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靈十分自覺地捧起了花茶，切換成吃瓜狀態，“給我詳細說來。”
宋小巧說道：“那楊又仁的未婚妻叫李翠花，李翠花她爹以前是這造紙坊裡的老匠人，做這一行二十多年了，是附近小有名氣的老師傅。楊又仁是他收的徒弟，李老頭看楊又仁父母早逝，加上又是徒弟，對他掏心掏肺，毫不保留地教他那些本事。”
“李老頭也疼自己的閨女，看李翠花對這方面有興趣，也一併教了自家閨女。李老頭覺得楊又仁忠厚老實，問過他意見後，就給兩人定親了。”
“李老頭在兩年前去世，李翠花爲她爹守孝，雖然親事定下來了，但一直都沒過門。緊接着這造紙坊被夫人您買了下來，您又跟他們許諾，若是能想出降低造紙成本的法子，就給他們五十兩以上的賞銀。那些工匠自然絞盡腦汁鑽研這事。李翠花雖然沒在裡面做活，但她重新在家裡沒少練手，她還真有這方面的天賦，想出了人工踩料的法子來減少兩個步驟。那楊又仁將法子學了去，只說是自己想出來的。”
“李翠花又沒有在造紙廠做活，自然不知道這事。”
“他若是好好待李翠花也就罷了，偏偏他得了一千兩銀子後，看不上李翠花的身份，看上了別家清秀漂亮的姑娘，嫌棄李翠花長得不夠好看，找藉口和李翠花解除親事。”
蘇悅靈眉頭皺了起來，“他這人品可不是一般的爛。李老頭是他師父，對他毫不保留，他不但搶了人閨女的功勞，還想着退親。”
這時代一般都不會將手藝教女兒，李老頭願意教閨女，可見也是疼她的，對她的親事自然上心。如果不是楊又仁表現出積極的態度，李老頭可未必會選她。如今楊又仁自覺有了錢，反而嫌棄李翠花。人渣！鄙視他！
宋小巧同樣一臉憤怒，“就是！那楊又仁就是過河拆橋的白眼狼！剛好我過來，那李翠花聽到風聲，就跑到我面前把這事給捅開了。”
蘇悅靈問道：“那你怎麼確定李翠花說的是真的，而不是故意詆譭楊又仁？”
宋小巧說道：“因爲宋小巧那邊有材料槽的圖紙，從最開始粗糙版本的，一直改進到後面，她全都有留下，那的確是她的字跡沒錯。而且她的造紙技藝也的確勝過楊又仁。”
“我也專門找人鑑定過，那些圖紙的確不是這幾天畫的，最早的那張畫好的時間超過兩個月以上。”
蘇悅靈點點頭，說道：“你怎麼處置楊又仁？”
像這種小事，宋小巧可以自己出面處理。她也算蘇悅靈的副手了。
宋小巧說道：“這樣不講道義的小人，當然不能讓他繼續留在坊裡。那一千兩他原本就沒來得及花，我直接拿了回來，給李翠花。”
蘇悅靈誇她，“做的不錯，就該這樣。”有了這筆銀子，李翠花只要不大手大腳，後半輩子足夠讓她衣食無憂了。
宋小巧說到這裡，仍然憤憤不平的樣子，“那楊又仁膽敢肆無忌憚地霸佔她的功勞，不就是覺得李翠花是女人，不會有人相信她，也不會有人願意爲她出頭嗎？”
“換做是男人，楊又仁哪裡有這膽子。”
蘇悅靈眉頭皺了起來，楊又仁被趕出造紙坊，又沒了這筆錢，還真可能會回頭纏上李翠花。到時候說不定還有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讓李翠花原諒她，撮合他們呢。再者，李翠花一個人，又失去了父親的庇護，手中還有一千兩，肯定會有人盯上她的。
她問道：“那李翠花造紙水平真的很不錯？”
宋小巧點頭，“是的。我看過了，她經手過的紙看着就比別人的更亮更白。”
蘇悅靈微微頷首，“那就再買一個小一點的造紙坊，那造紙坊只收女工，到時候讓李翠花管那造紙坊，親自教那些女工。”
把李翠花安排進現在那造紙坊還真不可以，裡面都是男人，傳出去的話，外頭的人還不知道要怎麼詆譭她。
蘇悅靈乾脆弄個新的造紙坊，只收女工，那就問題不大了。又不是隻有男人能夠當工匠。
這也是因爲李翠花本身有才能，而且也不是那等忍氣吞聲的性子，她這纔想着給她一個機會。不過現在工匠的地位還是太低了點。
對於蘇悅靈心血來潮的這想法，宋小巧可以說是一點都不意外。夫人一直都是如此熱心腸的性子。
一個小的造紙坊買下來花不了多少錢，蘇悅靈把這事交給宋小巧，讓她辦好。她則將這新式造紙法給交了上去。
然後蘇悅靈先前買下的那個造紙坊就被徵收了，作爲補償，皇帝直接給了一個大莊子，算起來還是蘇悅靈賺了。
蘇悅靈覺得自己都要成爲大地主了，名下的莊子不是一般的多。
天子容季在拿到新的造紙方法後，很快就公開。他固然可以將技術掌握在皇家手中，以此來賺錢。但容季的目標是降低所有書籍的成本，而不是爲了賺錢，因此對他來說，公開新式造紙法纔是最符合利益的事情。
容季也沒貪墨了蘇悅靈的功勞，直言這方法是她的工坊搗鼓出來的。
蘇悅靈原本就名聲很好，這下子更是博得了文人清流們的一片讚美。
她也知道越來越多的文人帶着他們珍藏的書籍來到京城，其中不乏一些隱居的大儒。這陣仗弄得分外浩大，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藏書樓中。
這也爲皇帝調查世家做了最好的遮掩。
謝步川那些人現在都被藏書樓的事給牽住了所有的心神，無暇他顧。
蘇悅靈知道這些人一門心思毀了藏書樓，早讓人盯着呢。
大夏第一座藏書樓那必須是在京城建立，藏書樓選的地段原本是京城最大的酒樓，一共有三層。
根據蘇悅靈和元隨君的建議，所有的書籍都按照類別做好書架，每本書還弄了編號，方便找書。
至於藏書樓的剪綵，蘇悅靈本以爲會皇帝親自來，沒想到卻交給了她。
剪綵的時間還沒定下來，世家已經打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