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取捨

“崔乾佑!我吊你娘!”

大帳中,崔乾佑剛入內便聽到一句怒罵,轉頭看去,只見罵他的是武令珣。

彼此都是安祿山的心腹部將,但崔乾佑性情孤僻,不如武令珣與安祿山更親近。這種親近有時似乎也能轉化成某種權力,使得武令珣以官長自居,向同級的將領們吆五喝六。

崔乾佑被罵了也不應話,冷着一張臉,不怒自威。

“府君故意佯敗,引來王忠嗣追擊。”武令珣接着罵道:“這你都不能設伏成功,耽誤大事,廢物!”

帳中將領們一個個都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因戰敗時自顧倉促逃命而顯得狼狽不堪,有些人甚至心跳還沒緩過來。深怕安祿山追咎戰敗之責,恐懼無比。

這恐懼是有原由的,要知上次安祿山大敗於契丹,就斬殺了哥解來承擔罪責。後來史思明收攏兵馬回到范陽,私下裡還感慨了一句,“爲人處世須進退得當,若我早些歸來,也許被殺的就是我。”

故而,眼見武令珣找了一個發難的對象,很快就有人開始幫腔。

“不錯,崔乾佑貽誤戰機,枉廢了府君的誘敵之計啊!”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近年來脾氣愈發暴躁的安祿山竟是坐在那沒吭聲。直到崔乾佑面露冷笑、打算開口反譏了,他才搖手道:“夠了!能怪得到崔郎嗎?別再讓我聽到你們互相推諉。”

敗給王忠嗣,他還算能接受,肥胖的臉上堆起些寬慰的笑意,又道:“崔郎,你也莫理他們,都是些粗人,說話沒遮攔。”

崔乾佑方纔被罵了沒吭聲,面對安祿山的寬慰竟也不吭聲,依舊沉着臉站在那。

他的強勢氣場這時才展示了出來,不怕冷場,不怕尷尬。過了一會,安祿山感到有些尷尬,因崔乾佑有將才,有大用,殺之不得,只好乾笑了兩聲,指着武令珣道:“你快給崔郎賠個不是。”

道歉容易,擔責卻難。武令珣眼看不能歸罪於崔乾佑,掃視了帳中一眼還是沒看到李歸仁,那個該承擔最大責任的曳落河主將也許已死在亂軍之中了。

“府君,王難得忽然從後方殺出,我覺得十分奇怪。”

他很有號召力,一提出問題,帳中將領們紛紛附和,議論不已。

包括吉溫,也十分的積極,幫忙回憶、分析昨夜的戰役,努力與大家取得共識。然而,突如其來地,有人說了一句讓吉溫又驚又怕的話。

“王難得是隨着運糧的隊伍殺來的吧?”

“不錯,派人各個關卡去查。”

“昨日運糧來的是誰?”

“……”

吉溫連忙開口辯解,表明自己絕不可能勾結王忠嗣,可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那臭味反而冒犯到了別人。

“吉溫!你果然是楊國忠派來的奸細!”

“我不是,府君聽我解釋。”

“雞舌瘟,我早看你與我們不是一路人了!”

吵吵嚷嚷中,衆人沒有留意到有個人正在努力縮着身體,躲到了安守忠、安慶緒的身後,那是楊齊宣,正低着頭,以鬼鬼祟祟的眼神瞥向吉溫。

他這緊張的樣子若是被誰看到了,難免要心生懷疑。可這帳裡謀臣如雲、猛將如雨,根本沒人正眼瞧他。

“不是我!”

吉溫一輩子冤枉別人,此時被冤枉得大急不已,乾脆一把在安祿山面前跪下來,嚷道:“府君,要我把心剖出來給你看嗎?我真的沒有勾結王難得。”

安祿山與他感情很深厚,見他神情摯誠,不像作僞,不由疑惑起來。

然而,很快便有士卒回來稟報,王難得的雲中軍就是持着運糧的軍令,跟着吉溫的隊伍到的石嶺關。

“什麼?”

