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三爺的車帶着他的怒火直接衝到了的公安大廳,在這裡,別說是找個人,就算想知道這個人的祖宗八輩都不成問題。
何況是三爺親自到場。
公安大廳的人看到冷三爺一身軍裝出現在大廳,副局長接到電話趕緊出來迎接,看到冷三爺客客氣氣的道,“冷少將,請問……”
三爺掃他一眼,“給我查個人。”
副局長詫異了一下,心道冷三爺作爲軍隊的一員大將,找人哪裡還需要他出面?
但是看到三爺的表情,他不敢說話,“好的,冷少將請跟我來。”
三爺站在數字監控室,滿屋子的人沒一個敢喘大氣,大家的目光全部都緊緊的盯着眼前的電腦,生怕一不留神被三爺給斃了。
“三爺,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局長打開最高權限的電腦,輸入一組號碼,微笑着問道。
“蘇盛夏。”
三個字,三爺說的斬釘截鐵。
當然,很快蘇盛夏三個字就成了京都的熱門話題,隨之而來的新聞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蘇盛夏,一個人掀開了軍部、公安部、交通部、出入境等多個機構的大門,話題持續了很久熱度不減。
但此時,三爺的電話響了。
家裡打來的電話,三爺直接掛斷。
電話第二次打來,是父親的號碼。
三爺擰着眉頭,出門接聽。
“爸。”
“你在幹什麼!老三,你想幹什麼?出入境、公安大廳、軍部,你還想鬧到哪兒?鬧到中/南海去?!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冷三爺冰着一張臉,眸子捲起萬丈驚濤,“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去一趟。”
“想造反了!!你小子趕緊給我回來!再胡鬧我斃了你!”冷世昌接到相關部門的電話,氣的想一槍把這小字給斃了。
執行任務回國,不回家就算了,居然半天時間內就鬧的滿城風雨,他這個做父親的腦袋上氣的冒出一道青煙。
“我在公安大廳,爸現在拿槍過來。”
“混賬!你給我回來!你找的那個丫頭給你留了信!你看完再說!你小子再找下去,我看你怎麼收場!混賬東西!”
啪嗒!
電話掛斷了。
冷世昌等人坐在冷家別墅大廳,面前放着白色的信封,上面寫着,“三叔兒,回國速啓!”
瑪德!
三爺攥緊了手機,身後傳來了副局長的聲音。
“冷少將,剛纔我接到指示,說……你要查的內容,暫時不能提供……”
三爺真想開槍崩了他!
吉普車返回冷家,三爺大步流星踏入家門,“信呢?!”
“老三,你……”冷夫人看到兒子鬍子拉碴的樣子,還有他眼中的紅血絲,忙上去關懷。
“信!”三爺冷冷一個字,面無表情渾身戾氣。
拿了信,三爺“撕拉”打開——
一字一句,三爺看着,盯着,心裡念着,挺拔的身軀如一道牆壁悄然無聲,蓄勢待發,又黯然沉默。
客廳人幾雙眼睛看看着他,空氣中沉沉浮浮的凌風和霧靄,全都衝着他一人奔去。
在幾人的目送下,三爺走上了臺階,身影消失在了臥房內……
客廳內衆人屏息,他們從未見過三爺如此反應,那是悲傷?是惆悵?是哀婉?還是……心碎?
判斷不出,但明顯的,他眼底的流光是無邊無際的失魂。
“老三,我可憐的兒子……”客廳內,冷母掩面啜泣。
冷三爺想找個人,就算把整個地球給攪亂也一定會找到,但是當三爺看到薄薄的紙條上小丫頭手寫的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火焰,所有的憤怒,都生生的被一座五指山給壓住了。
他可以背棄天下人找到她,他想告訴她,“丫頭,我回來了,我要把沒來得及告訴你的話告訴你。”
可是他手中的權利,通天的本領,遍及半個世界的人脈,在遇到小丫頭蟬翼般單薄的紙條時,都成了一縷煙雲,隨風而逝,了無生氣。
她說,“三叔兒,我知道你本事大,我知道你要找一個人不管動用什麼關係、什麼勢力,一定會找到的,可是三叔兒,我求你,不要找我,你放過我,放過我的家人,也放過你自己。”
“三叔兒,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不要打擾我,你別來打擾我。”
一道驚雷從三爺的頭頂上炸開,把三爺的所有神經系統都給炸碎了。
放過我,不要打擾我?
這妮子在說什麼玩意兒!
瑪德!他對她的寵愛,對她的縱容和保護,在她看來只是打擾?!
操!!
操!!
冷三爺活了整整二十5年,從來沒有這麼掏心挖肺的對一個人好,這個妮子早已經扯住了他的心,揪緊了他的肝兒,刻入了他的肺葉子!
現在她居然一紙輕言告訴他,別來找我,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操蛋的玩意兒!
不是不能找,不是找不到,而是這丫頭求他,不要找,瑪德,什麼叫不要找!!什麼叫別打擾我!
三爺理解不了這特孃的都說了些什麼東西!小妮子懂不懂自己在說啥玩意兒!
臥室內四周寂寥無聲,小丫頭的聲音繚繞耳邊,“三叔兒,你讓我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你放過我……”
鬼魅幻象,餘音繞樑。
三爺攥緊那張紙,久久的說不出一句話。
該死的臭丫頭!
