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打個賭？”
“賭什麼？”
“賭點有意思的。”
罕見的，他們一拍即合。
①
北亰，福壽嶺地鐵站。
冬天的北亰的天黑的很快，只是傍晚，街道上的路燈就點亮了昏黃的燈光，照亮了路邊一排筆直的充滿鏽跡的鐵皮圍牆。
在圍牆後是位於蘋果園西北方向福壽嶺村附近的一個地鐵站，與地鐵技校接壤，這個地鐵站曾經作爲技校通勤的一個停靠站，每個工作日早晚各有一班停靠，但因爲某些原因，從2007年5月28日開始，通勤列車就不再停靠這個站臺。
福壽嶺站的四周基本到處都是大山，地面的黃色雜草久經瘋漲已經到了近腰的長度，遠處能見到零星的幾根電線杆插在小土坡上，滿目都是被人遺忘後的廢棄感覺，很難想象這種地方會出現在北亰這種繁華的城市。
地鐵站一共四個入口，呈四方形排布在一片雜草叢生堆積滿建築材料的空地上，空地的四周都攔滿了鐵皮的圍牆阻止路人因爲好奇而進入這裡，但這些圍牆實際上攔不住任何人——任何有心的人。
圍牆外昏黃的路燈照耀下，兩個黑影忽然從圍牆上翻了過來，圍牆至少高三米半，可那兩個身影翻牆就像是學生逃學似的，輕鬆地就單手扒拉住了圍牆的頂緣，沒有重量一樣翻了過去，輕飄飄地落在了空地的雜草之中。
“我還以爲有多難呢，這也沒比當初逃晚自習的時候翻牆難多少！”落地在雜草中，其中一個身影志得意滿地說道，同時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大概是想營造出“衣角微髒”的瀟灑感。
“仕蘭中學的那堵圍牆也就兩米多高，我們翻的那堵牆頂上還缺了一塊你忘記了麼？換以前的你跳十次都跳不過這面牆。”落在前一個傢伙身旁的人擡頭掃了一眼圍牆後滿目荒蕪，雜草叢生的空地說道。
“你這就瞎扯了，在我印象裡仕蘭的那堵牆跟這差不多好嗎？哪兒有你說的那麼高？當初體育老師都誇我腿長有天分！”前一個傢伙哼哼着反駁。
“這和每個班主任都會跟家長說你的孩子很聰明，只是沒有認真學習一個道理，如果他真覺得你有天分，他只會上門一直勸你加入田徑隊爲校爭光。算了.先不說這些了。”後一個傢伙嘆了口氣，按住藍牙耳麥說，
“這裡是林年和路明非，我們已經到達福壽嶺地鐵站，目前暫時沒有發現與尼伯龍根相關的異常。”
②
滋啦的電流聲。
站在荒地中的林年和路明非耳麥裡同時響起了一個甜美的聲音，“這裡是卡塞爾學院本部值班室，衛星通訊聯絡暢通無阻礙，實時對話延遲52ms。衛星定位無阻礙，地圖顯示林年專員、路明非專員位置已抵達任務目的地，申請已通過諾瑪覈審，允許兩位專員開始任務。”
“哇哦，今天值班的通訊員聲音好好聽，有點林志玲的感覺誒！”穿着執行部風衣的路明非聽見耳麥裡來自本部大圖書館值班室的通訊後，忍不住胳膊肘猛拐林年。
“保險起見，值班室請重複一遍任務情報，在確定後我們會開始行動。”林年木樁子似的站在原地被路明非肘，按着耳麥說道。
“根據正統的情報反饋，在大地與山之王·芬裡厄確認被擊殺後，位於地鐵0號線的尼伯龍根出現了不可逆的坍塌，同時引發了大範圍區域的震動，在平息災情的過程中，狼居胥部分幹員聲稱在一處廢棄的地鐵站發現了疑似與0號線尼伯龍根高度重合的結構，且在該地鐵站中發現了異常的閾限空間情況，疑似與坍塌的0號線尼伯龍根相連，遂請求本部派出有能力，對尼伯龍根有處理經驗的幹員進行獨立調查，尋找方法切斷尼伯龍根與外界的聯繫。”
“正統現在是真沒人了啊！”路明非聽着對面的彙報小聲感慨。
“在別人的地盤不要亂說話。”林年終於忍不住肘了回去，同時向本部繼續詢問，“正統確定不派出他們自己的幹員與我們協同調查嗎？”
“短期內並沒有接收到正統的通訊，或許與本部指派的兩位專員身份特別有關，正統的臨時代理人李秋羅小姐在接到執行部遞交的專員入境通告後，就選擇了全權將此事移交給本部處理，直到現在，就近3分鐘內沒有最新的來自正統的通訊請求。”
“明白。”林年說。
“祝您任務順利，林年專員。”聲音甜美的通訊員說道。
③
通訊掛斷了。
“祝您任務順利，林年專員。”一旁傳來了路明非扭扭捏捏的聲音，林年轉頭看去就見到這傢伙在對自己擠眉弄眼。
“來勁了是吧。”林年擡手就要抽這傢伙，但卻被對方提前躲開了。
