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三三二、靈魔戰（一零六）
“不是我終於出現,而是我終於回來了。
接引之光中鳳翔美目上挑,笑意盎然,眉心一粒火紅硃砂，分外的妖嬈,“孟殤離，曾經欠我的終歸會要你再還回來！”
“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纔是。”神三下巴微揚,如同示威一般，指尖輕劃，仙威如流星般瘋狂砸向接引之光。
鳳翔笑眯眯的,絲毫不爲所動，任仙威雨點般擊打在接引之光上,直至最終消散。
不過他雖無恙,卻苦了下方一干凡衆,仙家威能不可樣式，哪怕是殘流也夠嗆。
蕭瑤幾度想要起身，都未能成功，這會更是被仙流摧殘，焦黑的皮肉裂開流出汩汩流鮮血。
“沒用的。孟殤離。真仙界的接引之光可是能夠抵擋住虛空風暴”鳳翔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眼看隨着光芒便要脫離此界，他笑得欠扁道：“你我真仙界再敘。”
眼看着鳳翔消失在天際，神三俊美如玉的臉上不見喜怒，收回視線後，他目光忽然掃過昇仙果樹下那團焦黑，眉宇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只聽他淡淡吩咐：“輪迴，我們回去。”
仙家威能終是撤去，蕭瑤艱難的擡起頭。模糊中只能看見一道清俊的背影，看似熟悉氣息卻又陌生。緩緩消失在被撕裂的天際。
最後，她終是抗不住不斷襲來的疼痛與疲倦，意識消失暈的了過去。
直到再度醒來時，便已是十個月之後的事了。
事後，這一段載入仙靈史冊。卷末有云：仙光消失，仙者返回天境。神諭仙峰在浩大聲勢中迴歸於虛無。至此進入神諭峰靈魔者共兩百三十七，隕落者五十七，除合道強者外，唯兩名煉神修士獲機緣登上頂峰得以參悟天道。之後天縱之才雲徽道人不知去向，從此仙靈諸界再無蹤跡……
時過境遷，兜兜轉轉又是一年春季。
這日，雨過天晴後，蕭瑤半躺在竹屋軟榻上，閱讀從庸人殿內帶回來的書卷，而豹子則躺在她身側，閉着眼，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忽然，門外竹林間傳來一陣陣輕淺的腳步聲。
明知道不可能會是那人，蕭瑤依舊忍不住望着窗外微微怔神。
算一算已經五十年過去了……
竹屋外竹林間，殷十八與莫羽韻沿着幽靜的小道向前。在殘酷的靈魔戰中，這座竹山就像是與世隔絕的桃源，格外寧靜。
看着一顆顆茂密翠綠的仙竹，殷十八忍不住嘟囔，“這裡還是真是難找，蕭瑤真的跑到這裡避世了？她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莫羽韻無視其抱怨，答道：“這座竹山據說是蕭道友收在儲物空間從下界帶上來的。還有，她只是在此養傷，不是避世。”
“養傷在據點養不是也一樣，”殷十八一聽是從下界帶上來的，不由好奇的四下張望，“跑到這麼僻靜的地方，在我看來與避世也沒什麼差別。而且你難道不覺得自從神諭峰歸來，蕭瑤就時常會恍惚，不知走神在想些什麼。甚至連她那隻靈寵也變得奇怪，不是懨懨的，就是暴虐無比，那瞅人的小眼神看誰都是戾氣，對蕭瑤也愛理不理的。”
莫羽韻越聽越不靠譜，皺起秀眉，問道：“難道你想說蕭瑤和自家靈寵吵架了，所以影響到了心情？”
“額……”殷十八眨了眨眼她確實有這種感覺，但仔細一想又似乎太荒唐了些。好在竹屋就在眼前，她連忙轉移話題道：“快看，前面就是了。”
看到殷十八與莫羽韻來訪，蕭瑤泡了壺清茶，三人圍坐在茶几旁。
“怎樣，蕭道友的傷勢可好的差不多了？”莫羽韻坐下來第一句話便是關心她的傷勢。
蕭瑤心中微暖，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一兩年估計便會痊癒。”
“那就好。”殷十八插話道：“想當初你被幾位尊者帶回來時，真是嚇了我一大跳，都燒成那樣了竟還給你硬撐了下來。你還真是命硬。”
