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的看着默丫頭的突破，不僅僅對他們的以後有莫大的好處，對你也是難得一見的大好機會。
古往今來，那麼多人走上了這樣一條路，能走過去的幾乎爲零，所以這個機會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終於，老者說話了，看着遠處的李子沐，看着他的奮不顧身，老者雖然極不贊同他這種做法，但是心中卻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欣慰。
尤其是看着雲烔，看着洛潯與垚佳的不離不棄，老者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滿意。
其實對於自己的大推演術，不僅僅是如雲楨所反感的那樣，其實自己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修煉結果是可悲而又孤寂的呢？
雲楨的天賦比自己還要好，可是因爲自己，她卻選擇改修陣法。
這是早已註定，這也是他爲其推演命運無數次的結果。
而正是因爲知道，所以只能靜靜的看着不能有任何的干涉，這樣的結果他也算是深惡痛絕，可是他只能習慣。
習慣了看透別人的命運，習慣了見死不救，習慣了聽之任之，習慣了一直做一個旁觀者。
因爲他修煉的道告訴他，這是天道緣法，順其自然不可逆。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尤其是那個，被自己推演術推演出一生註定命運多舛、悲悲慼慼的墨默，這一刻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不知爲何，他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墨默，作爲九公之子乣墨公之女，她的天賦是毋庸置疑的出色。
而且，她的修煉速度也是天才中的天才，想想如今的她才只不過區區三十餘歲，就能突破四階關卡，可見她的天賦確實很不一般。
尤其是，這種把中天世界與丹田紫府融合的大桎梏，她竟然能找到突破口，天才之處可想而知。
可是真的能過嗎？
老者的臉上也滿是擔憂，畢竟他的命運推演，只能推演到今天。
更或者說，只能到昨夜子時，到了那時的結果是魂飛道消，除非有大意外、大機緣出現。
而這也是他這些年來最無奈的地方，因爲出現這種情況的不只一個墨默，其實整個皇都裡那些出色的後輩女娃中，有一部分他都難以推演出她們最後的結果。
他曾經質疑過自己，可是他也相信自己，只是這一刻，他真的有些迷茫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哪裡錯了？
不可能呀！天道怎麼可能會錯？
這一切的問題，一定不在大推演術上！
對，一定是這樣，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他？”
想着，看着，尤其是那個已經消失在自己視線裡的李子沐，不知爲何，恍恍惚惚之中，他竟然忍不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可是，他真的信了自己嗎？很顯然，若是深信不疑，又怎麼可能會迷茫？
“老祖，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老祖，看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妹妹。
慢慢的，雲楨的心開始深深地痛了起來，尤其是當那股若有若無的心理感應，她能感覺到在快速的消失之後。
她慌了，所有的思緒也都亂了！
明明應該是自己衝進去，可是爲什麼最後偏偏是自己的妹妹？
明明這天道婚契是老祖定下，他也在極力的想要維護這份契約，可是爲什麼，偏偏留在他身邊的卻是自己的妹妹！
明明自己的妹妹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可平時最是寵愛、驕縱她的老祖，這一刻爲何是如此的狠心？
是早已註定悲劇？
還是他一直知道所有的一切，卻始終選擇靜靜地看着？
也就是在這時，她徹底凌亂了。
那種若有若無的感應，雖然很多時候她很是厭惡，但若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她還是感覺到自己靈魂被撕裂的錯覺。
尤其是自己老祖的冷血，讓她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寒到了靈魂深處。
他還是人嗎？
從多年的寵愛開始，或許就是爲了彌補這一刻的冷眼旁觀。
可是，那可是他的骨肉至親呀！他怎麼就能如此平靜的看着，看着她走向死亡，還說這是天道之意，天命不可違！
感受着那最後一絲相連的氣息，也終於消失之後，這一刻的雲楨，大腦一片白。
猶如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又彷彿天地一片混沌，而她深陷無盡混沌之中。
她想說些什麼，可是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一般，任風吹拂，猶如一塊石頭一般，感覺不到一絲聲息。
“天機不會錯的，天機是不會錯的，要相信他們，也要相信這條路，一定還有機會！”
看着，聽着，感受着，猶如一棵樹，靜靜聆聽着老祖的低聲細語，無悲無喜，只是任風吹動，任時間無聲逝去。
