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努力活着就已經耗盡所有力氣

小鎮外的官道上,懷空與高鵬並肩而行,邊走邊聊。

“懷空,你爲何不帶上那位姑娘?”

懷空正色道:“正如高兄所說,那位姑娘不知來歷,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婚配,咱們畢竟男女有別,若帶着她一起,恐會有損她的清譽。”

高鵬嘆道:“確實如此,只是她一直這麼跟着,也不是個事兒啊!”

懷空聞言,無奈的與高鵬齊齊止步,回身看向亦步亦趨跟在他們身後三丈外的第二夢。

懷空苦笑道:“姑娘,你爲什麼跟着我們?”

第二夢委屈的道:“我不想一個人留下來,讓我跟着你們好不好?我怕……再遇到那些好色之徒啊!現在,只有你們二位是我可以相信的人了。”

第二夢一邊說,一邊走近兩人,懷空與高鵬對視一眼,面現爲難之色,遲疑的道:“可是,我們男女有別,在一起會很不方便,況且你的記憶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恢復,到時候你就能跟家人在一起了。”

第二夢忙道:“我不會一直煩着你們的,等我記憶恢復,我就馬上走,要不這樣吧!我認你們當哥哥,這樣別人就不會誤會啦!”

高鵬眼前一亮,撫掌道:“妙,妙啊!懷空,唐時有風塵三俠,正好也是兩男一女,與我們何其相似?”

“姑娘你就跟我們一起吧!不過我們不能總叫你姑娘,就算你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也先給自己起一個名號,如此也方便稱呼。”

聽高鵬這樣說,懷空也欣然接受,不再顧慮男女有別的問題,第二夢喜笑顏開,偏着頭想了一會兒,頹然道:“我想不出來,要不高大哥你幫我起一個名號?”

高鵬沒有推辭,略一思忖,便笑道:“姑娘你失去了記憶,忘記過去,不如就叫你‘忘憂’吧!”

“忘憂?好,我以後就叫忘憂。”第二夢欣然接受了這個稱呼,與懷空高鵬並肩前行。

走了沒多久,三人遇到了一道躺臥在路旁的身影,上前一看,高鵬認出,正是昨日在街上救第二夢時,那個被人用鐵鏈拴住,叫阿狗的男子。

高鵬見他還有氣,決定救他一命,這個阿狗天賦異稟,骨骼清奇,實乃難得一見的練武材料,原劇情中懷空只是傳了他三招劍意,他卻憑藉這三招劍意爲根基,走出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而且他知恩圖報,雖說之後因無人引導,三觀出了問題,稍稍走歪了路,但對懷空這個恩人,卻由始至終都是肝膽相照,最後甚至爲他而死。

懷空給他起名叫無二,意爲他在這世間,是獨一無二的,只是懷空並未對他有太多重視。

可高鵬不同,高鵬已經打算創建勢力,正需各種天資過人又忠心耿耿的手下,這個阿狗正是高鵬選中的其中一個,甚至有可能的話,第二夢他都想收入麾下。

雖說高鵬選擇的是第二條任務路線,並未要求他創建勢力,可擁有自己的勢力,行事也更加方便,許多事都可以吩咐手下去做,他也能有更多時間參悟武道。

高鵬在附近買下一棟農家小院,親自爲阿狗療傷,把他救活。

木屋的客廳之內,高鵬與懷空第二夢三人分坐桌旁,看着阿狗狼吞虎嚥的吃下了幾大碗飯,最後端着一碗雞湯猛灌,那模樣比之第二夢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二夢只是因爲剛剛死而復活,太久沒有吃飯,可阿狗卻是很少有吃飽的時候。

“咳咳咳……”

阿狗灌得太急,嗆得他連連咳嗽,高鵬輕拍他脊背,運起一絲真元爲他順過了氣,溫聲道:“慢慢喝,不要着急。”

第二夢幽幽道:“高大哥,昨日在街上,他想要咬死你,你不僅不殺他,還救了他,你心腸真好。”

高鵬嘆了口氣,道:“他傷得那麼重,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況且我看得出來,他也是身不由己,都是可憐人啊!”

阿狗喝完湯,將湯碗放在桌上,腦袋卻習慣性的深深垂着,不敢直視高鵬幾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卑微。

高鵬溫聲問道:“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阿狗諾諾的道:“是我的主人。”

“他爲什麼要打你?”

阿狗目光躲躲閃閃的看了高鵬一眼,道:“他說我沒用,打不過你,反而把他給撞傷了,他很生氣,回去後,就把我毒打一頓,然後掃地出門。”

“嘭”

高鵬聞言大怒,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嚇得阿狗渾身一顫,“這個混賬,早知如此,我就不該饒了他。”

阿狗的腦袋垂得更低,高鵬看着他的模樣,心下暗歎,都是被這世道給逼的啊!

“高兄不必發怒,這樣的人,總有一天會惹到他惹不起的人,得到報應。”

懷空勸了高鵬一句,高鵬點點頭,重新坐下,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阿狗這才微微擡起頭,道:“我叫阿狗。”

三人面面相覷,第二夢不解的問道:“你爹孃怎麼不給你起個好聽點的名字啊?”

阿狗黯然道:“我沒爹,我娘是青樓女子,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不要我了。”

“我九歲那年,有一次餓得半死,和主人的狗爭飯吃,還發狠咬死了主人的狗,主人很生氣,就把我關起來,當作他的狗。”

“……”

三人無語的互相對視一眼,懷空頗有些怒其不爭意味的道:“你是個人,又不是真的狗,爲什麼不反抗呢?”

阿狗麻木的道:“不反抗可以有飯吃,肚子捱餓的滋味,我畢生難忘,我再也不要捱餓了。”

懷空正色道:“吃不是最重要的,人活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是尊嚴。”

“尊嚴?尊嚴是什麼?”阿狗茫然的看着懷空,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滿是疑惑。

“……”

高鵬失笑的搖了搖頭,懷空這就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味道了,他身爲鐵心島島主親傳弟子,從小就吃喝不愁,自然無法體會到社會底層人士生存的艱難。

高鵬嘆了口氣,道:“懷空,你沒有在這個世道的底層打過滾,所以你不會明白,像阿狗他們這樣的人,能活着就已經十分不易。”

“他們努力的活着,已經耗盡所有力氣,哪裡還有那個閒心,去考慮什麼尊嚴,人格?”

“這……”懷空一怔,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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