蕭瑤不願再多提傷勢，只笑道：“命不硬怎麼能修到如今。”
記得當初十個月後自己從昏迷中醒來，體內那股神秘力量再無蹤跡，丹田內星雲依舊看不出半點異樣，她唯有靠着仙氣慢慢滋養傷勢。可惜張凡最後施放的火焰太過厲害，也不知是什麼來路，傷勢恢復得極其緩慢，她亦是在十年前纔將皮膚全部長好，至今五十年纔有痊癒的跡象。
而自神諭峰一行後，靈魔戰場上的局勢發生了重大的轉變，魔靈界因隕落一名魔尊，被仙靈界打壓逐漸走向敗事，如今全都縮在東部地區，幾乎沒有任何動靜，極少出來滋事。相信若無類似真仙或者真魔降臨這般撼動天地的大事，幾乎已經可以鎖定仙靈界的勝局。
經歷過神諭峰這次考驗，可以說進入神諭峰能夠活着回來的衆修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收穫。像霍元霸、單徵榮、元辰、駱劍英和劉倩碧等人更是因觸動了神諭峰隱秘機關，進入到另一處天地，經歷了與蕭瑤等人截然不同的歷練，收穫頗豐。朱斐與侯壽也都順利的從最後一場靈魔激戰中活了下來。
至於豹子，在事情過後第三年某一日又回到了蕭瑤身邊，要求她替自己重塑身軀。一人一獸現在終究是一體，胳膊擰不過大腿的，就算生出仇怨眼下依舊也還得要綁在一起。只是豹子雖然看似對昇仙果一事不再介意，但偶爾還是能從它的一些舉動中看出些分生與疏離。
接下來年復一年，蕭瑤除了養傷便是基礎修行，研究陣法與煉器，日子依舊滿滿當當，說不上清閒但是比起之前的顛沛流離，朝夕逃竄的歷練卻是要平靜許多。
偶爾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那日那人說不定只是自己的錯覺，聲音一樣，背影相同並不能夠說明什麼。也許只是自己太過想念才忍不住要去幻想。
就在蕭瑤短暫的愣神間，一旁莫羽韻像是深思熟慮的許久，淡淡開口道：“還有百年靈魔大戰便會結束，聽說蕭道友似乎並不打算再回東極，可是真的？”
氣氛微窒，殷十八亦小心翼翼觀察她的表情，讓蕭瑤也生出些許不捨，但她還是堅定的點點頭道：“是，我要和師父去西極。”
“不再多考慮了麼？”殷十八免不得一陣失望，“大家好不容易纔成爲志同道合的朋友來着……”
“我何嘗不想留下，”蕭瑤語氣中亦有着淡淡的失落，在東極這幾萬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奔走逃亡，但若要說沒有一點另她留念的事物那也不現實，至少眼前的她們就是，“可惜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面對這傷感的話題，殷十八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情緒很是低落。
倒是莫羽韻看得更開，“蕭道友，不知你傷勢痊癒後能否與我一戰？”她目光透徹的看着蕭瑤，“與紫東前輩無關。”
蕭瑤不禁露出一個明亮的笑容，沒有任何僞裝，就像是一束溫暖的光線，讓她清秀的五官都變得生動耀眼了起來。“好，我答應你。”
殷十八見罷，亦不甘示弱大喊道：“蕭瑤！我也要，一直都不曾與你好好切磋過，以後怕是再沒這個機會了，你可不許拒絕我！”
“好！”蕭瑤同樣應下道：“雖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但亦有有緣自會相見。說不定等你我都飛昇之後能在真仙界碰頭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殷十八激動的跳起來，“不知你們有沒有聽過，歷屆靈魔大戰有載，似乎每萬次靈魔大戰都會出現仙家秘境或者真魔秘境，而那一輩的仙靈界或者魔靈界在未來數十萬年中將會涌現比以往更多的飛昇者，並且這些飛昇者大多都進入過秘境。神諭峰出現得那麼突兀，又引來了仙者，想來應該便是仙家秘境，咱們都是進入過秘境之人，以後統統都飛昇修成正果飛昇上界也並非不可能不是？！”
