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頭如搗蒜，咚咚作響的磕扣在淨室的地板上。每一下都是實打實的頂禮膜拜，每一下都是讓如同百鍊金磚一樣的地板被他的銅頭鐵腦磕的稀碎。
這不是賣弄什麼神通，而是實實在在的膜拜。這份真摯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而面對他的這份真情，走入進來的菩提祖師心中一嘆，卻也是忍不住得想起了當初來。
千多年來，這個猴子初來乍到，被人領進山門來的時候，也是這樣頭如搗蒜，一口一個“志心朝禮”的磕個不停的。現如今，過了一千多年，都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卻不想這個猴子還是這樣。
這樣的一份拳拳孝心讓人動容，即便是菩提祖師也不例外。所以他心中一軟，就是忍不住得對着猴子這樣溫聲說道起來。
“起來吧，貴客面前，你這一隻磕頭蟲的模樣算是什麼？都已經是當上齊天大聖的人了，也不知道顧惜一下自己的顏面。”
“祖師面前，悟空永遠是個小字輩的，不敢妄自尊大。”又是用力地磕了幾個腦袋，猴子這才擡起了頭，對着菩提祖師露苦苦地哀求了起來。“還請祖師開恩，將我重新收錄到門下。悟空願意放下所有，只求迴歸祖師門牆。”
“你這猢猻，倒是學精了。居然挑了這麼一個時候......”
聽到猴子的話，又看了看身邊正在看好戲的周易。菩提祖師當下就嘆了口氣，對着周易稽了個首，就是這樣說道。
“陛下此行的來意我已經知曉了。古一真人卻是在舍下作客不錯。陛下來的也是恰巧了，今天之前，老道還在爲古一真人療傷，也就是剛剛的事情，我二人才算是破關出來。陛下若是有事，貧道可以代爲轉述傳達。只是希望，陛下看在貧道的面子上，不要動了什麼干戈。”
“我不是來尋仇的，只是來問事的。鬼谷真人不須擔心，以我和她的關係，也沒有大打出手的必要。”
“如此，我便放心了。還請陛下稍後，我這就請古一真人過來。”點了點頭，菩提祖師看了一眼還跪地不起的猴子，就已經是開腔呵斥了起來。“你這猢猻，還不跟我過來，難道要賴在這裡不走了不成！”
“是，是！祖師，俺這就過來，這就過來。”
幾乎是翻着跟斗的，猴子就連忙跟上了菩提祖師的腳步。而看着這師徒二人就這樣離去了，周易卻是挑了挑眉，就已經是坐到了一個蒲團上。他已經是做好了促膝長談的打算，因爲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想要從那個古一法師的口中知道答案了。
並沒有讓他等上太久，淨室外面就已經是傳來了腳步聲。而當週易擡頭向着門口看去時，卻是發現一個光頭的女人，穿着一身和尚纔會穿的短褂僧服，手裡端着一個茶壺就已經是走了進來。
她的外貌和周易所瞭解的一樣，是典型的凱爾特人模樣。高鼻深目，五官顯得極爲立體。年紀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眼角有淡淡的魚尾紋，但是卻並不會顯得蒼老。反而有一種風韻猶存的韻味在。只是可惜，少了一頭秀髮的映襯，即便是她的容顏也算是出衆，但是還是會給人一種彆扭的感覺。
卿本佳人，奈何禿頭。估計有不少男人在看到她這副模樣的時候都會生出這樣的感慨。而一般來說，女人如果禿了頭，怕是比男人都要來的反應劇烈一些。終日以淚洗面的絕對不會少，要死要活的恐怕也有一大片。
但是，這樣的情況似乎並不會出現在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她只是微笑着，臉上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好似什麼都不會關心一樣。
看見周易，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周易的真實身份，她就已經是端起了手裡的茶壺，對着周易這樣招呼了起來。
“要來杯熱茶嗎？春天的新茶，我自己炒的。雖然是山間的野茶，但是也是用法力滋生出來的。味道絕對不會比那些名茶來的差。”
點了點頭，周易看着這個女人就這樣坐到了自己面前，就是直接對着她詢問了起來。
“你就是古一法師？那個有着至尊法師名號的人？”
“只是個虛名而已，無足掛齒的東西。”似乎很是愛笑的樣子，這個女人微微一笑，就已經是把手按在了地板上。
微弱的魔法力量在她的手上流動着，滲透到他們身下的地板中，似乎是在提取着什麼東西。而很快的，這種力量就遊走到他們的面前，並且在那裡顯化出魔法陣的模樣。巴掌大的魔法陣裡，逐漸成型的是兩個瓷質的茶杯。再把水壺裡的熱茶沏到茶杯裡的時候，女人就已經是對着周易這樣笑着說道。
“我不認爲至尊法師的名號能夠被天界的新任天帝看在眼中。更不認爲你是爲了這個身份來找我的。所以，我們也許應該更加地看門見山一點。要知道，雖然我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是開始和天界人接觸，但是我還是不是很習慣這種...委婉的說話方式。直接一點，這對於我們之間的對話更有利一點，不是嗎？”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了。”
端起了茶杯，看着杯口上冉冉升起的煙霧。周易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這麼對着眼前的女人說道。
“我有很多個問題想要問題，但是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個開始好。這樣吧，我先是完整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想這樣的話，會對我們之間的問答更有利一些。”
“我叫周易，如你所見，我是新一屆的天界天帝。我有一個混蛋父親，叫做史密斯.周。你也許認識他，也許不認識......”
