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西看着自己面前一直在吃果盤的艾酥,眉心皺緊,忍不住道:“你是多久沒有吃過水果了?”
艾酥愣了下,嘴裡叼着半塊蘋果肉,委屈巴巴的低聲道:“送來不就是讓我們吃的嘛?”
那樣子像可憐巴巴的小土狗,實在過於可愛,傅宴西忍住了想要伸手揉揉她腦袋的衝動,嚴肅的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面對一個大帥哥,她竟然只知道吃果盤。
艾酥咀嚼着嘴裡的果肉,迷茫的看着他,不解的道:“說什麼?”
她覺得沒什麼好說的啊,不就是要她請客吃飯感謝他,現在請也請了。
“笨狗,墨真想看看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怎麼生的這麼木納?!”傅宴西氣的咬牙切齒。
艾酥神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淡淡的道:“我只是對面木納而已。”
這句話說的倒是很清楚,傅宴西就是想聽不見都沒有辦法裝,神色說幾句僵硬了下去,眸色暗沉,道:“你什麼意思?”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是什麼意思,只是不想承認。
艾酥輕不可察的嘆了口氣,道:“我的意思是少爺你做的那些事讓我實在太感動了,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所以只能木納了。”
她終究狠不下心去說狠話傷害他,而且今天是來吃飯的,飯都沒有吃,不能把人心情都毀壞了。
服務員很快把兩人點的菜上齊了,艾酥便投入到美食中,愉快的涮着毛肚和各種肉類。
傅宴西見她吃的開心,索性閉上嘴不說話了,決定安靜的吃個飯。
吃完飯,艾酥準備結賬,一到前臺,被告知傅宴西已經結過賬了,她頓時有些驚訝。
轉身看向位置上的男人,傅宴西拿着她的包和他自己的外套走了過來,道:“走吧,散會步消消食。”
艾酥從她手裡接過包,被他勾着脖子帶了出去。
“哎呀你放開我,我自己走,勾肩搭背的影響不好!”
傅宴西比艾酥高出了一個頭,她只能夠到他肩膀的位置,被他勾着脖子搭着肩,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受控制了,腳步踉蹌,差點沒被他壓死。
出了火鍋店,兩人順着街往前走,傅宴西放開了她站在她身側,讓她靠裡面走。
兩人一路無話,傅宴西目光時不時的落在她身上,路燈照在兩人身上,將影子拉長。
遠離了商業區,湖邊公園十分的安靜,公園內也有一些出來夜跑或者散步的人。
艾酥心情莫名的安靜了下來,深吸了口氣,覺得十分舒服,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來。
“艾酥”
“嗯?”
身邊的人出聲喚着她,她應了一聲沒有等到後文,微微歪頭看向他,眼裡有些疑惑,道:“少爺你剛纔是不是叫我了?”
傅宴西停下了腳步,也看向了她,點點頭。
他目光過於炙熱溫柔,艾酥被盯的十分不自在,趕緊別過頭,迴避他的視線,道:“叫我做什麼?又不說話。”
傅宴西又沉默了下來,目光變得複雜。
他一直沉默着,過了好久好久,久到艾酥以爲他不會再開口說話時他開口了,道:“你不需要帶着負罪感活着。”
好聽而乾淨的嗓音讓艾酥愣了愣,那句話像是點中了她身上的穴位,讓她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只能乾站着。
她知道傅宴西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指上次他媽媽邀請她去吃飯,在飯局上所說的那些話。
良久,她笑了下,有些酸澀,道:“帶着負罪感活着是我的責任和意義不是嗎?”
每個人出身都帶着使命,她大概就是來爲爸爸恕罪的,她在傅家這些年其實就是讓傅家人能有人可恨。
艾酥甚至覺得媽媽把她丟在傅家就是抱着讓她恕罪,讓傅家人可以有人可恨的意圖。
傅宴西被她的話說得心裡更加難受了,心口悶的厲害,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時候還不懂事的他帶着妹妹傅宴雅沒少欺負艾酥,甚至一直維持了十多年,細細回想着十多年,艾酥幾乎從未反抗過他們。
如果繼續追究下去,艾酥懦弱陰鬱的性格也是他們間接或者直接造成的。
“笨狗,以往的事,我們都不懂事,既然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了,往後你就是你自己,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不需要對任何人感到抱歉,感到負罪。”傅宴西心疼的說着,希望她往後能活的輕鬆點。
艾酥低下了頭,沉默了好一會才道:“傅宴西,其實我覺得阿姨說的對,我們……我們之間有太大太大的鴻溝,太難跨越,你不應該再執着於我。”
她難得十分認真的說一件事,語氣也嚴肅了起來。
傅宴西卻皺緊了眉,心中情緒翻涌,十分的難受。
艾酥雙手有些不安的搓着,好一會才鼓起勇氣,說着狠話,道:“你不是希望我能放下過去重新活出自己的人生嗎?只有……只有和傅家割斷我才能正真的沒有負罪感。每次你向我靠近,向我表達着你的情感,我之所以會那麼拒絕是因爲我一直覺得很有負罪感,很負擔,所以我不敢接受你的喜歡……”
“別說了!”傅宴西臉色冷沉的讓她停下,“沒有一個字是我愛聽的。”
艾酥被噎住,腦子裡不合時宜的浮現杜飛的話,嘴脣翕動,忍住了那一絲笑,想繼續下去,傅宴西便強行搶話,道:“我今天叫你出來,還有一件事想提醒你,關於程家。”
“程家都是豺狼虎豹,你自己要長個心眼,特別是你那個繼姐,被像小白兔一樣,被獵人逮了逃脫不掉了。”
艾酥被他的話把思緒給打亂了,心思也都在他的話中去了。
傅宴西無奈的道:“總之你的小心,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去吧,我送你。”
他完全掌握了節奏,不給艾酥再開口說那些殘忍話的機會。
艾酥啞口無言,看着他已經往回走,心裡十分無奈,這個人總是隻願意聽願意聽的。
心裡雖然不滿,她還是跟了上去,讓傅宴西送她回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