亞特蘭蒂斯回來之後，他們的確關係重歸於好了，但有些時候他也在懷疑是不是有些太好了，肉眼可見的這傢伙賤格了起來。不過想想看也是好事情.多發點賤，也總比準時準點在寢室裡打開網易雲歌單好一些。
“說正事，這次我們該怎麼做？這次任務你是組長你話事。”路明非看見林年要抽他，立刻擺正態度，轉移話題，擺出了一副專業專員的表情，目光橫掃整個地鐵站的空地，滿眼全是雜草和堆積成小山的紅磚頭，根本沒什麼值得特別注意的。
“按正統的情報來看，尼伯龍根坍塌之後在附近找到了類似的片段殘餘，這其實是很符合尼伯龍根規律的事情。如果你多翻圖書館禁書區裡的一些藏書的話應該會看到一些和尼伯龍根有關的記載，尼伯龍根並非虛構的，而是截流了一段真實存在的‘歷史’進行重新的修改和再建，通過鍊金術和領域將其嵌入了我們所在的現實裡，形成了一種虛幻空間的感覺。”
林年和路明非走在了這片廢棄的空地上，穿過雜草和沙石路，停在了其中一個的地鐵站入口，不過入口卻是被人用水泥給封死了，邊角有些狹小的裂痕漆黑一片，但肯定無法通過正常人。
“如果這是正常的情況，那爲啥正統會找學院求援？”路明非看着林年拍了拍封死的水泥牆，聽聲音大概能推測出那實心的厚度不淺，想從這裡進大概是不可能了。
“別忘了耶夢加得還在逃，雖然正統和秘黨對外宣稱的是大地與山之王討伐成功，但我們都清楚真正死亡的只有芬裡厄，耶夢加得現在還下落不明，極有可能潛伏在這座城市裡，所以針對一切和耶夢加得可能有關聯的事件都需要慎之又慎，再加上現在正統內部出了一些問題正在重整，遇見這種事情也只能向本部求助，放權給我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年說，他轉頭離開了這個被封死的入口站，雖然他可以硬生生用拳頭給水泥鑿開，但附近還是有居民樓在的，現在傍晚搞出太大動靜容易擾民，不如換其他入口站看看。像這樣的入口站空地上還剩下三個，而且按照正統的情報應該是有狼居胥的幹員成功下去了地鐵，應該還有其他的入口可以進。
他們找到第二個入口被鐵門焊死了，第三個入口則是和第一個一樣被水泥封死，不過第四個入口迎來了轉機，那鐵門的門鎖被人撬開丟在了一旁的地上，大門敞開着露出了裡面向下的樓梯，和外面一樣的荒涼，滿是灰塵和紙屑，樓梯下漆黑一片不斷吹來充滿灰塵的冷風，路明非吸入了一口就忍不住擺手低頭咳嗽。
他瞅着那黑不溜秋的向下的入口，苦着個臉小聲說，“也就是說，我們非得下去嗎？要不你用海島上的那一招核彈拳把這地鐵站直接轟平了得了唄，就算龍王藏在下面也得被你一拳轟死，都省得挖墳了。”
“你是怕了吧？”林年直接邁步向下走，抹掉了隱形眼鏡，露出了福音改造後永不熄滅的熔瞳。
路明非不逼逼了，因爲他真怕了，上次尼伯龍根的經歷可是讓他銘記終生，很多時候晚上做噩夢都是跑不完的地鐵隧道，在黑暗的隧道中一直迷路，最深的看不見的地方又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又恐懼，又急迫，那種感覺簡直讓人窒息。
“唉。”他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小跑跟在了林年的身後，同時掏出手電筒點亮——他可沒有林年那麼方便的熔瞳，想夜視起碼得二度到三度暴血，他才吃的晚飯，不想一會兒就餓了只能啃甜的膩死人的能量膠。
再說了，天塌的有高個子頂，就算鬧鬼了，先抓不也得抓林年回去鬧洞房嗎？
④
沒有燈的地鐵站真的很嚇人，即使暫時沒有尼伯龍根亂入，就只是這幽深彎折的結構，以及那呼呼的風聲和腳步的迴音就足夠把人給嚇死了。
林年和路明非沿着樓梯下來所見到的地鐵站的模樣大致和現在1號線的蘋果園站佈局接近，但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正式啓用，所以完全沒有其他地鐵站那樣的各種各樣的廣告以及警示牌、安全通道提示的設施，有的只是極簡風的白色牆壁與灰色水泥地，四四方方的承重柱立在寬闊的空間裡，一眼望去有一種壓抑重複的感覺。
路明非跟在林來佛祖身邊一步都不敢漏，跟之前敢提刀跟龍王開片的狠人完全不搭噶，因爲他是真的膽小，在耶夢加得的尼伯龍根裡是真被逼急了，再加上任務緊時間重，腎上腺素一衝，眼睛一紅，就算是伽椰子鑽出來也得被他開片。
