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挪威海峽之下的龍

關於貝奧武夫,這是一個古老的傳說故事了。

這個故事最初是以長篇敘事的詩歌出現的,它其實並不算是北歐神話的正史,但也是那個瑰麗的神話體系裡很重要的組成部分。

它講述的是凡人勇士的故事。

貝奧武夫是丹麥人的王,當然,在那個時代,他們還是維京人,總之,這個疑似狂戰士的強者挑戰過巨人,殺死過海妖,在暮年時還親手捅死了一頭火龍。

普通人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很多巫師們也懷疑,貝奧武夫很可能具有阿斯加德神靈們的血脈,就像是希臘神話裡那些層出不窮的半神們一樣。

但在親身經歷過貝奧武夫時代的蘭道夫這裡,梅林卻知曉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貝奧武夫並非半神,他就只是一個強壯的普通人,但他天賦卓絕,是普通武士中極少數能領悟狂戰士之道的天才,他殺死巨人和海妖的故事也是真的,其中殺死海妖的那把魔法劍,也確實來自阿斯加德。

那把劍曾經就是蘭道夫的佩劍。

那把劍是烏魯金製作的,篆刻着強大的破邪符文,用來殺個把非純血海妖還是很輕鬆的。

不過關於貝奧武夫的三次史詩之戰的最後一戰,關於貝奧武夫挑戰火龍的故事,卻和傳說中有些出入。

那個早已經凋零在時光中的勇武戰士並非是孤身挑戰被激怒的龍,他得到了來自阿斯加德神靈的幫助,當時還很年輕的雷神托爾,也就是奧丁之子,也通過彩虹橋覺察到了降臨地球的惡龍,他駕馭着雷電風暴出現,和勇敢的貝奧武夫一起應戰那惡龍。

最終,惡龍被擊敗,貝奧武夫也戰死,他的靈魂被彩虹橋接引到了阿斯加德的英靈殿裡,在那裡永享快樂。

然而,那頭惡龍卻並不如故事記載中所描述的,是一頭火龍,並不是。

它比火龍可危險多了。

否則,它的出現,又怎麼會引來阿斯加德人的注意呢?

要知道,在彩虹橋封閉之後,只有在地球面臨極大危機,就如這一次克里人事件的時候,阿斯加德才會派出戰士來幫忙的。

這就說明,那頭惡龍的出現,是有可能會摧毀地球的危機。

而現在,梅林正要動身,去尋找那頭被擊敗的龍。

————————————————

“上弦月和下弦月交替的時間。”

梅林站在自家的草地上,擡起頭,看着天空的月亮,分辨着此時的星象。

在他身後,咕咕正把自己團成一團,趴在門口的臺階上打着盹。這隻貓的日常作息和其他貓不太一樣,每到夜晚的時候,它也會變得非常困。

而今天並不是週末,孩子們都還在學校,沒有回家。

蘇睿搬出去和羅斯同居了,於是偌大的房子裡,又只剩下了梅林和咕咕。

眼前月光的光芒到達最明亮的時刻,梅林從口袋裡取出那塊蘭道夫交給他的鵝卵石,讓它懸浮在眼前,伴隨着月光撒在這石頭上,那鵝卵石表面便浮現出一條條白色的,散發着微弱光芒的線條,很快就組成了一副微縮的地圖。

“伊卡洛斯,掃描對比。”

梅林輕聲說了一句,下一刻,在他眼前的鏡片上,那副微縮到極致的地圖很快被不停的放大,另一隻鏡片上,一副世界地圖也被調了出來。

伊卡洛斯依靠自己強大的計算能力,飛快的掃描着兩張地圖重合的地方,十幾秒鐘之後,一個精準的點被確定了。

“目標點在挪威海峽附近,那裡是一片沒有航道通過的偏僻海洋。”

伊卡洛斯溫柔的聲音在梅林耳中響起:

“目標點精確位置應該在海下...但神盾局的衛星無法掃描到海下的情況,因此,梅林先生需要小心一些。”

“嗯,早已經準備好了,不需要擔心。”

梅林伸手在胸前的吊墜上點了點,藍色的半覆式面具很快覆蓋在了他的鼻孔和嘴巴上,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將魔力包裹在軀體之外,他說:

“打開錄像功能,伊卡洛斯,我們要去探險了。”

“咕咕。”