吉溫不可置信,呆若木雞。

他猜測着怎麼回事,然後一指武令珣,喊道:“伱找人做了僞證,別以爲我不知!府君身邊也有奸臣啊!”

“插皮,我冤枉你做甚?”

楊齊宣聽着這樣的對話愣了愣,沒想到吉溫竟是這樣猜測的。再一想,吉溫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想到的、看到的自然也是如此了。

他既覺鬆一口氣,又覺愧對吉溫。

“不對。”吉溫忽然驚呼。

楊齊宣一顆心當即被提了起來,偷眼瞧去,吉溫已扭過脖子向他這邊看過來了。兩人對視一眼,他想躲,已來不及了,吉溫張大了嘴就喊。

“是……唔!”

一個士卒已一把捂住吉溫的嘴,將他拖了出去。

楊齊宣方纔沒留意到下的什麼命令,一顆心臟忐忑不安,腋下冷汗直流。等了一會,卻見那士卒滿手是血,奔了回來。

“府君請看。”

衆人目光看去,那士卒血掌攤開,一顆心臟便被展示在他們面前,竟還有些微微跳動的樣子。

“哈哈哈。”安祿山又顯出了那憨態可掬的笑容,問道:“你們說,吉溫這顆心,忠是不忠?”

楊齊宣駭然欲死,眼前一黑,險些沒摔倒過去。

~~

風吹過,吉溫轉身看向了南方。

他正被掛在轅門處,空蕩蕩的身體像檐鈴一般在風中擺動。

血從肚子流下,淌在他的衣襠處,往下滴着。

“嗒。”

李歸仁擡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對腳底板,於是撤了兩步,方纔看到死的是吉溫。

他愣了愣,心想倘若自己早些歸來,被殺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李將軍。”

李歸仁正有些猶豫還要不要回營,忽聽得一聲呼喚。轉頭看去,原來是安慶緒。

安慶緒快步走到轅門處,壓低聲音道:“將軍不必擔心,此戰乃因吉溫勾結王難得,偷襲曳落河,罪不在將軍。我已經與阿爺解釋清楚了。”

李歸仁見他還在討好、拉攏自己,稍稍安心了些。

“眼下更要緊的,不是追咎。而是事已至此,該果斷舉兵了。”安慶緒道,“我們準備勸阿爺。”

“都已經開戰了,阿兄還在猶豫?”

李歸仁十分驚訝,在他看來,都已經兵戎相見了,相當於安祿山已經造反了,居然還在討論這個話題。

安慶緒也是皺了眉,緩緩道:“阿爺還是想等等看,看朝廷是相信他反了還是王忠嗣反了。”

“這有何好等的?”

李歸仁走進大帳,意外地發現,瀰漫在大帳中的已不是戰敗的陰影,而是一種亢奮與躁動。

~~

“反了吧!”

“乾脆就此舉兵,殺入長安,奪了皇位!”

“王上,下決心吧!”

這狂躁的氣氛中,坐在主位上的安祿山反而很耐得住性子。

一直以來,他利用着麾下這些部將對大唐朝廷的不滿,許諾他們更好的前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但他如今已是東平郡王,成了最不願承受風險的一個。

“你們不瞭解聖人,但我瞭解他。”安祿山不能拒絕造反,擺着手道:“既然擊敗不了王忠嗣,就該回到范陽去,等着聖人下旨除掉他。”

“都已經舉兵了,哪有再縮回去的道理?!”

“稍安勿躁。”張通儒只好硬着頭皮站出來,道:“府君所言,是真正明智之舉。正因我們既定策略是對的,王忠嗣急了,纔會冒險偷襲,雖說教他僥倖勝了,可這改變得了聖人的心意嗎?聖人還是會殺他,我們只需靜觀其變即可。反而是我們若因一場小敗亂了分寸,慌忙舉兵,纔是大錯特錯啊。”

“張通儒,你還有臉說話?!若非是你出的歪主意,我們早就拿下太原了!”

