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空中漸漸接近的烏雲，龐大的魔法陣裡面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雖然此前做過遠不止一次預演，也曾經用魔法模擬過驅散白災的場面，但當大白災真正來臨的時候，大家的心裡還是被沉甸甸的擔憂塞滿了。
這麼多年來，“白災”在草原各族的心中，早已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用東方的說法，這東西就是他們的心魔；用西方的說法，這東西就是他們的天敵。總而言之，他們只要想起白災，心中就有些擔心。一旦看到白災來臨，就算準備再充分，也不由得漸漸恐慌。
就在一片沉默的恐慌之中，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這大白災看起來規模也不大啊。”熊貓仰望着天空，自言自語，“還沒上次模擬的時候，柳道青施法聚攏的烏雲厚重呢……”
他這話可不是信口開河，之前有一次搞驅散白災演習，柳道青化身巨龍飛上天空，花了幾天的時間，將方圓千里的雲氣儘可能聚攏了過來。雖然限於能力，聚攏的雲氣數量有限，但已經形成了一片很可能在西陸歷史上空前絕後的恐怖大烏雲。
那烏雲厚重到讓白晝變成黑夜，伸手不見五指，陽光被完全遮蔽，地面上一片陰冷，令人毛骨悚然。
當時魔法陣裡面簡直就像是打了敗仗一樣兵荒馬亂，不止一個人在慌亂之中受了傷，讓主持魔法儀式的四大薩滿氣得暴跳如雷。
和那時候的烏雲相比，現在的烏雲無論厚度還是冰冷程度，其實都遠遠不如。至少在熊貓看來，這大白災名聲在外，可“賣相”真的不怎麼樣。
嗯，就像是博物館裡面的古代文物，和江湖騙子做出來騙外行的“古代文物”，雖然前者是真貨，但要說賣相，那真是被後者甩開了半條街都不止。
熊貓上大學的時候，曾經因爲在微博上看到某段子名家“少年Ma的奇幻歷史漂流之旅”吐槽，慕名前往一家著名的民間博物館參觀。靠着動作快，他搶在這間博物館被查封之前趕到，着實開了一回眼界。
怎麼說呢……反正比老祖宗留下的真貨威風多了。“明早期青花雲龍紋葵口大盤”直徑超過了很多成年人的身高；“元青花鴛鴦蓮池紋大執壺”高９２釐米，別說地球人，怕是這個世界的雲巨人都用不利索……這還不算什麼，當他在公會ＱＱ羣裡面吐槽這件事的時候，某個喜歡到處跑的傢伙還貼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這位兄臺躺在地上，在他身後不遠處，是一對橫着放在架子上的青銅劍，光是劍身就比他整個人都要長出很多很多。然後再一看介紹，乖乖！鑄造於戰國時代的龍鳳青銅劍，長約三米！
這樣的事情並非特例，類似的例子還能舉出不少。總而言之，跟假貨那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相比，古人留下的真貨實在是ＬＯＷ穿地心，一點氣魄都沒有。
大概……就像是現實中的秦軍射箭如雨，和《英雄》裡面秦軍箭雨如烏雲的區別；或者是現實中的古墓，和某些奇幻尋寶片裡面寫作古墓讀作外星人基地之間的差別……
而現在，也是類似的情況。
大白災的烏雲並不能說不夠威猛，要是以前沒見識過的，怕是會震驚然後大叫“娘子，快出來看上帝啊”。然而真貨的威猛程度，怎麼能和假貨相比呢？反正見識過柳道青製造出來的恐怖烏雲之後，再看這大白災的烏雲，熊貓就忍不住覺得“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啊！簡直太讓人失望了！
這個賣相，這個氣勢，這個特效……你以爲是拍國產奇幻片嘍？一分，不能更多了！
所以，他就忍不住開口吐槽。
在一片寂靜之中，他的話音相當清晰，幾乎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他的話，就在旁邊的柳道青忍不住說：“你這看法有問題吧，我上次造的那是假貨。”
“很顯然，你造假的功夫到家了。”旁邊趕來看熱鬧順便收集科研數據的星照面無表情地說，“假貨造得比真貨還像，厲害。”
聽到他們的對話，獸人們原本緊緊揪着的心猛地輕鬆了下來。
是啊，雖然大白災很恐怖，但光看這烏雲的話，比上次模擬時候差遠了！
上次沒有動用耗材，只是藉助魔法陣基本的力量，就連那麼厚重的烏雲都能驅散，這次大家全力以赴，那麼點烏雲，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們的心中漸漸充滿了信心，看向烏雲的目光也變得放鬆和沉穩。有些膽子特別大的、性格有些毛躁的，甚至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獸人從來就不是什麼特別遵守規矩的種族，一旦有人開口說話，大家就紛紛有樣學樣。隨着時間過去，話音漸漸在四面八方響起。四大薩滿注意到了大家的散漫，不由得紛紛皺眉。年紀最大、脾氣卻最火爆的鷹族大薩滿“天羽”忍不住怒吼一聲：“安靜！”
魔法陣裡面，又重新恢復了安靜。但和之前那鴉雀無聲氣壓低沉的安靜相比，此刻的安靜卻充滿了輕鬆和躍躍欲試。
烏雲南下的速度很快，只過了不到半個小時，它已經從北邊天空瀰漫到了頭頂。伴隨着呼嘯的北風，空中漸漸飄起了雪花。
四大薩滿並沒有急着出手，依然在耐心等待，一直等到整個天空完全被烏雲覆蓋，鵝毛般的大雪已經將周圍肉眼看得見的地方都覆蓋了一層白，甚至於魔法陣裡面的所有人頭上、肩上都覆蓋了一層雪，他們才互相點點頭，舉起了手上的骨杖。
伴隨着蒼涼古老的歌謠，四股魔力沖天而起。緊隨其後，魔法陣的每一個節點上，都有一股魔力升起。在一位位早已經過訓練和演習的薩滿們的控制下，幾乎所有的魔法節點都在第一時間被激活。數不清的魔法光芒騰起，交織成一片五顏六色的光芒。
魔法儀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