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造的謠？”瑤函呼的一下站起身來。氣的臉色都變了。本來還有着幾絲蒼白的面容，配上這臉上淡淡的紅暈，真是美豔無雙。可那橫眉立目的小模樣，可能是因爲底氣不足的原因吧，所以看着特別像是在撒嬌撒癡，而不是在發怒。
“撲哧——”秋兒第一個笑了出來。不是那種不懷好意的嘲笑，而是帶着一點寵溺的感覺，好像看着自己的***因爲沒有要到糖而惱羞成怒的感覺。很溫暖，很貼心。
瑤函一愣。她想到了秋兒會笑，可是沒想到秋兒會這樣帶着從心裡涌上來的好感而笑。這又是什麼戲碼？好吧，她確實是被胤禛和秋兒這對小兩口給徹底的拿捏住了。也許，在她收到胤禛那封“報警信”的時候，她就已經掉坑裡了。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也醒悟的太晚。
“造謠？你爲什麼這麼說呢？”胤禛也是一臉的笑意，看的瑤函直牙磣。這總也不笑的人確實已經不適合再笑了……
瑤函現學現賣的學了乖，開始眼觀鼻鼻觀心的做好了身子，再也不開口說一句話。
“好。咱們一件件來。我記得，那時你纔剛進宮不久吧，有一次在大覺寺中，你說過。我是潛龍，是吧？我沒記錯吧？而且，好像在你第一次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就對我有所不同。是因爲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嗎？”胤禛沉吟了一下，擡頭看向瑤函，極其認真的，甚至帶着一絲考究的說道。
瑤函還是老僧入定一般，只是眨眼的頻率比剛纔稍稍快了那麼一點點。
“你還跟胤祥說過，說你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你穿着繡着龍鳳的衣服。對嗎？”胤禛的語速稍稍快了一點點。
瑤函心頭一震，沒想到這件事胤祥居然記得，而更沒想到，他會告訴胤禛。這兩兄弟，當真好的要穿一條褲子了麼？
“你在四十五年的時候突然消失，爲的又是什麼？難道你發現了一些什麼？”胤禛問道。
瑤函心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能爲什麼，爲了不死。發現了什麼？哼，發現肚子裡有了你弟弟的骨肉！
“而四十七年，廢太子的時候，你是不是去過了行宮。你去幹嘛？”胤禛的聲音裡帶着幾絲激動。
瑤函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她想說，她是去見小十八最後一面的。而且還在擔心胤祥受牽連。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你是未卜先知，還是有什麼神仙法術？你到底是誰，你從哪裡來的？你想要做什麼？”胤禛的話越問越快，語氣從淡淡的不經意一下變得異常緊張了起來，而那緊張裡透着瘋狂和暴戾。
瑤函知道，她要是在不開口，估計就得被當成使妖術的妖女給“咔嚓”嘍！不過。不知道東方處理妖女是不是也用火刑的。
“我只能說，我知道一些事情。至於其他的，不是故意隱瞞，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我覺得也沒有必要說。其實你心裡想問的，不就是說，最後坐上龍椅的人會不會是你嗎？四阿哥，你覺得，在這麼多才華橫溢的弟兄中間，你到底能排在第幾位？別跟我說什麼你有多忠君體國，體恤下臣、勞心勞力、鞠躬盡瘁……等等這些話。特別的沒意思。其實說實話，你皇阿瑪真的很成功，在教育你們這些皇子的地方，古今中外簡直沒有人可以比擬，不但是數量，特別是質量，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啊！”瑤函說着長長的嘆了口氣，顯得意猶未盡的摸樣。而胤禛陰沉着臉坐在那，聽到瑤函的這番“實話”也不得不跟着點點頭，證明瑤函說的確實有道理。
瑤函輕輕笑了一下。繼續道，“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卓爾不凡，能力出衆。也許會因爲現在的身份限制而有這樣或那樣的不足，但是我相信一旦當了皇上，都會是明君。而你皇阿瑪失敗的地方也在這！”瑤函毫不留情的職責，好像沒看到胤禛臉上一瞬間僵硬的神色，還有秋兒那不作僞的驚詫。
“你們都太出色了。也許擅長的地方不一樣，但是要說接手一個這樣的國家，不去開疆拓土而是本分守成，我想，你們都能勝任，而且都是綽綽有餘的。但是你們兄弟二十幾個，除了幾個小的，凡是懂事的知道了權貴好處的，誰不看着那把椅子？就是因爲你們都一樣的強，所以你看着他行，覺得爲什麼你不行。而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的想法，所以現在鬧成了這樣。而太子那個不爭氣的，說實話，我覺得他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怨他。如果非要劃分那麼清楚的話，那麼你們的皇阿瑪要攤五成的責任，而你們和那些大臣也要攤上三成，最後那兩成，纔是太子的責任。”瑤函分析道。
