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蕁眉頭仍然皺着,似乎在替朝夕哀怨,朝夕搖了搖頭失笑,又去擦拭琴絃,子蕁便只好拿了藥碗和那裝着果脯的盒子準備退下,可剛一轉身,外面又響起腳步聲,隨即門口便響起了藍新的聲音,“公主殿下,有客人到訪!”
子蕁聞言雙眸驟亮,上前一步便問,“可是世子殿下來了?”
屋內朝夕和墜兒也是挑眉朝門口看去,可三人並未等來藍新的回答,反倒是等來了一陣低沉的笑聲,三人表情齊齊一變,來的並非是商玦!
“看來你們在等人,抱歉我成了不速之客!”
來人帶笑一語,朝夕放下天荒站起了身,子蕁無措的回身看了朝夕一眼,便見朝夕理了理衣裙正往門口走,子蕁忙讓在一邊,跟着朝夕到了門口。
走出門去,青草芳菲的庭院之中站着個一身華貴藍衫的年輕男子,子蕁不認得此人墜兒卻是認得,她微微皺眉,朝夕這邊已開了口,“八公子怎會是不速之客?”
來的人正是蜀國八公子鳳煜!
這個在昨日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今日竟然會來公主府!
不僅是子蕁眼底滿是詫異,便是朝夕都未曾想到。
六公子鳳垣是王后親生,如今在朝中聲望極高,可其他幾位公子在王后的管束之下並不落後鳳垣多少,包括早前死在淮陰的四公子鳳彥,而眼前這位八公子鳳煜,可說是幾個兄弟裡面最默默無聞的,可今次第一個來看她的竟然是他。
朝夕淺吸口氣,“既然來了,請進。”
朝夕表情淡泊,鳳煜則一直掛着笑,聞言往那門廳看了一眼卻是笑道,“今日春光甚好,爲何拘泥在屋內,不妨去落櫻湖走走?”
朝夕眯眸一瞬,點頭,“好,這邊請。”
鳳煜便笑意更大,轉身看了自己的書童一眼,“你遠遠跟着。”
後面的書童點了點頭,鳳煜便當先朝落櫻湖的方向去,竟然對這府中熟悉的很,朝夕跟在後面,墜兒和子蕁對視一眼,墜兒也邁步隨侍了過去,子蕁拿着東西站在原地,看着朝夕二人走遠方纔笑盈盈的看着藍新道,“藍姨認的這位八公子?”
藍新點點頭,轉身看向鳳煜和朝夕走開的方向一嘆。
“哎,這一位,也是個可憐人啊。”
公主府內景緻奇絕,還未走出幾步鳳煜便開始感嘆起來,“搖光搖光,果然也只有這處園子能配得上這個封號,聽說府中還有燕世子送來的櫻樹?不知道主人能不能讓我這等鄉野匹夫開開眼界?整個蜀國也沒有一株櫻樹……”
朝夕眯眸,“八公子來是爲了看櫻樹?”
鳳煜放慢步子轉身,面上的笑意收了半分,看朝夕的神情卻專注起來,“當然不是爲了看櫻樹,我來這裡自然是來看你的,不過看起來你很好。”
朝夕皺眉,鳳煜便又道,“你剛回巴陵,昨日又經過了那件事,若是別的姑娘只怕惶惶不已,可你好像沒有受到什麼驚嚇,說起來你雖然排在我前面,可我們年歲相差無幾,哪怕是現在想起秦美人的模樣我都有些心悸呢,你不怕嗎?”
落櫻湖近在咫尺,朝夕定定看着眼前這位八公子,心中還是未揣度明白他的來意,搖了搖頭,“我見過很多死人,如秦美人這般的還不算可怕。”
鳳煜看着朝夕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似是驚詫,又似是憐惜,半晌才猶豫的問道,“你,你在淮陰和趙國過得可好……”
朝夕下頜維揚,“你覺得呢?”
鳳煜抿了抿脣,“聽說你認了淮陰侯做義父,他待你猶如親生,至於趙國那位二公子,他對你的寵冠之名天下只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朝夕脣角微牽的看着鳳煜,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並無分毫笑意的雙眼直看的鳳煜一陣心悸,他淺吸口氣,“不論以前過得如何,眼下你回來了巴陵總是沒人能欺負了你。”
說這話他神色一肅,“不過,也絕對不能大意。”
他表情太過凝重,朝夕挑眉,“怎麼說?”
鳳煜左看右看,見周圍並無旁人才低聲道,“昨日秦美人之死你當真不知是誰要對付你嗎?你不知道,世子殿下必定知道,我若是你便早早定下婚期嫁去燕國。”
朝夕抿了抿脣,“此話怎講?”
鳳煜咬了咬牙,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道,“我怕你婚期定的太晚了怕是嫁不去燕國了!”
“有人想破壞我的婚事?”
朝夕問的直接,鳳煜神色微閃的看向別處,“總之,巴陵表面上看着平靜,卻並非你久留之地,眼下有世子護你,可若是沒有世子在你身邊就不能同日而論了!”
朝夕皺眉一瞬,“爲何要來和我說這個?”
鳳煜將目光重新落在朝夕的臉上,半晌低頭一笑,“都是可憐人。”
朝夕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鳳煜見她神色有些凝重又轉而一笑看向這春日的落櫻湖,口中感嘆道,“這湖景甚是好看,我來這一趟總不能白白來,陪我去轉轉?”
朝夕無事,又不能失了禮數,更想知道這八公子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話想說,便點了點頭,鳳煜興致極好的走在前,可這會兒他卻是不再說別的,逛了一圈也只是讚歎景緻不錯,更不再提去看櫻樹的事,待二人再回到來時的路口鳳煜也未再提先前的話頭。
“好了,你這公主府眼下最是扎眼,我也該走了!”
鳳煜自始至終笑意淡薄,今次來了這一趟好像說了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明,朝夕心頭罩着一層陰霾,聽說他要走自然也不會多留,正欲點頭想說什麼,卻見藍新忽然出現在不遠處和隨侍的墜兒說着什麼,只見墜兒聽完藍新之語面色幾變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朝夕眯眸,遠遠問一句,“發生了什麼?”
墜兒不急着回答,待走得近了才見她眼底竟有薄笑。
“主子,燕國的聘禮提前入巴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