可現在不一樣，他每走一步都得確定林年在不在旁邊，不然心裡不安定，總覺得有人對他後脖頸吹冷風。
再度下了一層樓梯，進入了負二層，他們兩人才算到了站臺，福壽嶺地鐵站的站臺地板鋪滿了磚石，手電筒的照射下略微有些反光映着兩人模糊的影子。
這裡的佈局和蘋果園一樣狹窄，一根根立柱並排在地鐵軌道旁的站臺上，站臺和列車進站的軌道沒有安全護欄，有一種逼仄危險的感覺。
“沿着這條鐵路往前就是蘋果園，所以嚴格意義來說，這裡纔是北京地鐵線的起點，也就是真實意義上的0號站。”
林年走到了站臺的鐵軌邊，看着縱深向一片漆黑的隧道說，“根據正統的情報，那個狼居胥的幹員就是在探索這條隧道的時候發現了異常的閾限空間狀態，不過他及時的退了出來纔沒有被尼伯龍根給拉進去，我們得按照他當時的去路再走一遍應該就能發現問題所在了。”
“你說了算好吧。”路明非人有些麻麻的，不過幸好林年就在身旁還能給他壯膽。
同時他心裡慶幸，還好執行部那邊考慮到這次正統的求援可能和耶夢加得有關，所以才特派了他和林年一起組隊前往，如果讓他一個人來，他恐怕得帶一包紙尿褲，又或者直接用青銅與火之王的權柄把這廢棄地鐵站直接一炸就了事了。
林年看着一旁畏手畏腳的路明非，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傢伙是真的膽小，還是上次尼伯龍根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不過那一次對路明非來說的確體驗糟糕，他也不好說對方什麼，只能由得他縮在自己身旁，就當是照顧PTSD的患者了。
媽的，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麼就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
同樣的，路明非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林年心理活動豐富。
⑤
通往1號線蘋果園站的黑漆漆的隧道里，兩人並排往前走。
林年的熔瞳就像是一盞燈一樣平淡地望着最深處的黑暗，身形偉岸地跟礁石似的——路明非覺得這次任務就不該讓他來，換個女專員來，林年的後宮團指定又得多一位！
林年不知道路明非腦子裡在瞎想什麼，他一邊觀察着環境一邊往前走，沒留神腳下忽然踩到了一個塑料瓶，發出了嘎嘰的聲音，在隧道里很清脆刺耳，伴隨着響起的是路明非那丟了魂一樣的嗷嗷聲，在隧道里擴音後簡直就是鬼哭狼嚎。
他被嚇了一跳，不是因爲塑料瓶，而是因爲路明非。
林年停下了腳步，無語的看向一旁的路明非。
路明非也尷尬地看向林年。
“換蘇曉檣來都比你膽子大。”林年嘆了口氣，轉頭不想看他。
“不，我覺得她也會表現得很害怕，然後藉機挽住你的手貼在你身上吃你豆腐。”路明非硬撐着面子吐槽。
“說的好像你現在沒貼在我身上一樣。”
“我這是在保護你。”路明非據理力爭，不留痕跡地挪開了一點距離，“亞特蘭蒂斯回來之後你一直挺虛的，到時候耶夢加得出現還得我打頭陣不是？”
“差不多得了。”林年說完這句話後不再吭聲了。
路明非也不吭聲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丟臉。
兩人在沉默之中穿行着隧道，周邊的空間漸漸變得狹窄了起來，走到軌道兩側的應急通道上，偶爾路過變電箱還得側身避讓一下，頭頂腳下無數黑色的電線穿過，禁止通行的牌子偶爾出現在頭頂。
他們一直走一直走，周圍的環境毫無變化，路明非的小手電筒東晃西晃也沒見着晃出什麼鬼影來，就在林年都覺得是不是狼居胥的幹員誤報了情報的時候，意外的情況終於發生了。
林年停住了腳步，伸手也攔住一旁的路明非，使得路明非忽然機警了起來看向前方，只看見一片黑暗，“什麼情況？”
林年沒說話，只是拿過了路明非手中的手電筒，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將手電筒放在地上稍微一用力將之滾了出去。
在他和路明非的目光下，那亮着的光束就像是一把光劍的手電筒滾到一定距離後忽然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連帶着那光束也一起被那黑暗吞沒了。