張通儒一臉苦意,心想,事實證明這些將領就是敵不過王忠嗣,更可見他的辦法纔是正確的,偏是這些人更能鼓譟,做大事最怕這種羣情激奮,腦子一熱就盲目跟風。

他看向高尚、嚴莊、平洌等人,知他們是看得清局勢的,希望他們開口說幾句。然而,這些人一心造反,明知眼下不是好機會,依舊閉口不談。

安祿山只好猛地一拍案,喝道:“閉嘴!都還沒舉旗,我的八千曳落河就沒了,還有甚好說的,我意已決,回范陽休整!”

一鍋馬上要沸騰出來的水,暫時竟被他用鍋蓋壓住了。

安慶緒好生失望,恨不得馬上就要造反,正打算再勸安祿山,平洌卻是拉了他一把,搖了搖頭,附耳說了一句什麼。

“二郎勿急,回范陽不是壞事……”

聽到後來,安慶緒眉頭一挑,點了點頭。

~~

石嶺關。

楊光翽望向關城下的兵馬,焦急得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眼前的情形是,倘若他不打開城門放王忠嗣進來,對方便可能攻進來;可若打開城門,他又不認爲自己能順利擒下王忠嗣,完成聖人的吩咐。

正糾結,有一員將領驅馬到了城牆下一箭之地。

“府尹小心。”城頭上當即有人驚呼道:“那是隴右李晟!”

楊光翽尚不知這句話是何意,“嗖”地一支箭矢已釘在他面前的城垛上,嚇得他摔在兩個親兵懷裡,定眼一看,那正晃動的箭支上綁着一封信。

展開來,是薛白的筆跡,邀他私下談談。

楊光翽心想自己與這反賊有何好談的,之後想到了薛白的身世,以及在朝中與高力士、李倓的關係,竟又有些猶豫着是否真要與這樣的角色結下死仇。

“寫封信回覆吧。”他心想。

恰此時,南面官道上又有動靜,很快有兵士前來稟道:“府尹,聖人旨意到了。”

……

石嶺關北面,薛白正駐馬望着關城。

他手舉千里鏡,能夠看到楊光翽大概的反應。

事情到了眼下的地步,當然很棘手。好在楊光翽是個軟弱的對手,薛白有信心壓服他,繼續“保衛”太原,朝廷方面,就得看高力士如何轉圜了。

視線裡,楊光翽拆了信,果然沒有撕毀,來回踱步了一會離開城頭。但出乎意料的是,過一會兒,城門竟是緩緩打開了。

“嗯?”

“楊光翽好大膽子。”李晟也是訝道,“不怕我們殺了他嗎?”

薛白想了想,道:“不是楊光翽。”

隨着這句話,有人從石嶺關中驅馬而出。

城洞裡光線不佳,只能看到這人披着輕甲,身形高大挺拔,他的馬速很慢,顯得十分從容平靜,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直到他到了陽光下,薛白纔看清他的樣子,是個四旬的美男子,目光炯炯有神,氣質沉穩剛健,不怒自威。

他竟不懼城外列陣的士卒,一直驅馬走到了一箭之地以內,在離薛白僅十餘步遠的地方勒住繮繩,開口,以清朗的聲音喊了一句。

“阿訓!上前一見如何?!”

阿訓是王忠嗣的小名,這人顯然是王忠嗣的故人。

薛白遂踢了踢馬腹,驅馬上前。

“常山太守薛白,幸隨王節帥抵禦反賊,敢問閣下何人?”