梅林回頭對一臉慵懶的貓說:

“看好家。”

“唰”

梅林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咕咕看着這一幕,它臉上露出了人性化的不屑,它擡起爪子,蓋住眼睛,甩着尾巴,又睡了過去。

另一邊,梅林並沒有浪費時間,他直接將自己傳入了目標點的深海之中,這是梅林第一次用移形咒進入深海,在他軀體出現於渾濁的海水之下的時候,那種從四面八方壓過來的壓力,讓梅林的活動變得很不舒服。

但如今,他也不是一個普通人了,在稍微搖擺了一下手腳之後,他很快適應了這裡的壓力。

他看了看周圍,藍色的呼吸面罩能提供給他充足的氧氣,讓他不至於窒息。

在梅林的感知中,這片海域深處幾乎沒有生命,這很罕見,再怎麼偏僻荒涼的海洋裡,都應該有一些生命存在的。

但這裡,這裡連適應性極強的海下植物都無法生長。

“果然有古怪。”

“伊卡洛斯,掃描這裡的地形。”

梅林甕聲甕氣的下達了命令,下一刻,一股微弱的能量沿着伊卡洛斯的框架朝着四面八方發射了出去,就像是一個微型的聲吶一樣,很快,這個黑暗海溝附近的地形,就以數據模型的姿態,出現在了梅林的鏡片上。

“在海溝最下方有個被掩蓋起來的地下溶洞入口。”

伊卡洛斯說:

“入口處盤踞着特殊的能量,似乎在驅散任何靠近洞口的生物,那應該就是導致這片海域沒有任何生命的源頭。”

“那裡應該也是我的目的地...”

梅林說了一句,他快速的朝着海溝最深處游去,越向下,水流帶來的壓力就越大,但這對梅林沒什麼影響,他將軀體以更鬆散的霧氣姿態散開,那股壓力頓時就消散無形。

很快,梅林找到了伊卡洛斯檢測到的地下溶洞的入口。

那裡有一塊屹立的石碑,上面有驅逐類魔法的痕跡,而那個溶洞也不是天然形成的,根據梅林的觀察,這裡更像是一座在地質變化中被沉入大海的神廟。

那種很古樸,很原始的神廟。

他邁步走入神廟中,裡面已經被海水淹沒了,但內部通道還是完好的。

梅林沿着那歪歪曲曲向前的通道一路深入,他在通道兩側還發現了一些早已經在海水中被毀掉的壁畫痕跡,一些扭曲的屍骨,還有一些很古怪的,很難以形容的玩意。

就像是墨汁在地面留下的痕跡,黑色的,附帶着快要徹底消散乾淨的詭異能量。

“像是某種不存在與地球的有機生物。”

伊卡洛斯啓動分析器,片刻之後,它對梅林彙報着分析結果:

“它存在於這裡的時間已經很長了,這是它死亡後留下的‘殘骸’。”

“嗯,有意思。”

梅林說了一句,他向前行走了幾步,他突然說:

“好像變冷了一些,伊卡洛斯,這裡的溫度正常嗎?”

“溫度在下降。”

人工智能對比了一下溫度,它說:

“通道前方的溫度比此地更低,在通道盡頭已經接近0°,那裡的海水已經呈現出了冰水混合物的形態...在盡頭上方,檢測到巨大的空間,其中應該存在氧氣...但那裡的溫度已經達到了零下76°。”

“我們去看看。”

梅林感覺自己距離最後的謎底已經越來越近了,他對伊卡洛斯說:

“時刻觀察溫度變化,有任何問題都第一時間通知我。”

“收到。”

伊卡洛斯的鏡片上飛快的浮現出前方的通道模擬路線,雖然梅林不需要這些也能看清楚道路,但有了伊卡洛斯的協助,梅林在水中快速前進的動作也變得更加流暢。

幾秒鐘之後,伴隨着冰塊破碎的聲音,梅林從神廟下層衝入了並沒有被海水淹沒的上層,這裡是一個超大型的空間,而且並沒有被嚴重破壞。

但這裡卻被冰封了。

就像是在一場大戰結束之後,立刻被冰封起來,梅林看到了腳邊散落的那些武器,盔甲,還有戰馬和戰士的遺骸,它們都被封存在冰塊中,讓這神秘的神廟看上去就像是一處冰葬坑一樣。

“前方!危險!伊卡洛斯建議梅林先生立刻離開!”

