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絲絲縷縷地鑽入鼻尖。
捲到腳邊的海水似乎……似乎被染上了幾分鮮紅。
慕顏心中一凜，手一揚，靈力滲入水中。
下一刻，便見大海掀起一簇浪花，把什麼東西捲上了岸。
那是一隻血肉模糊的靈獸……或者是兇獸？
身體從後背被什麼利刃劈成兩半。
面目上滿是灼燒的傷口，看不清模樣。
它的身體正緊緊蜷縮着，哪怕被這樣翻滾捲曲，也始終沒有鬆開。
彷彿是在拼命保護着什麼。
看到這靈獸的瞬間，逍遙門衆人臉色齊齊一變。
“魑吻——？！！”
慕顏伸手將魑吻翻過來的時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原本最聒噪的逍遙門幾人此時也都鴉雀無聲。
只有不明所以的小黃雞還歪着頭，時不時發出疑惑的咕嚕聲。
只是，慕顏的手剛碰到魑吻。
魑吻的身體就猛然繃直。
一根根帶着毒素的尖刺從它鮮血淋漓的體表冒出來。
慕顏穩了穩情緒，才放柔了聲音，將手放在他身上——普通的毒素，是沒辦法對她造成傷害的。
“魑吻，別怕！”她輕輕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被海水泡的發腫的眼皮吃力地擡起來。
它的瞳孔已經渙散，很吃力很吃力才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美……顏顏……”
“是我！”慕顏見它還能說話，鬆了口氣，“你先別說話，我替你治療……”
“太好……了。”魑吻像是已經聽不見她的身影，在確定了慕顏的身份後，它渙散的瞳孔中露出一抹欣喜。
隨後蜷縮的身體慢慢舒展開來。
露出那血肉淋漓，卻被拼命保護住的腹部。
在那裡，躺着一個人。
一個身上已經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的人。
饒是以慕顏的冷靜淡漠，看到這一幕，心頭也狂跳了一下。
腦海中嗡一聲響，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小師叔——！！”
逍遙門的人猛地撲上來。
“小師叔，怎麼會這樣？！”
“是誰傷了小師叔？！”
楚末離向來溫和的面容一瞬間陰沉如水。
擱在輪椅扶手上的五指猛然攥緊。
但他出口的聲音還是異常平靜：“先救人吧，不要妨礙小師妹。”
雲若寒幾人雙目已經被憤怒和痛惜染紅了。
但聽到楚末離的話，還是乖乖退了開去。
這種時候，任何的歇斯底里，刨根究底都是沒有用的。
當務之急，是先救回小師叔的性命。
慕顏調出天魔琴，手指在琴絃上撥動了一下，曲音卻沒辦法成調。
“小師妹。”楚末離聲音低沉，沒有一絲波瀾，緩緩道，“元神潰散，筋骨盡斷，九死一生……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抓住那一線生機，只有你了，小師妹。”
慕顏閉了閉眼。
將心中洶涌的殺意、惶恐和痛楚一點點壓下去。
她爲何如此失態？
因爲正如楚末離所說，旁人看不出洛雲瀟的狀態，她作爲醫師卻是一眼就看出了。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寸寸斷裂的經脈骨頭，潰散的神魂。
這世間任何醫師見到這樣的病人都只會搖頭，嘆息一聲：生死有命，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