“爲什麼？”秋兒忍不住第一個跳了出來問道。
“他把太子教的好，教的是爲君之道，卻沒有教會他怎麼樣和兄弟們相處，尤其是這麼多都很厲害的兄弟。而對朝臣，你們說太子太嚴苛。對人不夠寬懷大度，隨意鞭打臣下。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不是個太子，而是皇上，他這麼做，有什麼錯嗎？他從生下來那麼小小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他他就是下一個皇上。而他也確實按照一個皇上應該學應該做的去努力了。小的時候可能沒什麼，大了也沒有特別的明顯，可是你們一個個都大了，人大了心也大了。而太子呢？他幾十年前是太子，現在還是太子，只要皇上一點不入土，他就得永遠當太子。而太子，國之儲君。肆意玩鬧的人必然不成，可是非常出色的呢？好像也不成。你想過沒有，當太子越來越出色的時候，皇上應該是個什麼心情。是不是一邊覺得很欣慰，覺得找到了合適的接替人，對國家對祖宗都有了一個交代。可是另一方面呢？太子越來越成功，附庸的人也就會越來越多，人多就會有利益，有利益就會有分配，而分配又會產生不平等。想要更多的利益。或者說，想要讓更多的人爲他做事，那麼就一定會把皇上手中的權利一點點分走。而皇上，那是高高的所在，不要說超過他了，就是與之持平都是不允許的。皇上，都是孤家寡人，也都是最小心眼的人。所以最終，只能是太子與皇上之間產生矛盾。而你們這些兄弟，這個時候不但不幫太子，反而在下面搞各種小動作。四阿哥。你說，人都沒有缺點嘛？這是不可能的，我想你也知道。那麼犯錯誤也就是被允許的。可是他一個在做，你們百十雙眼睛在盯着錯處——就算沒有錯處，肆意捏造的也要製造出來。而皇上呢？皇上這個時候在幹嘛，在慶幸！慶幸有你們這麼一羣人擋在他和太子中間，慶幸你們來做太子的攔路石。這樣他的皇權也就不會被分出去了。而手握天下，心動意動隨意想做什麼又做什麼的日子，又回來了！當然，如果你們這些兄弟做的好，而太子又應付的好，你們很可能會成爲太子的磨刀石。你們越來越薄弱，而太子越來越鋒利，最終成爲一把寒光凜冽可震懾一切宵小的天子劍。可是，你們這磨刀石太不一般了。你們兄弟多等於這石頭厚，你們有能力，等於這石頭夠堅硬。可是你們想過了沒有，什麼叫過猶不及。就是鐵杵都有磨成繡花針的時候，何況只是一把劍呢？所以，這柄劍在你們所有人的期盼中，薄了，彎了，甚至原先的流光溢彩都磨沒了。成了一把廢鐵。你說，這都是誰的錯？”瑤函用一個反問，結束了自己的話。
秋兒在沉思，胤禛在沉思。甚至說完了這麼一番話的瑤函自己，也在沉思。
天色就在三個人各自的心事中，漸漸暗了下來，等到屋內的火盆也慢慢要熄滅的時候。寒冷將衆人帶了回來。
胤禛雙手放在臉上用了的搓了搓，醒了醒精神。隨即站起來，衝着瑤函一偮到底。
瑤函眉梢一挑，就要站起來避過這一禮去，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屁股動了一下，又安安穩穩的坐了下去，然後正大光明的受了胤禛這一禮。
“原來，我以爲是太子錯了。後來，我以爲是兄弟們錯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皇阿瑪在這裡面扮演的角色。”胤禛苦笑道。
看着點了蠟燭，又添了銀碳的火盆，胤禛的臉色在些微的光芒中，閃過一絲落寞。
“子不言父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瑤函輕輕念道。
胤禛神色一凝，最終幽幽的嘆了口氣，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瑤函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時候的事，什麼問題？
胤禛無可奈何的看着瑤函，他有時候真的很想扒開這個女人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瑤函還是懵懵懂懂的。她這個人一向有“歪樓”的毛病。本來是要抓雞的，可是要按她的思路走，弄不好最後就會變成攆狗了！而她依然會及其無辜的告訴你，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說，最後那把椅子，是誰的？”胤禛終於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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