紅色的警告在梅林眼前跳動着。

但不需要這些警告,梅林也已經知道自己在尋找些什麼了。

在這處被冰封的神廟上層最深處,在這片死亡之地的邊緣,一塊如山一樣的巨型冰山正屹立在那裡。

純色的,堅固如鋼鐵一樣的不規則冰塊的表面閃耀着寒冷的氣息,而在那晶瑩剔透的冰山之中,一個恐怖的,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生物,正被封印在其中。

那是一頭...龍!

一頭體長達到了近50米,張開雙臂之上的蝠翼,揚起前爪,正在揚天怒吼的黑色巨龍。

它長着骨刺,帶着尾椎的尾巴盤在身前,那如蛇一樣的脖頸盡頭,一個猙獰的,不像是傳統巨龍,但更扭曲的腦袋,正居高臨下的,維持着咆哮怒吼的姿態。

雖然已經被徹底封凍,但是在看到這條被冰封的巨龍的時候,梅林依然恍若聽到了一聲來自過去的龍吟咆哮。

“這不是龍...”

梅林怔怔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這尊瘋狂的冰雕,片刻之後,他搖了搖頭:

“地球上可沒有這樣的龍...”

“它確實不是!”

伊卡洛斯用生物分析器掃描着眼前被冰封的黑色巨龍,一條條複雜的數據在梅林眼前組成了綠色的數據瀑布,這個人工智能一邊分析,一邊彙報到:

“組成它軀體的物質,和剛纔檢測到的殘骸物質一模一樣...這不是一個固定軀體的生命,它現在的形態,是無數有機物組合起來的,理論上說,它可以自由變換成任何外形。”

“它還活着...就像是冬眠一樣。”

“當年貝奧武夫挑戰的就是這東西?”

梅林謹慎的靠近眼前那散發着寒氣的冰雕,他打量着這頭恐怖的生物,最終在這頭巨龍的腹部發現了一把刺入它軀體的長劍,就如那篇詩歌裡描述的那樣,貝奧武夫用一把劍刨開了巨龍的腹部,殺死了它。

梅林搖了搖頭:

“那可不是致命傷。”

“劈砍與穿刺對這樣的生物是無效的。”

伊卡洛斯說:

“它本質上像是無數的納米機器人的組合,只有能量攻擊才能傷害到他。”

“比如這個。”

梅林彎下腰,從冰雕下方撿起了一塊寒冷徹骨的冰塊,那冰塊裡也被封印着一團拳頭大小的黑色物質,而在那黑色物質表面,還殘留着焦痕,看樣子就像是被火焰或者閃電劈中了一樣。

“我猜,這肯定是當年還年輕的雷神托爾的傑作。”

他看着手裡的冰塊,這冰塊也有問題。

它並非是普通的冰塊,梅林能感覺到,這冰塊上附着着某種他無法理解的能量,很微弱,但卻在維持着冰塊的形狀,讓其中的黑色物質無法打破冰塊的束縛。

“它還活着嗎?”

梅林問到。

“有微弱的生命活動,但如風中燭火。”

伊卡洛斯檢測着梅林手中的冰塊,它回答說:

“和這頭無數有機物聚合的黑龍相比,它的威脅度很低。”

“那就讓我們看看,這玩意到底是什麼吧。”

梅林看了一眼眼前被冰封的黑色巨龍,他謹慎的握着手裡的冰塊,他還記得蘭道夫的警告。

不要貪心,只取一塊。

“唰”

下一刻,梅林用移形咒離開了這個水下溶洞,他沒有破壞這裡的任何東西。不管那頭被封起來的巨龍是什麼來頭,最好現在都別驚動它。

不過就在梅林落到距離這片海洋最近的陸地上的時候,他卻發現,手裡的冰塊正在飛速融化。

在脫離了那個神廟之後,這冰塊上的特殊力量也消散開了,那股力量並不是附着在冰塊上!而是附着在神廟裡。

“見鬼!”

梅林甩手想要將手裡那團在冰渣中開始蠕動的黑夜的,如液體又如橡皮泥一樣的玩意甩掉,但很遺憾,它已經覆蓋在梅林的手套上,並且接觸到了梅林手腕的皮膚。

在那如蛇一樣的觸感中,梅林頓時...眼前一黑。

下一刻,一個蠕動世界的倒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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