“不，我想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史密斯.周，那個男人在最近時代裡的轉世。我和他打過交代，所以，我明白。只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是他的兒子。”
深深地看了周易一眼，古一眼裡的詫異是顯而易見的。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他沒有想到周易會是他的兒子，她更沒有想到的是，周易居然會成爲如今天界的天帝。如此迷離的身份，讓她不由得眯起了眼，將眼神都變得深邃了起來。
古一知道史密斯.周的身份，這對於周易來說是一件好事。最起碼的，他可以省了一番口舌功夫。而在這種雙方都已經是有了一個初步認識的前提之下，他就更深一步地說明了起來。
“從我的稱呼你就應該能夠聽得出來，我和那個混蛋之間的關係並不好。事實上，如果我能回去的話，我和他應該會是最徹底的敵人的關係。但是正如同我在這裡和你說話一樣，現在的我並沒有辦法按照我預想中的那樣回去。這也是我來找你的主要原因。”
“你想要回去，我大概明白了。”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熱茶，古一就主動地岔開了話題來。“那麼，你還有其他的什麼問題嗎？”
“其他的問題？”看着古一那平靜微笑的面容，周易摩挲了一下手裡的茶杯，就這麼對着她說道了起來。“我的確是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你，比如說你是怎麼來到天界的，又是因爲什麼而過來的？黃帝他們提到你時說你是受了傷，那麼你是被誰打傷的？還有，你和那個男人之間的關係。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事情。還是那句話，我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問起纔好。所以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坦誠一點，由你自己來決定，該怎麼把這些答案一個一個地告訴我。”
“由我自己來說？你就不怕我騙你嗎？要知道，我們可還是第一次見面。在這種沒有任何交情的情況下，我並不認爲欺騙你對我來說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聽到周易的要求，古一挑了挑眉，就如是說道。而對此，周易則是擺了擺手，對着他微笑了起來。
“你敢嗎？這裡是天界，是我的地盤。在我的地盤上欺騙我，那你所要付出的代價可不是一般嚴重的。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的纔對，所以，只要你是個聰明人的話，我覺得你知道該怎麼選擇。”
“你說得對，這的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認真地盯着周易看了良久，確認了他並沒有說笑的意思之後。古一就嘆着氣地，服軟了起來。“雖然我並不想要把陳年往事拿出來當故事講，但是既然這是你的要求的話，那麼我也就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讓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呢？就從我和你父親最開始相遇的時候開始吧。”
“我出身在蘇格蘭通知下的大不列顛島，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尊稱我們的國王爲肯尼思一世。他是歷史上第一個蘇格蘭國王，所以，包括我父親在內的很多蘇格蘭凱爾特人都很崇拜他。但是，我的母親並不這麼想。”
“作爲蘇格蘭地區德魯伊教的教團首領，我母親的眼光遠遠比那些只知道在地裡刨食的農民，還有那些個眼光短淺的只能看到自己領地上的貴族騎士們長遠的多。在見證了羅馬的強大和衰敗之後，她可不認爲僅憑藉蘇格蘭人落後的文化和生產力，就能建立起多麼長久的王朝出來。蘇格蘭註定衰落，而代表着凱爾特人文化的德魯伊教團也是一樣。她必須要爲長遠打算，所以在那個時候，她做了一個特殊的決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