“正統是對的，這裡的確存在着一些問題。”林年站起身說道，他的熔瞳在黑暗中彷彿見到了一片“紗幕”照在前方不遠處手電筒消失的界限。
路明非驚然發覺這一幕他之前是見過的，他從蘋果園就是通過了和現在面前幾乎一樣的黑暗一路奔跑才進入了尼伯龍根之中！
“怎麼搞？叫人？”路明非有些生理不適地看向那片黑暗，同時因爲唯一的光源被林年禍禍沒了，只能伸手搭住林年的肩膀以免出現走散的意外。‘
“叫誰？”林年反問。
他和路明非兩人就已經是最大的戰力了，如果就連他們兩個聯手都搞不定的情況，或許就和路明非之前說的一樣，把這裡炸了永遠塵封掉得了。
“我開路，你跟緊我，進去看看什麼情況。”林年說。
“真進啊？”路明非吞了口口水，覺得林年真的是膽大到無法無天了，也就是說我們能給龍王的尼伯龍根一點最基礎的尊敬嗎？要是在裡面遇到了躲難的耶夢加得怎麼辦？
哦，他大概也猜得到林年會怎麼辦，一發核彈拳轟過去（這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龍王狩的大名）？
林年瞥了一眼有些縮卵的路明非，也不勉強他，說道，“你也可以留在這裡等我，我進去看看什麼情況。”
“可別，萬一這是調虎離山計呢？”路明非一聽立馬否決，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開什麼玩笑？就是讓他再從這裡走回去那都是一萬個不行，除非林年陪他一起走回去再自己下來.好吧，這說出去他都想嘲笑自己了。
“那就一起。”林年也不多話，直接就往裡鑽，路明非瞪大眼睛，趕緊跟上去，手搭着林年的肩膀一起鑽進了那黑色的紗幕之後。
⑥
進入紗幕之後，林年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五感的封閉。
可以夜視的熔瞳直接一片漆黑，所以他索性把眼睛閉了起來，再嘗試開口喊路明非，雖然嗓子發出了聲音，但耳朵卻接受不到任何的震動，也就是肩膀上那搭住自己的手還在，他也能確定路明非還在自己身後纔沒有亂了陣腳。
他估計路明非現在的感受也是和自己相同的，但好歹對方也沒太過驚慌，這點倒是值得表揚。
在視覺和聽覺完全失效的情況下，林年依舊往前筆直地走着，不像是正常人在閉眼後完全走不了直線，他的方向感和平衡感超越了普通人幾十倍，能輕鬆地做到一片漆黑中依舊走出一條筆直的直線，從而沒有出現撞牆或者一腳踩空到鐵軌下的情況發生。
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同時，八岐的領域也悄然正在孕育，隨時準備着應對這種黑暗之中可能襲來的攻擊，但襲擊一直沒有發生，他就這麼一直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好像這片黑暗毫無盡頭一樣。
直到林年心算自己的步數已經達到了接近五千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背後的路明非也停下了。
林年伸手抓住自己肩膀上路明非的手腕，把他扯了過來扛在了肩膀上，同時釋放了時間零，六十倍的速度增益下，他同時開啓了三度暴血，十二作福音滿開，一個加速踏爆了腳下混凝土澆築的邊道，就像導彈一樣在黑暗中發射了出去！
絕對的數值下，林年幾乎只花了現實中0.1秒不到的時間，直接一頭撞出了那彷彿無止境的漆黑。
在黑暗中，他似乎聽見了玻璃破碎的聲音，身上忽然有一種失重感，但也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腳下踏足堅實的大地。
微弱的光線進入眼眸，黑暗之中熔瞳重新可以視物了，在這一瞬間林年停下了腳步也解除了時間零。
肩膀上的路明非被他放下去後直接在他背後趴在站臺邊向着鐵軌嘔吐不斷，吐得聲音都有些變形了。
沒管路明非醜態的林年張望着四周，發現他們回到了最初的起點，也就是進入黑暗紗幕的地方。
明明他一直走的是一條筆直的直線，但最後卻回到了起點，這倒也是符合尼伯龍根那種曲折的超現實空間結構，不過就這個過程看起來似乎沒有出現任何的危害？
