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圖隱去了身形，直到來到唐尼不遠的地方，才顯露出來。
唐尼察覺到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帶着一絲詫異轉頭，看到了一個腦袋大身子小的傢伙。
“蛙圖？”
唐尼詫異道。
能來地球找他的觀察者，也只有駐守月球，負責觀察銀河系以及鄰近星域的蛙圖了。
當看到蛙圖的第一眼，唐尼就知道麻煩來了。
“有強大的敵人出現了？”唐尼停下手中的實驗，實驗臺上，盧瑟的屍體正在沉眠。
別以爲遇到蛙圖是好事，恰恰相反，意味着有大麻煩出現了。
按照觀察者們的風格，不會干涉事件進程，除非在一些比觀察記錄本身更加恐怖的事情。
“遠古毀滅日來了！他殺死了我在血域中的族人，正在趕來的路上！”蛙圖急促說道。
唐尼眉頭微微皺了皺，旋即送開，“這麼快？比我想象的還要早，我還以爲有幾年時間……”
蛙圖怔了怔：“你知道遠古毀滅日的消息？”
“嗯。”唐尼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實驗臺上，解析着萊克斯·盧瑟的屍體，說不定能研究出點什麼。
“之前，第五維度的一名來客告訴過我毀滅日的消息，那怪物來是遲早的事情。”唐尼說道。
蛙圖低頭沉思，那被透明玻璃罩套住的大腦袋微微晃動着。
唐尼的反應，比他想象的要淡定太多了……好像對他這個觀察者也很瞭解。
不過，這是好事。
蛙圖臉色也緩和下來，換上輕鬆的語氣：“那你一定有辦法打敗毀滅日吧，畢竟你連三宮都擊敗了。”
“你說笑吧，三宮分身能和遠古毀滅日比？”唐尼扭頭，看着蛙圖，臉色怪異，“誰跟你說我能對付的了遠古毀滅日了？如果是普通的毀滅日，來多少我殺多少，可遠古毀滅日……那傢伙都晉升爲八級了吧……”
蛙圖臉皮抽搐，那張淡白色的臉上隱隱透露着驚愕和崩潰，似乎不敢確定這殘酷的事實。
“那你還這麼鎮定？”蛙圖瞪着眼睛，雖然不理解八級的意思，但這不妨礙什麼，“等遠古毀滅日來了，這個宇宙中的所有人都要死！那可是個從來不會退縮的怪物，和三宮不一樣！”
“我知道，正因爲沒有把握，所以才鎮定。”唐尼淡淡道，“這個世上，又有幾個人敢說有把握對付遠古毀滅日？就連那些九級的傢伙，一個個跟死了一樣，對遠古毀滅日視而不見，還不是因爲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們想找一個完全的方法，要不然只會讓毀滅日越來越強，甚至超越他們。”
噗呲！
唐尼擡起手來輕輕一劃，切開了盧瑟的腦殼，露出那沾着噁心液體的大腦，在微觀層面，唐尼提取着腦細胞，打算進行進一步的活體實驗。
蛙圖啞火，看着平靜的，動作穩如老狗的唐尼，有些無語。
他本來不該這麼着急，不過一想到來的是遠古毀滅日那傢伙，那幾近窒息的絕望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向來穩如老狗的蛙圖，也忍不住一陣心慌。
理論上，他的壽命是無限的，他還有太多偉大的奇蹟沒有觀察記錄，那形形色色的生命，無窮無盡的可能，在他眼中是最美的風景。
要是就這麼死了，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跨宇宙傳輸的戰艦被他的族人開走，結果被毀滅日摧毀，蛙圖想逃的話，只能自己研究構建跨宇宙傳送通道的技術。
時間上可能來不及了。
毀滅日馬上就要到了，或許此時此刻，那怪物正在攻擊宇宙壁壘，隨時都會降臨。
在蛙圖胡思亂想的時候，唐尼表情無比認真，動作一絲不苟，瞬間切開了盧瑟的大腦，從微觀層面解析，從每一個神經元開始入手。
這顆大腦，很適合他設想中的某個東西。
空暇時，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唐尼瞥了一眼逐漸恢復平靜的蛙圖：“冷靜下來了？”
蛙圖默默點了點頭。
他看着唐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的沒辦法對付那頭怪物嗎？”
他全程看過圍剿多瑪姆的戰爭，看過唐尼激戰三宮的過程，自問對唐尼的瞭解足夠多。
這是個創造奇蹟的傢伙。
可這次……
“我不是怕死，只是有些不甘心罷了。”蛙圖低聲說道，“我的族人都死了，這個宇宙就剩下我自己。”
“你可以離開。”
“離開……我又去哪？我的家就在這裡，就在月球上。”
唐尼沒有回答。
他心中，也是沉甸甸的，可好歹他也是殺死過三宮的人，對於遠古毀滅日，心中多少有點想法。
如果能得到一點點遠古毀滅日的血肉……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他還是有些渴望。
蛙圖看着專注的唐尼，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了。
走得悄無聲息。
這是他第三次見唐尼，也是第一次正式對話，可兩個人就好像認識許久的老朋友一樣熟悉。
感覺很怪異，但卻有些讓人心安。
“既然這樣，那就拼一次，我不怕死，我要是真怕死，當初三宮來襲的時候我就該逃跑了。”蛙圖呢喃着，“這一次，就算敵人是遠古毀滅日，也別想我退縮，我會記錄下最壯闊的歷史。”
蛙圖輕鬆穿透了封閉的實驗室，在很多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離開。旺達察覺到了，急匆匆追出來，但蛙圖速度太快，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飛走。
旺達緊皺着眉，打算進入實驗室，但唐尼已經出來，沒有讓旺達看到被分屍的盧瑟。
“那個大頭是誰？”旺達擔心地問道，一雙玉手胡亂在唐尼身上摸索，生怕自己的愛人受了傷。
“觀察者，一個非常喜歡……湊熱鬧的傢伙。”唐尼拍了拍旺達的腦袋，眯着眼，看着遠去的蛙圖。
蛙圖那遠去的身影，似乎聽到了什麼，猛然一個趔趄，眼看就要從空中掉下來，但立刻穩住，速度更快了。
旺達噗嗤一聲笑出來。
唐尼那略微眯起的目光中，終於升起了一絲隱晦的壓抑。
“遠古毀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