蘇兄,不過對於蘇兄來說也許只屬順力而爲。”
蘇辰道:“哦?離兄說來聽聽。”
離愁笑了笑,目光看向了遠方的天空,這樣似乎他的憂愁就會被天空所收容。
云溪在旁邊面帶哀傷道:“不瞞蘇公子,我家公子出生之時遭受西域禿驢暗算,先天業力入體,雖被我家老爺以大法力護住性命,但業力已深入魂魄,若尋不到救治之法,最多也只可存活三五年光陰了。”
即便是如此,離愁面容之上也不見絲毫愁意,依舊如沐春風般面帶微笑。
此情此景蘇辰看着也是有些感觸,便開口道:“離兄之事,在下也深感遺憾,可是我一修道之人,也未曾學過醫術,恐怕有力未逮啊!”
離愁聞言搖了搖頭道:“卻不是要蘇兄現在爲我醫治,我這病世上只有兩種法門可根治。”
蘇辰道:“願聞其詳。”
離愁道:“其一,傳言北疆深處有幽魂草的蹤跡,若得幽魂草融入魂魄則可煉化先天業力,這次我與云溪出走也是前往北疆,尋找幽魂草的下落,只是神草有機緣者得之,無機緣也強求不得。”
繼而又道:“其二,業力的剋星乃是功德之力,若有身具功德之力的修士出手自可驅散先天業力。”
蘇辰疑惑道:“只是這兩點都和我沒絲毫關係啊?”
離愁笑了笑道:“我觀蘇兄身有聖者之氣,必非池中之物,今日雖無關係,可日後就說不定了,今日與蘇兄見面也屬偶然,便想結個善緣,日後若有所求也好張嘴不是?”
蘇辰見離愁如此爽朗,也有意結交,便笑道:“他日若在下飛黃騰達,必不忘離兄今日所囑,那我就收了這本功法了。”
離愁見蘇辰收了功法心裡便安了下來。
當下兩人飲酒聊天,談天說地,好不暢快,彼此的關係也親近了許多,當蘇辰得知離愁比自己大兩歲,並且在去年之時便跨入先天之境,更是佩服不已。
好不容易碰到個先天之境的武修,蘇辰自然不會輕易讓其跑了,於是便要求切磋武藝,離愁亦笑着應答下來。
云溪划着小舟漂的遠遠的,這玩意可禁不起先天高手的氣勁。
湖面上只餘蘇辰和離愁相對踏浪而立。
蘇辰緩緩從背後抽出墨痕道:“劍名墨痕,家師觀致道尊所留,兵譜排名第十四。”
離愁亦取下了腰間所帶的摺扇道:“乾坤扇,家父所贈,兵譜第二十一。”
‘乾坤扇’?蘇辰曾聽老道說過,此扇以洪荒神石‘乾坤石’所煉,內藏乾坤,自帶空間,其扇面上所畫山水世界並不是圖案,而是扇中的確有一個小世界,可鎮封一切可封之物,因墨痕之利可破其小世界顧排名在墨痕之後。
只是聽說乾坤扇在大周逸武侯離殤手上,對嘛!蘇辰一拍腦袋,離殤,離愁都姓離,而與西域有仇的自然是鎮壓西域數十年的逸武侯離殤,傳言離殤不僅武力卓絕,並且還有中州第一智者的稱呼,果然是父子!蘇辰不由感嘆。
管他呢,先打了在說,蘇辰一掐手決。
道術:風刃!
道術:火球!
道術:水龍!
上有風刃臨頭,前有火球噬面,下有水龍吞足,場面就似天災降臨一般恐怖。
只是面對此景離愁依舊面帶微笑,彷彿就算天塌下來也在他掌控之中一般。
忽然離愁動了,一手負於背後,一手打開摺扇,扇子在手中轉了一個漂亮的扇花,無形的氣浪擴散,只是剎那風刃消散,火球熄滅,水龍崩潰,原本張狂無比的天災轉瞬消逝的無影無蹤。
蘇辰當然知道憑藉他練氣後期的道術不足以對先天境的高手產生威脅,所以…天災的後面隱藏的是金色的劍光。
這是蘇辰被黑衣人吊打之後鑽研出來的先天元氣操控之法,就是簡單的把先天元氣附在墨痕之上攻擊,蘇辰有試過,劈石頭跟切西瓜一樣簡單,犀利無比,再一次碰到那黑衣人的話,蘇辰有信心打到她媽都不認識她,本來還愁沒人試水呢,這不,今日就有人撞槍口上了。
離愁自然是知道蘇辰的打算,摺扇收攏,想要硬抗蘇辰的金色劍光,金色的劍光?不對!墨痕的劍光分明是黑色的,那這個金色是?……劍元!
離愁的微笑終於收了起來,原本收攏的摺扇又打開了來,轉攻擊爲防守。
劍扇相接,一股強大的氣勁從離愁身上發出,蘇辰直被頂飛十幾米開外,離愁也被蘇辰的金色劍氣給刺退幾米遠。
“我楞!先天中期的死變態!”蘇辰在被頂飛的半空中一個沒忍住罵道。
聽到蘇辰突然爆出一句粗口,離愁愣了愣,臉上瞬間佈滿黑線,這還是之前彬彬有禮一副俠客模樣的蘇辰嗎?怎麼一打起架來就和流氓一般,不過卻也是真性情。
“不打了,不打了,你都先天中期了,這不是欺負人嘛!話說你打孃胎裡修煉的啊,爲何境界這麼高?”蘇辰碎碎念道。
離愁忽然沉寂了下來,緩緩道:“蘇兄卻是說對了,我的確是打孃胎裡就已經修煉了,也正因此我娘才…唉…不說了…正可謂成也業力,敗也業力,否則單論天賦,我可比不上七宗四院裡的那幾個傢伙。”
蘇辰默然,好像懂了些什麼。
“在下有幾個忠告,還望蘇兄銘記。”離愁正色道。
“嗯嗯,你說。”蘇辰道。
“蘇兄此去朝陵,若沒有必要,墨痕儘量不要出現在世人眼前,蘇兄的金色元氣乃是劍元,天下亦只有劍閣可以修煉出劍元,蘇兄的劍元充滿神聖的氣息,與劍閣的功法不符,最好也不要暴露,關於尊師觀致道尊,蘇兄也可放在心底,不要輕易與人訴說。”
看着蘇辰一臉疑惑,離愁頓了頓又道:“蘇兄也別問爲什麼,等時機成熟後蘇兄自會明白離愁此番話的用意。”
蘇辰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蘇辰也說不出爲何相信離愁,可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蘇辰有些惡趣的想到。
離愁笑了笑取下腰間懸着的一個玉佩遞與蘇辰道:“我這便前往北疆尋藥去了,這個玉佩送你,記得如果在北疆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捏碎它,它會保你一命,我在北疆等你。”
蘇辰接過玉佩有些納悶了,自己分明是要去朝陵,怎麼又會在北疆遇險呢?他還在北疆等着自己,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定會去北疆呢?
搞不懂,既然搞不懂,那就不去懂,聰明的人都不長壽,蘇辰這樣安慰自己。
當下告別離愁後便向東而去。
看着蘇辰已經離去,云溪問道:“公子,你怎麼把老爺給你的護身符送給了蘇辰呢?”
離愁看着蘇辰漸遠的身影道:“他會用到的,就在不久的將來。”
云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繼而划着小舟向北而去,碧波連天,輕舟席人,仿若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