“金吾將軍李峴。”

“久仰。”

薛白確實是久仰李峴,知道這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首先,李峴的身世就不一般,其高祖是唐太宗李世民,其曾祖是吳王李恪,其父是曾經的朔方、河東兩鎮節度使,開元年間戰功第一的信安王李禕。

如今大唐幾乎所有的主要外敵,突厥、契丹、奚、吐蕃,都曾經被李禕擊敗過,石堡城是他收復的,契丹、奚是他收服的,可惜繼任者沒能延續他的戰功,丟了石堡城,反了李懷秀、李延寵,有了後來的一系列事端。

李禕不僅是宗室武功最高者,還教子有方,他的三個兒子李峘、李嶧、李峴都是當今有名的賢士。

李峴年少時就曾名動長安,一度跑去修行佛法,後來由於各種原因,還是入仕爲國效力了。這些年他輾轉於各地任職,薛白與他今日還是初次相見。

“阿訓不願來見我?”李峴看了薛白一眼,再次掃視了前方的兵馬。

“王節帥受了傷,正在靜養。”薛白道:“李將軍詢問我也是一樣的。”

“也好。”

李峴竟是翻身下馬,擡了擡手,讓薛白帶他到帳中說話。

這舉動嚇壞了後面的楊光翽,他連連招手,希望這位聖人遣來的欽差能夠注意自身安全,偏李峴根本沒看到,而楊光翽又不敢上前,急得幹跺腳。

~~

進入帳篷,李峴看沒有旁人,吐了一口氣,徑直道:“你知道你們的所作所爲形同謀逆嗎?”

薛白反問道:“李將軍知道安祿山要造反嗎?”

李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在聖人眼裡,造反的是你們。”

從這前半句話,薛白已能感受出他的態度,問道:“爲何是李將軍來?”

“你猜猜。”

薛白沉吟着,問道:“可與高將軍有關?”

“不錯。”李峴道:“高將軍說服了楊國忠一起舉薦,讓我來收拾河東這個亂攤子。”

“太好了。”薛白不掩飾他的驚喜,甚至故意誇大驚喜的表情,道:“這比我預想中要好。”

“你預想中局面會是如何?”李峴問道,他很想知道若自己沒來薛白會如何做,也許會與王忠嗣佔據河東,不再聽朝廷旨意?

“我已做好了冤死的準備。”薛白答道:“但我與王節帥但死無妨,唯恐再無人敢於提醒聖人,到時反賊起兵,生靈塗炭,社稷毀於一旦。”

李峴沒有馬上回答,只審視着薛白,以沉默來施加心理壓力,但薛白久經考驗,顯露出了坦蕩的眼神,彷彿毫無私心。

“目前還勸不動聖人。”過了一會,李峴終於攤牌,道:“想讓聖人相信造反的是安祿山,這是後話。眼前更重要的是讓聖人息怒,保住王忠嗣、保住你,更保住河東不落入安祿山手中。”

薛白問道:“如何做?”

“首先得讓聖人知道他的旨意還能在河東被不折不扣地施行。”李峴強調道:“此事至關重要。你們只有遵旨行事,才能解釋你們還沒反,纔有可能指證安祿山反了。”

“將軍說這麼多,依舊是想帶走王節帥?”

“我不會害阿訓。”李峴道:“你的處境也很危險,眼下是因王忠嗣的威脅太大,聖人暫時還未留意到你。我帶走他,才能設法保住你。”

薛白搖頭道:“我不相信他回京了還能保得住性命,而他一死,河東還是會失控。”

“高將軍舉薦我,就是相信我。”李峴問道:“你呢?信不信他。”

薛白道:“聖人的心意,與社稷的前途就是相反的。將軍想要協調兩者,怎麼可能?”

李峴道:“你這話的意思是……聖人反了?”

他在嚇唬薛白,用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逼迫薛白,使其不能再出言阻止他帶走王忠嗣。

然而,薛白真就回答了。

“是。”

李峴皺了皺眉。

他這個小動作卻沒能阻止薛白的大逆不道。

“安祿山之心,天下皆知,聖人卻一直要包庇他,這是對生黎百姓的背叛,是對祖宗社稷的辜負。”

“你好大的膽子!”

“將軍是李氏宗室!那我敢問將軍,你繼承太宗血脈,受生民供奉,可有職責爲國家出力,爲宗廟擔當?!”

