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之巔，日出之時，陳小凡不再繼續錘鍊雙眼。
他開始練劍了。
不算高大的身體，不停地揮舞着那木劍，汗水如雨，不停地滴落在地面。
三清島上明明是晴空萬里，但當陳小凡揮動起驚雷劍的時候，耳邊卻有雷聲作響。
“拿劍要穩，不光是你的手掌，你的手腕、手臂，乃至整個肩膀，連接到你的心臟，都應該與劍融爲一體！”
“下盤隨步伐的變動而擇輕重，劍是兵器之王，你若是想用劍，就要一心一意，下定苦心！”
“步伐慢了！”
“劍落快了！”
“眼神沒到位！”
……
閻寧恢復了那副嚴格的模樣，在教導陳小凡的時候，做到真正的一絲不苟。
哪怕陳小凡有一絲的懈怠，都會被閻寧呵斥，重新練習。
但莊小雅走了以後，照顧陳小凡的所有擔子，就落在閻寧身上了，陳小凡早晨起牀的時候，還看到自己的父親在院子裡替自己洗衣服。
他溫柔的時候，絲毫不遜於母親。
“好了，今天就練到這兒吧。”閻寧忽然說道。
陳小凡停下動作，用略微發麻的手臂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他擡頭看着閻寧。
將鬍子剃光了的閻寧，顯得年輕許多，若是陳小凡再長大一些，恐怕外人都要誤以爲閻寧是他的哥哥了。
父親也曾年輕過。
陳小凡站在原地傻笑，彷彿是看到了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傻笑什麼，還不快過來？”閻寧嚴肅地說道。
陳小凡一翻手，驚雷劍被他收在身後，但他並沒有移動步子，而是說道：“爹爹，我什麼時候才能用真的劍？”
“驚雷劍不是劍嗎？”閻寧皺了皺眉頭。
“我的意思是……那種鐵的，鋼的，能夠造成傷害的劍……驚雷劍沒有開刃，連木頭都切不開。”陳小凡縮着腦袋說道。
閻寧聽了，對陳小凡勾了勾手指頭，陳小凡老老實實地將驚雷劍交給閻寧。
“看好了。”
閻寧舉起驚雷劍，紫府中的純陽極火噴涌而出，瞬間將驚雷劍覆蓋！
“焰千重一重浪！”
只見閻寧快速揮動驚雷劍，一道劍氣奔涌而出，是紅色的火焰，卻有帶着金色的電弧！
劍氣縱橫三清島，直直落在南邊的海面上，一時間波濤洶涌，平靜的大海被驚起了百米高的大浪！
陳小凡瞪大了眼睛，驚訝地望着這個畫面。
閻寧隨手將驚雷劍丟回陳小凡手中，轉過身說道：“心中有劍，哪怕手裡無劍，也更勝有劍！我曾有一位老友，他雖是劍仙，卻從不帶劍，每當戰鬥之時，隨手摺下一段柳枝，便可以殺人！”
“小凡明白了。”陳小凡連忙低頭抱拳。
閻寧點頭到：“行了，今天的劍就練到這裡，你過來吧。”
陳小凡再沒任何猶豫，收劍來到閻寧的身邊，與閻寧並肩坐在涼亭內。
“爹爹，朝陽已經升起了，現在錘鍊雙眼好像來不及了。”陳小凡疑惑道。
“今天不錘鍊雙眼。”
閻寧擺出了無心朝天的姿勢，輕聲說道：“今天，我要教你冥想。”
“冥想？”陳小凡一愣。
“弱你的紫府力量足夠強大，便可以在紫府當中開闢冥想域，今後思考任何問題的時候，進入冥想域思考，很快便可以得到答案，”閻寧頓了頓，“但你的紫府力量，還不足以開闢冥想域，我要你做的，是通過冥想，挖掘你身體裡更深處的東西。”
“更深處的……”
“現在，放鬆身體，清空心情，把腦袋裡的一切情緒拋出腦後，不要想任何東西。”
陳小凡嘗試了幾下，並不能得到結果，從小古靈精怪的他，腦子裡總會有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出現。
“辦不到嗎？”閻寧拍了拍陳小凡的肩膀。
陳小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再試試……”
“如果靜不下心來，就跟着我一起念靜心咒吧，雖然靜心咒對仙人而言已經沒有作用了，但這也是爹爹的一種方式，你可以嘗試一下。”
跟着閻寧，陳小凡一字一句地開始念起靜心咒，在奇怪的力量作用之下，陳小凡竟然真的冷靜了下來。
好像是心理作用。
但他的腦袋真的像閻寧所說的一樣，什麼都沒有思考。
“往你的記憶深處去，尋找一直壓抑着的力量。”
閻寧的手輕輕地放在陳小凡的額頭，他卻一點知覺都沒有，閻寧知道陳小凡已經進入狀態了。
於是，閻寧的仙識也跟隨着陳小凡一起，重新進入了那段記憶當中。
山崖。
屍海。
逃跑的無臉男、單翅女。
“我認得……認得這片山崖……”
現實中，閻寧張開了嘴巴，無意識地自言自語起來。
那片山崖，閻寧曾經在極魔煉獄見過，正是最初莊小雅生活過的榆幽崖。
至於那個無臉男，閻寧也認得，他就是當年的大祭司。
閻寧與陳小凡一起，再次目睹了大祭司的逃亡，目睹着大祭司送走單翅女，最後在一片血海當中，戴上金色的面具，開始正面面對九幽的畫面。
原來，大祭司也並不是直接知道混沌界的下落嗎？
那一次九幽闖入仙界，無數龍族隕落，大祭司在關鍵時刻，將一枚玉佩交給了那名單翅女，並且劃破了空間，把她強行送走。
一切的秘密，並不是隱藏在陳小凡的身上，而是在那名單翅女的身上。
這，就是大祭司真正封存着的記憶，沒有知道單翅女的事情，便永遠不會有人找到前往混沌界的方法。
閻寧鬆了口氣，至少陳小凡不會面對最根本的威脅了。
就在這個時候，現實裡的陳小凡忽然渾身一顫。
與陳小凡意識鏈接的閻寧，忽然感受得到，陳小凡的紫府當中，有一道枷鎖被打開了。
三清島北山上，周圍的靈氣開始向陳小凡匯聚而去，還在山下捉魚的大灰也感受到了動靜，連忙爬到山頂。
陳小凡……居然在觀看大祭司的記憶之時，突然突破了。
這也意味着，陳小凡突然頓悟了，他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個法則。
因果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