蕭瑤與莫羽韻瞬間都被其誇張的語氣以及宏偉的願望給逗笑了，照着窗外春日透射進來的暖暖春光，歲月中無比靜謐美好時光定格在了這一剎那，成了永恆，印記在三人心上。
她們相約，“好，真仙界再見。”
殷十八與莫羽韻離開之後沒幾個月，駱劍英與劉倩碧也找上了門來。
駱劍英抱着劍，對她說道：“聽說你獲得了規則傳承，希望在離開靈魔戰場前能與你繼續完當初一戰！”
劉倩碧則苦巴巴的朝自己抱怨，族中似乎有意讓她與駱劍英聯姻，她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蕭瑤看着兩人是哭笑不得，應下了駱劍英的挑戰又安撫了一會劉倩碧這纔將二人送走。
接下來，霍元霸三兄弟、單徵榮、元辰似乎都知曉她不回東極，紛紛前來拜訪。或許是靈魔擂臺一戰風頭太勁，就連不怎麼熟悉的北堂一都甩着胳膊上門找其挑戰。
如此時光悠悠又過了百年，戰門將再次開啓。
就在離開這一日，元陽、於道子、紫東三位合道期尊者率先來到天兆指引之地。但見空中早已浮現金、銀、赤、銅分別代表着東西南北四極的戰門。
元陽不得不感慨，“今次靈魔大戰亦算是圓滿結束，令我仙靈揚眉吐氣。”
於道子笑應：“元陽道友所言甚是。”
隨即他目光瞥見一直沉默不語，但面上時不時露出玩味笑容的紫東，不由問道：“紫東道友一路沉思，是否察覺還有遺漏？”
紫東笑笑，鳳眸望向遙遠的天際，“我只是覺得上界似乎比想象中要有趣，也許是該考慮飛昇的時候了。”
就在衆修士忙着返程之際，靈魔戰場西北部一片荒漠之中掀起一場小小的沙塵暴。待風沙停止後，一男一女突兀的出現在了無垠的荒漠之中，二人衣衫凌亂上邊還有被不少血跡，看起來頗是狼狽。
“呸，呸，呸，總算是趕上了！”竇莎華狠狠的吐了幾口黃沙，十分鬱悶道。
“恩，終是不負公子所託。”姬辰點點頭。
“但是亦浪費了不少時間！沒想到這玩意這麼難拿！”竇莎華抱怨着，並憤懣道：“本來還想留些時間去處理那個女淫修的！可惜如今只能作罷。”
她可不曾忘記當初自己被魔修淫、辱的一幕全被對方看在眼裡。
姬辰聽罷則不以爲意，“夫人大可不必擔心，眼下雖然沒有機會，但以後機會多得是。”
“怎麼說？”竇莎華警覺，“她不是東極修士麼？”
姬辰不欲多解釋，只道：“夫人無需多問，屬下敢肯定靈魔大戰結束後她會去西極。”
說完便陷入自己思緒，自然也就不曾看到竇莎華瞬間劇變的臉色。
下一瞬，她指甲狠狠的扣入了手心裡，如論如何此女必須除掉！
一時，兩人各懷心事，踏上歸程。
午時之後，天空中仙鳴響起，戰門緩緩打開。
蕭瑤站在銀色戰門前，遙看金色戰門，殷十八、莫羽韻等衆都站在那扇門下。
呂不羣在旁輕聲微嘆，“此刻你若是後悔，尚還來得及……”
“師父，”蕭瑤收回視線，帶着淡淡笑意與惆悵，“我已深思熟慮過，也並未後悔，只是離別難免傷情。這一別，也不知日後相見會是何時，只是想再多看幾眼。”
呂不羣輕輕拍了拍她肩頭道：“無妨，你還有時間向他們道別，爲師就在此處等你。”
看着已經半開的戰門，蕭瑤搖搖頭，“不必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做的也都已經做好，在磨蹭下去怕是要更傷情懷。師父，我們走吧。”
“蕭瑤！”
就在這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叫喚，聽聲音像是十八。
蕭瑤回首，只見衆友人正朝她揮手示意，臉上笑容溫暖如春。
“蕭瑤！珍重！”
大家珍重。
最後再看一眼，蕭瑤堅定的轉過身，任惆悵酸澀溢滿心間，頭也不回踏出戰門。
靈魔大戰到此全部結束，很肥的一章哦。某不會告訴乃們寫這一章寫得相當的有完結的感覺，讓某忍不住以爲自己已經把所有的故事都寫完，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乃們說若是某在這裡表示完結了，會不會被拖出去扒光衣服暴打一頓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