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眼睛微眯。
人腦總是對反常、奇怪的東西感興趣，記得輕輕楚楚，說明這件事有很獨特的地方。
班佛滿是深陷的眼眶中流露一絲恐懼：“因爲一家食疾診所！”
“食疾診所？”他有些莫名。
“收售食材怎麼會和食疾診所扯上關係？”
對方搖搖頭：“我不清楚具體，但兩人之前應該就認識，那天的爭執也主要集中在診所這個話題上！”
“當時的上司叫什麼名字？”洛克擡手打斷。
見班佛說出一個名字，又和真菲斯確認過照片，這才道：
“儘可能具體地重述一下當時的爭論。”
“好，我儘量。”對方點點頭，稍顯油膩的髮絲在肩頭晃動。
或許處於恐懼，或許記憶太過遙遠，班佛說說停停，花了足足二十分鐘才把事情大致講完。
洛克聽罷，眼神閃爍，一時間沒有出聲，在腦海中整理着整件事情的邏輯。
就在這時，真菲斯開口了：
“那人身份很乾淨，從克特沃爾一所廚師學院畢業後一直在百通工作。”
“倒是新銳廚家那邊的資料顯示，出事那一年，他確實包下了一家名叫‘碧雲’的食疾診所。”
廚協、新銳廚家以及聯邦官方都有各自的信息檔案，其中大部分是交叉信息。
但少數專業領域會有明顯區別，比如商業方面，新銳廚家的信息渠道顯然比廚協豐富得多。
洛克點點頭：“查一下碧雲診所的具體信息。”
這個診所正好就是班佛複述中的重點信息，再思索片刻，他將整件事的邏輯大致理清。
事情起源於班佛上司對莉蓮的一次就診邀約。
從最開頭說起，其上司包下碧雲食疾診所後，將經營權轉至妻子名下，同時利用自己的人脈進行業務開拓。
收售食材那天，這位上司大概是湊巧發現了莉蓮身上的某些‘食疾症狀’，順勢遞出診所名片。
這是衝突爆發的導火索，雖然班佛至今都覺得莫名其妙。
再往後，衝突越鬧越大，就出現了那位上司踢翻莉蓮菜籃的一幕。
從這一點看，班佛的記憶應該是準確的。
那麼問題來了。
首先，莉蓮身上患有何種食疾，爲何被發現後會大發雷霆？
這一點很好解釋，結合莉蓮黑暗廚師的身份，可以大膽猜測。
那位上司看到的多半是‘黑暗食疾’的色斑，誤認成普通食疾，這才遞出名片。
實際上，這個世界大多數人都對黑暗側一無所知，包括了普通人和九成以上的廚師。
剛來時，劉易斯帶女兒看病，換了多家食疾診所卻連真正的病因都沒診斷出來，隱秘程度可見一斑。
這個問題最近半個月稍好。
因爲隨着位面共震的臨近，聯邦解禁了關於黑暗廚師的大部分信息，其中就包括了食疾方面。
那麼第二個問題，莉蓮爲何會冒着被美防部察覺的風險出手？
只是因爲被看到黑暗食疾症狀嗎？
“信息查到了。”真菲斯的話將他從思緒中拉出。
“碧雲食疾診所，五十年前一家非常出名的亞美尼斯私人診所。”
洛克一愣，品味着‘非常出名’幾個字眼。
“怎麼個出名法？”
“據新銳廚家相關記載，全盛時期，它的連鎖店平均每座環島都有三家以上，在其他洲同樣有不小的知名度。”
他眼神閃爍，敏銳察覺到問題關鍵所在：
“什麼時候開始沒落的？相關原因呢？”
這樣一家知名診所，若不是沒落的話，自己沒道理沒聽說過。
更不至於被一位公司小職員給包了下來，還需要自行拓展業務。
“碧雲診所，我有一些印象。”真菲斯還沒開口，奧布納突然說了一句。
“這件事相當久遠，我都只在長輩口中聽過，你們沒聽過很正常。”
久遠？五十年？
洛克眼皮一跳，時間方面很值得玩味啊！
“叔叔，能詳細介紹一下嗎？”他笑道。
奧布納點點頭：
“我是在十歲左右聽父親提起過，風頭正盛的碧雲診所分店在一個月內接連倒閉，引起不小的轟動！”
“新聞給出的解釋是經營不善……”
這位總裁頓了頓，露出一個‘你懂的’微笑。
對方這副表情必然還有後話，他沒有插話。
果然，奧布納抿了一口濃茶：“我從長輩口中聽到的小道消息是，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不該得罪的人？”
難道這家診所得罪了暗祇？
對方隨即的解釋和他想法有較大出入：
“這種級別的診所，能在一個月間將其傾覆，誰有這種能量……”
這位總裁有意無意撇了眼真菲斯，潛意思很明顯，美防部、廚協或者新銳廚家。
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洛克道了句謝，在魔藤中將診所信息發給戈斯。
“廚協沒有參與這件事。”真菲斯肯定道。
“就我能接觸到的信息，新銳廚家的嫌疑也不大。”
“而且這個時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五十年，如果沒記錯的話，正好就是泣血之月發生的時段……
也即是泣血魔女成名時！
場中無關人士太多，洛克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交流。
向班佛將一些瑣碎的事情再確認一遍，約莫十分鐘，戈斯發來回信。
美防部是在後期才介入了碧雲倒閉事件。
也就是說，官方同樣沒有參與！
他心底有些吃驚，幾乎可以肯定，這家診所捲進了暗祇的某個陰謀中。
着實讓人意外，循着記憶線索一路追查，竟然能牽扯出一件五十年前的大案！
目前看來，莉蓮和泣血魔女恐怕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洛克下意識思考着，突然發現真菲斯朝這邊使了個眼色。
這傢伙發現什麼有意思的線索了？
想到這裡，他起身和奧布納攀談幾句，將後續招生的安排告知，隨即告辭離開。
至於班佛，這位總裁如果沒有其餘安排的話，應該會幫忙遣送回去。
四人返回聖梧棲酒店，艾倫莎晚上還需要和招生官打個照面，讓她和小糰子先擠擠住一晚。
其餘隊員此時應該正在回來的路上。
剛走到房門口，真菲斯朝艾倫莎揚揚下巴，意思很明顯。
洛克稍作猶豫，剛想讓猩猩帶她出去轉轉，沒想到小妮子開口了：
“和奶奶有關吧？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