三爺石猴子一樣在窗前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幕黑了,星空亮起。
“老三,你打開門,你一天都沒吃飯了,出來吃點東西吧。”
“出去。”三爺的聲音粗啞低沉,嗓子好像被煙燻了火燎了一樣,一出聲音就是刺痛。
冷夫人站在門外,柔聲道,“老三,人死不能復生,你別作踐自己,你這樣,我心疼,你爺爺更心疼。”
三爺的聲音沒有溫度,“出去。”
夜深了,三爺頹然坐在窗前,把那封信看了無數遍,他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岔子,到底哪裡有問題,爲什麼她要選擇一走了之!
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他!
時間進入了午夜,三爺拿起手機,“王天星,有什麼發現?”
王天星也徹夜未眠,此時人正在京都一家公安局,“隊長,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不光蘇妹子消失了,她的同學傅思明和文萱也離開了京都,而且……有件事我不知道有沒有牽連。”
“說。”
王天星看着資料上的文字,“隊長,曾經在二十一中打砸的霍廣濤,後來綁架過蘇妹子和傅思明,而且,傅思明在綁架中被傷了兩條腿,文萱自毀容貌。”
“她呢?”
聽到這裡,冷三爺拔身站了起來,比夜色更暗更沉更深不可測的聲音追問一句。
“這個……蘇妹子沒受什麼傷,不過她聲帶那段時間受損,曾一度無法出聲。”
“操!這還叫沒受傷!霍廣濤呢!!”
大手旋開門把手,接着電話衝下樓,抓起車鑰匙迎着夜風走進了無盡的黑色。
“霍廣濤在監獄,事後她的外甥女親口舉報了他,霍廣濤當即被抓獲,一直在監獄。”
冷三爺車子如一股勁風飛馳,在大路上劃下一道極爲冷硬的弧線,於萬千車輛中騰起,蒼茫夜色中那黑色的車影龐大凶悍,像是死神最後的威逼,最後的殺手鐗。
冷三爺到達監獄門口,獄警將三爺迎接進門。
三爺兩步走到裡面,“把人給老子帶出來!”
霍廣濤瑟瑟發抖的躲在監獄一角,望着獄警問,“誰、誰要見我?”
“78號,你有福了,冷三爺親自來看你了。”
冷三爺!聽到這個名字,霍廣濤腦袋一懵!
“冷三爺?冷、冷夜宸?”
“廢話!京都幾個冷三爺!趕緊的,出來!”
冷三爺回來了,冷三爺回來了……
霍廣濤跟傻了一樣嘀咕這句話,旋即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的,冷夜宸要是知道他綁架蘇盛夏還逼她錄製視頻……
他一百條命都不夠他殺的!
越想越害怕,比挨槍子更大的恐懼攫取了霍廣濤的神經!
他忽然拼盡了全力如一枚子彈般竄像監獄走廊的牆壁——
“嘭!!”
不等獄警看清那道黑色的身影,霍廣濤一頭撞上了牆!
潔白的瓷磚瞬間被鮮血染紅,一顆光頭生生的開了一個血洞,須臾之間,藍色的勞改服應聲倒地。
鮮血順着他的頭溼噠噠流了一地,染紅了白色的地板磚,也染紅了他腳上的鞋子。
獄警一路狂奔報備給三爺,“冷少將,霍廣濤剛纔……他撞牆自殺了。”
三爺的鷹隼迸射絕殺的森森陰霾,軍裝烘托出他滿身的冷鷙,那垂在身體一側的手猝然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錘頭!
“嘭!!”
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桌面上,登時黃色的油漆被他的拳風震裂開了無數紋路,刺目的血自三爺的額拳頭下流出,血水滾燙,氣宇冰涼,一熱一涼兩種溫度在監獄的招待大廳蓄勢勃發。
這下子,三爺的威風連京都最大的監獄都見識到了。
夜色過去,朝陽爬上東方的天際。
三爺回國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就像三爺雷厲風行的辦事速度一般,天空風雲變幻,朝陽還沒露出臉,突然黑雲壓境,一場暴風雨帶着末世的肅殺般滾滾涌動。
七月了。
京都進入了流火般的炎炎盛夏,一場宛如浩劫的大雨沖刷下來,雨勢之大蓋過了過去幾個月水流量的總和。
那是一場鋪天蓋地沒有盡頭的雨,風捲殘雲,驚濤駭浪!
黑色天幕,黑色的大片烏雲,黑色的樹影……
一切都成了黑色。
三爺一個人呆坐在房間內,他望着窗外長滿了濃密枝葉的梧桐樹,想到小丫頭去年夏天爬上這棵樹的情景……
似乎就是這個時候,那一年小丫頭正放暑假。
那晚,她穿着清爽的夏季衣服,踩着運動鞋,就那麼清清亮亮的出現在了他的世界。
她越過窗臺,小猴子一樣衝他招手,俏皮的喊,“三叔兒!”
三爺嘴角生硬的扯開一抹笑容,似乎在暴風雨中還能看到小丫頭嬉笑的臉頰。
伸手一摸,卻是幻影……
“咔嚓!!咔嚓!!!”
突然,天空雷聲呼嘯,閃電齊發!
漆黑的夜幕被閃電擦亮,整個天空鬼魅般駭人。
三爺閉目,灼熱的眸子如被烙鐵滾過,燙過。
“咔嚓!!!”
“呼——嘭!!”
三爺迅速睜開眼睛,燈光下的視野突然開闊,那立在窗前的梧桐樹不見了!
片刻之間,一道驚雷與狂風齊頭並進,粗壯的大樹被連根拔起!
“操!!”
三爺折身飛出房門,身上只有一件單薄襯衣的三爺“嘩啦”推開別墅正門奔去了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