“夠了!還輪不到你教我!”李峴怒叱一句。

他只覺這薛白膽子真的太大了,難怪能慫恿王忠嗣做出違抗聖意的逆行來。如此一來,這次的差事不好辦。

李峴沒有忘記自己是孤身入營來的。

“延鑑。”

忽有人在帳外喚了李峴的表字,李峴聽那聲音像王忠嗣的,又有些不太一樣,轉頭看去,正見王忠嗣被人擔着進來。

“阿訓,你……如何成了這幅模樣?”

“老了,病了。”王忠嗣擡起手,握住了李峴的手,喃喃道:“見了你,又想起當年隨你阿爺學習兵法的時光。”

“你這是何苦?”

“以前我聽人問你阿爺,何苦南征北戰,不如韜光養晦。他說,所有人都想着自己,不缺他一個,大唐社稷傳到這代人手上,總有人得擔……”

“我記得,記得。”李峴道,“不說了,我帶你回京,向聖人求情,可好?”

王忠嗣轉過頭看向薛白,見薛白有一個搖頭的動作。

“薛郎,讓我與延鑑單獨談談。”

薛白再次提醒道:“節帥該知,倘若你不在,河東還是守不住。”

說罷,他還是離開了帳篷,留給王忠嗣與李峴單獨說話的空間。

帳篷中,王忠嗣低聲道:“我這情形,你也看到了,保不住我無妨,但你得保住薛白。”

李峴方纔一直在看着薛白離開的背影,此時纔回過頭來,道:“他比我想像中更年輕,也更銳利。”

“我打算把一切都交給他。”王忠嗣喃喃道:“他也擔得住。”

~~

薛白出了帳篷,很快便找到王難得、李晟。

相比於從小受李隆基撫養長大的王忠嗣,這兩個將領在有些方面更大膽。

“李峴想帶走王節帥。”薛白道,“我們要保住河東,只能憑藉王節帥的威望。”

說罷,他轉身看向石嶺關的城門。城門還開着,一衆官員還在那裡焦急地待待着李峴。

薛白敢於扣留李峴,再強行進入石嶺關,控制太原府。他寧可背上悖逆之名,也想保住王忠嗣與太原府。這是在賭,賭那個看似英明神武的李隆基最後會妥協。

他心裡有個聲音慫恿着他大膽冒犯李隆基,那個老朽昏聵的皇帝已經無力應對大的變亂,倘若王忠嗣能擺出強硬的態度,他認爲李隆基反而會退讓,派人前來安撫。

安撫個一年、兩年,他就可以更好地遏制住安祿山。

這是說好的計劃。

然而,王難得今日卻是改了態度,道:“探馬探到了消息,安祿山退往范陽了。”

薛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李隆基必然也下了詔書,勒令安祿山返回范陽、不得妄動。而事到如今,安祿山還在扮演聽話的臣子。

“雁門關呢?”

“還沒探到。”

“我敢打賭,安祿山不可能放棄雁門關,佔據雁門他才能隔絕朔方與河東。而且回范陽並不代表他沒有野心了。”薛白道:“相反,回范陽更方便舉兵。”

他這句話提醒了王難得、李晟一點,安祿山此行是來佔據河東的,佔據不成,本就不應該直接在河東起事,那是頭腦發熱的表現。

也就是說,安祿山哪怕要起事,也會先回范陽。

李晟心念一動,想到一事,還未開口,薛白已擺了擺手,依舊是不願讓王忠嗣回京的態度。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種時候更不能軟弱。”

王難得當然不是軟弱的人,相反,他的心腸比薛白更硬,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王節帥方纔與我們談過,他想用自己來爲我們爭取更多機會。”

薛白沒聽懂,皺眉道:“這是何意?”

“節帥願意回長安見聖人最後一面。”王難得道:“他希望能把未竟之事交給你。”

“我?”

薛白以爲自己聽錯了,論戰功、論官職,他還比不上王難得。

王難得卻是道:“我與李晟商量了,我們也希望能先保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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