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因果
溫茉言嘴角抽了抽，她不是很在乎賞賜，可以眼下，她也不能抗旨不遵啊。
沒辦法，溫茉言硬着頭皮，跟隨青嶽上了馬車，直奔皇宮。
——
龍騰殿。
眼下不是上朝的時辰，溫茉言以爲青嶽會帶她去御書房，沒想到竟是來了龍騰殿。
偌大的宮殿，巍峨中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寒意，溫茉言每一次來，都覺得不舒服。
她緩緩走進大殿，看到高座上坐着臉色晦暗不明的宣武帝。
下面站着幾位王爺，還有武丞相和武家四公子武玄業。
除此之外，地上還跪着滿臉頹廢的武家二公子武玄家，以及……
溫茉言眼睛猛地睜大，因爲另外兩個跪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月微草堂和慶餘堂的掌櫃。
溫茉言手心一緊，看來今日所謂的賞賜，只怕會有些燙手。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溫茉言乖順的行禮。
宣武帝看向她，忽的輕笑一聲：“溫茉言，朕……真是小瞧你了。”
溫茉言心裡一緊，急忙迴應：“臣妾惶恐，不知陛下何出此言啊？”
一旁的霜非臣見狀，走到溫茉言身邊，拉住她的手，開口道：“父皇明鑑，炒賣草藥一事，都是兒臣的主意，與言兒無關。言兒只是順水推舟，撇清了妖女的誣陷罵名而已。”
宣武帝冷笑道：“你的主意？朕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七兒子，竟是有如此深沉的心機。看着整個太醫院都爲之急的火燒火燎，你竟是還能耐住性子，設計旁人，伺機斂財！”
此話一出，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霜元星見狀急忙開口解釋：“父皇，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七哥了！七哥他……”
“他什麼他？他就是伺機斂財，剛剛父皇已經審問過月微草堂和慶餘堂的掌櫃了，疫症初期，出面採購草藥的，就是你們秦王府的人。你們囤積居奇，讓尚醫堂無藥可用，最後炒高藥價，從中牟利，一樁樁一件件，人證物證聚在，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太子霜元修落井下石，將所有罪責都推到了秦王府頭上。
“你！你分明就是顛倒黑白！”霜元星沉不住氣，當即就要跟霜元修吵起來。
“是你們貪心不足，罔顧人命！”霜元修也不甘示弱。
高坐上的宣武帝，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用力拍了一下龍椅的扶手，怒聲道：“夠了！”
衆人齊刷刷都跪在地上，齊聲道：“陛下息怒。”
宣武帝冷着臉，目光猶如刀刃一樣，掃過下面衆人。
他的兒子們都大了，一個個都等不及擴張自己的勢力了，這是覺得他這個做父皇的，要死了不成？
一個個都身價不菲，何故還要斂財，分明就是打算以財養兵，莫不是要謀反？
想到這裡，宣武帝的手，攥成拳。
“啓稟陛下，臣妾有話要說。”溫茉言的聲音，打破了龍騰殿令人窒息的寧靜。
衆人紛紛看向她，霜非臣更是緊張的說道：“言兒，不要胡說。”
溫茉言沒有理會霜非臣，而是看向宣武帝，繼續道：“陛下，臣妾出身不高，才疏學淺，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希望陛下賜教。”
“溫茉言，你有毛病嗎，現在是追究你們秦王府的罪責，你以爲在跟你閒話家常嗎？”霜元修沉不住氣的怒斥她。
溫茉言平靜的說道：“我的問題，正是跟今日的是非有關，問題解了，那麼誰有罪，誰無罪，是非黑白，便可清楚明白。”
宣武帝微微挑眉，覺得溫茉言這個氣勢和態度，實在不像一個小家子氣的庶女。
他傳召溫茉言來，本意是想讓溫茉言替秦王府將所有罪責攬在身上，可眼下看來，她似乎並不願逆來順受，而且試圖反擊。
宣武帝饒有興致的問道：“哦？那你說說，你有什麼問題？”
溫茉言看向宣武帝，開口問道：“陛下，臣妾想問，凡是皆有因果，陛下覺得是因重要，還是果重要？”
這……
宣武帝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倒是下面的人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武丞相皺眉道：“老臣看，當然是結果重要，結果才能對眼前的局面造成影響。”
湘王霜元星搖頭道：“本王覺得是起因重要，沒有起因，哪來的結果？”
太子霜元修反駁道：“當然是結果重要，你起因再好，結果是個惡果，還不是禍害於民。”
武家四公子武玄業微微搖頭道：“也不盡然，若是好心辦了壞事，因爲善，果爲惡，也可以得到衆人諒解。”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竟是開始討論起來。
高坐上的宣武帝見他們吵來吵去，都沒有結論，索性看向溫茉言，詢問道：“溫茉言，你覺得因重要，還是果重要。”
溫茉言朗聲回道：“回陛下話，臣妾覺得，因重要。因爲‘因’是做一件事的動機，而動機是可控的。而‘果’存在着太多的變數，是不可控的。在臣妾看來，動機純良，結果不盡人意，也無傷大雅。可若動機不純，結果害人害己，也不值得同情。”
說到這裡，溫茉言看向尚醫堂的大夫和武家二公子武玄家，繼續道：“尚醫堂和武玄家，兜售解藥，從一開始，動機就不純，那一劑藥的成本，不過二十文錢，他們卻賣到一兩銀子。倘若京城人人購買，足有四五十萬兩的利潤。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爲了治病救人，就是爲了伺機牟利。牟利爲‘因’，傾家蕩產爲‘果’。”
武玄家聽到這話，忍不住怒斥道：“你胡說，我……我爲了給百姓治病，把府邸都抵押出去了，我哪賺銀子了？”
溫茉言嗤笑一聲，沒理會武玄家，而是繼續道：“臣妾略通醫術，得知京城有許多平民，根本拿不出這一兩銀子，便決定製作解藥，免費贈予。於是臣妾向秦王殿下請求，採購了大量的草藥，用來配解藥，隨後將解藥製作成盤香，可以更快捷方便的爲百姓治病。在製作過程中，臣妾發現，採購的草藥過剩，恰巧此時又有人高價收購。那臣妾也沒有不賣的道理。於是便委託兩家掌櫃，兜售多餘的草藥。秦王府是治病救人爲‘因’，恰巧賺錢爲‘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