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冷玉回頭瞪了他一眼，目光從建文帝臉上移開，望見水中有幾條白色小魚，在水中緩緩遊動。
仔細一看，模樣像魚，但是並沒有腦袋眼睛，而是迷濛蒙的一團。
“魂魚！”葉少陽也才注意到這些“小魚”，失聲說道。
郭少怡在旁邊說道：“不愧是天師，一眼看破真相。這便是皇上的三魂七魄所化……這件事還要回到當年那場戰鬥說起。
那場大戰我們雖然取勝，但皇上被鬼屍王所傷，本來就要魂飛魄散，幸虧有這石晶玉髓棺，國師將其肉身和魂魄封在棺內，自己下九幽找來忘川水，放入棺中。
繼而用混元珠定魂，將三魂七魄化成魂魚。忘川水屬陰。石晶玉髓能化屍氣爲陽氣，陰陽調和，滋養肉身和魂魄，以保長存不滅。
國師這樣做的目的，是要將魂魄與肉身結合，令皇上覆活，但他當時已是鬼，很多道術無法施展。
他也告訴我，想要讓皇上的魂身結合，必須有道門宗師施法才能做到，而我等在古墓之中，與世隔絕，根本無法接觸道門宗師。
雖然軍師可以離開古墓，但即便他尋訪到天師，這種事人家也必然不肯相幫，我等畢竟是鬼，人家不來把我們收服就算不錯了。”
葉少陽聽到這，算是明白了所有情況，皺眉問道：“那個國師，你不說他被鬼屍王殺了嗎，怎麼又走陰取忘川水，自相矛盾啊。”
郭少怡沉默了一下，說道：“國師魂魄未散，只是受了重傷，完成這一切後，我趁它無力反抗，把它滅魂了。”
葉少陽震驚。
郭少怡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想讓他統帥銅甲屍羣，我對人間的事，已經厭倦了，也不想荼毒生靈。”
葉少陽沒有說什麼，對方的家務事，他也不想多問。
“這石晶玉髓棺，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
“是。皇上的屍身，本來就葬在這裡。原先是在上層古墓的冥殿中，我父親屍身本在配殿，後來我們發現這下層古墓存在。
那一戰之後，國師說這裡地氣旺盛，陰宅風水更好，才命銅甲屍把玉棺搬來，改把我父親的棺槨移到上面的冥殿，也算是爲了迷惑朱棣或者後來的盜墓賊。”
郭少怡道：“葉天師有沒有辦法令皇上覆活？”
“這個……”葉少陽看了看芮冷玉，點頭道，“可以。不過我不明白，你之前說，擔心別的天師不肯幫忙，但你怎麼知道我會幫忙？”
林三生飄身上前，道：“因爲葉天師有憫人之心。”
葉少陽聳聳肩，“可是皇帝已經死了，就算魂身合併，也是鬼屍，這樣做有違道法，抱歉這個忙我也不能幫。”
對他的回答，郭少怡並沒有表現出意外和失望，淡淡一笑，道：“我當然不會讓葉天師白忙一場，事成之後，這混元珠歸葉天師所有。”
葉少陽一怔，朝建文帝的皇冠上看去，混元珠曾爲道家之寶，赫赫有名，自己也曾在道家典籍裡見過相關介紹：
這寶貝能加速各種氣息的採集，佩戴在道士身上，能增強數倍吐納的效果，假如是鬼妖屍靈佩戴，一樣會加快氣息的聚集。
混元珠天性爲水，在水中的作用更加明顯。
猛然間，腦海中產生一個念頭：橙子是水妖，長期在水中生活，要是有了這混元珠，肯定能發揮出最大妙用。
“真沒想到，這寶貝失蹤了近千年，居然在這……”葉少陽望着混元珠，喃喃自語。
“這是國師從嶗山帶來的。混元珠雖好，但我知道，一顆混元珠想打動葉天師，怕是不容易，葉天師隨我來吧。”
說完轉身朝左邊的配殿走去。
葉少陽跟芮冷玉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郭少怡玉手一彈，一道鬼火從指尖飛出，落在墓室一角的燈臺裡。
幽幽鬼火，將配殿映成綠色。
兩人環顧望去，這配殿的擺設很簡單，中間有一口棺材，靠牆放着一堆瓷器之類的陪葬品，都已經殘破不堪。
一面牆壁上有很多壁洞，裡面放着各式各樣的東西。
“這些經卷書籍，都是東晉古物，”郭少怡說道，“對修道沒什麼用處，就算能換錢，想來葉天師清高之人，也不會在乎那些黃白之物。”
葉少陽訕訕一笑，摸了摸鼻子，偷眼看了看芮冷玉，發現她在冷笑。
“我這有幾件好東西，葉天師或許會喜歡，小倩你去娶來。”
想來這主僕二人早已經商量好，小倩什麼也沒說，飄身走到牆下，從壁洞裡取出幾樣東西，雙手捧起，來到葉少陽面前。
“你姓聶嗎？”葉少陽隨口逗了她一句。
“什麼？”
葉少陽笑笑。
郭少怡走來，從她手中拿起一株紅色的藥草，道：“陰血靈芝，我聽軍師說，葉天師有爲佛門朋友，正需要這東西去救命……”
“陰血靈芝！”葉少陽幾乎跳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你、你是從哪弄來的？”
“這是原本的墓主，那個鬼屍王口中生長之物，鬼屍王死後，國師知道這是極好的東西，但對我們無用，所以風乾後一直保存下來。”
郭少怡也沒賣關子，直接把陰血靈芝伸到葉少陽面前。
葉少陽遲疑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收了我的東西，就等於答應幫忙。
可是他不這麼想，先把東西收下再說。
“謝了。”葉少陽接過陰血靈芝，貼身放好，拱了拱手。
郭少怡又拿起一本發黃的書卷，說道：“這是佛門上古秘傳心法，《達摩降魔經》，世上僅存這一篇，是我夫君當年從宮中帶來之物，修煉此心法，可達成羅漢金身。”
“羅漢金身，那是什麼？”葉少陽撓撓頭，“我是道士好吧，你難道想讓我道佛雙修？”
郭少怡淡淡一笑，“在葉天師手中沒用，但葉天師那位佛門朋友，一定會愛不釋手。”
葉少陽狂暈，無奈搖頭，“你找我幫忙，送了兩樣東西，都是給別人的，我不如直接叫他過來幫你好了。”
郭少怡道：“我知道葉天師對朋友是極好的，送給他，跟送給你一樣。”
“好吧，我是雷鋒。”葉少陽攤了攤手。
“雷鋒？雷峰塔嗎？”郭少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