這一刻的老者極其凝重，可以說，他是一個忠實的命運信奉者。
因爲信奉，所以纔有了他今天的至高修爲，也因爲信奉，所以有了他如今至高無上的地位，所以他覺得堅信命運不會錯！
所以，那個該完結的生命，若要新生必須大機緣。
“可是，這裡的機緣到底是什麼？昨夜不經意的垚佳，今日一意孤行的李子沐，到底這個改變的命運有誰來從新書寫？”
慢慢的，老者的神情變得慌亂起來。
他真的很激動，有對雲烔的擔心，也有對未知的期待，更有對自己後人做下的這一場豪賭，第一次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安。
他覺得一切已經有了定數，所以他相信不需要自己，這條路依舊能走的出去，因爲雲烔的命並沒有今日的劫。
可是，當雲烔形如骷髏的消失在他的眼前的時候，他能不動搖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因爲沒有的劫，真真切切的出現了，並漸漸上升到了生死之間。
而一旦有了懷疑的開始，那麼就註定裂痕會越來越大。
“老祖，在你眼裡，難道命運，真的會比我們的生命還要重要嗎？
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走此一遭，你不是不在命運之內嗎？
那爲什麼，我們還要出現在你的命運之內，爲什麼我們整個部族，還需要你來守護？”
終於，當雲烔消失在龍捲風之內，當彼此之間，在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聯繫之後，雲楨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刺痛。
她掙扎過、痛苦過，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迷茫過，可是這一刻，一切都回歸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少了一塊。
她也知道，那裡是本是屬於她和妹妹的共有空間。
可是今天，在這一刻，那個讓她不喜又讓她憐惜的人，卻最終在自己眼睜睜的見死不救中，徹底的消失了。
她的心很亂很亂，因爲情感太多而顯得頭痛欲裂。
尤其是想到，妹妹是爲了自己而去，那一份深深地愧疚與自責，就會無時無刻的侵蝕着自己的心。
爲什麼她那麼傻那麼任性？爲什麼偏偏自己要選在現在解除契約，爲什麼她就不能不要那麼的肆意妄爲？爲什麼自己就不能好好地管教她？
可是，想的再多，思索的再久，回憶的再深，該結束的，終究難以回頭！
就這樣，看着自己的老祖，看着他那異常激動的心情，不知爲何，她覺得自己的老祖很可笑，更加的可憐。
她甚至在想，一個人若對自己的明天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樣形式化的活着的時候，那個人還是人嗎？
所以，在這樣的一刻，在突然感覺到老祖的冰冷與陌生時候，她感覺到了崩潰，而因爲這份精神世界的崩塌，使得這一刻的她聲嘶力竭。
可是看着在自己的話語中錯愕，而後變得迷茫的老祖，不知爲何，她竟有種說不出的不是滋味。
他在自己記憶中，可是傳說一樣的存在，從自己記事時，她就知道自己這個老祖，幾乎是無所不能。
而且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他都是那樣的風輕雲淡與高高在上。
可是，在今天，她卻突然覺得，似乎老祖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
甚至在很多時候，她深深地覺得，自己的老者早已不再是有血有肉的人，更像是一個，金屬製作的人形傀儡。
而且，他還是天道愚弄世人的天道傀儡。
看着他，這一刻，那份高高在上的遊刃有餘不見了。
看着他，雲楨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其實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老人，簡簡單單的老人。
而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人生。
從年少時的懵懂多疑，到少年時的豪氣萬丈、所向披靡。
從中年人的風輕雲淡，彷彿掌控天下一般的無所不能，到老年時的固執深信不疑，那怕是死衚衕，依舊深陷其中毫不懷疑。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少年強則國強！
忍不住，又想起曾經聽老祖與人談起‘二代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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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計劃的荒唐與無用，他們說的是那麼的有理有據、深信不疑！
這一刻，雲楨卻突然覺得，或許，那個計劃纔是真正的希望與未來。
時代不同了，亂世用重典，原有的規則看似完善，可是在很多地方，卻拘謹了發展。
天道都變了，可是老古董們卻依舊不變。
又或者說，不是不變，只是用慣了，安逸慣了，生活慣了，猛然的改變怎麼能習慣？
老了，就真的是老了！
他們老的不是年齡也不是身體，而是曾經少年時，那份無限渴望變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