就在林年若有所思的時候，背後的路明非終於吐完了，從站臺邊爬起，擦着嘴角怒氣衝衝地走到他背後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聲抱怨，“下次要忽然加速能不能溫柔一點啊！要死啊你！”
先不說這臺詞是不是槽點滿滿，要是啊你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林年覺得路明非一定是把膽汁都吐了出來，嗓子都吐壞了，要不然爲什麼說話聲音都變得那麼尖細了，吐得都喊出僞音來了，聲音又娘又甜的。
他轉頭看向路明非，正想槽他兩句.隨後他整個人怔住了，默默地後退了兩步，面無表情地看着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這個傢伙，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幹嘛？我身上有什麼怪東西嗎？”
被林年盯着的這傢伙忽然緊張了起來，低頭看向自己的身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脖頸、腋下，甚至還脫下了執行部的風衣，拍了拍一字肩體恤的兩側薄粉的香肩，伸手進體恤的尾擺裡摸了摸平坦柔滑的小腹以及更上方的
對方似乎忽然注意到了林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毫不遮掩的目光，在伸手向身上檢查的時候忽然就僵住了動作，趕緊把手抽了出來，裹緊了風衣，修長雙腿的膝蓋夾在一起，瞪着眼睛瞅着林年嗔怒地說，“你這崽種，不會是故意整我的吧！”
林年很難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或者是做噩夢了，纔會在忽然的回頭後發現他媽的路明非居然會他媽的變成一個他媽的女人！
⑦
黑暗的隧道之中，時間零籠罩下，路明非覺得自己在飛。
同時，他也感覺自己快要被顛出翔來了，胃部被林年的肩膀頂住高速奔跑，就像是有一把刀在不斷地戳他的胃部，試圖把裡面吃進去的烤鴨重新細細切成臊子，用沒消化的麪皮包成餛飩配合着胃酸出現下鍋一樣！
終於在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和失重感中，這種顛簸停止了，他被人從肩膀上丟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頭醞釀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止不住那股噁心，對着鐵軌就是一陣猛吐
在終於嘔吐乾淨自己的晚餐後，他氣洶洶地就站了起來，走向前面那個不斷張望的穿着風衣的背影，一拳就搗在了對方的腰子上罵道，“你他媽的順風把我當快遞送呢！下次要跑路能不能跟我支棱一聲！”
被路明非搗了一拳的對方往前頓了一步，似乎是沒想到路明非居然敢這麼幹，但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是側頭瞥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可就是這麼驚鴻一瞥，讓路明非瞬間立正了，嘴裡其他罵孃的話直接吞進了肚子裡，沉默着後退了數步，立正，然後一言不發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這個身穿風衣，腳踩高跟鞋，留着乾淨利落的單馬尾，眼角如鋒的冷厲御姐。
路明非很難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或者是做噩夢了，纔會在忽然被東方導彈扛起射了半個太平洋後嘔吐到一半，扭頭髮現他媽的林年居然會他媽的變成一個他媽的女人！
“你盯着我看，幹什麼？我臉上有花麼？”那個穿着執行部風衣的女人看着路明非淡淡地問道。
我看你像他媽一朵霸王花。
路明非瞪着眼睛看着這個依稀能見到一些林年影子，但絕對他媽不可能是林年的女人腦子發懵——你他媽把我兄弟給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