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深不見底，卻又彷彿埋藏着什麼翻涌的情緒。
可再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旻威問道：“這是何人？”
兩個魔衛連忙躬身道：“回稟旻威長老，這人是公主的舊識，前來求見公主殿下的。”
旻威又看了老頭兒幾眼。
只覺得眉眼說不出的普通，哪怕扔魔堆裡估計都認不出來。
他不明白那種熟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最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在魔衛帶着老頭走遠後，老頭突然停下腳步，望着旻威消失的方向，輕輕笑了笑。
那笑容說不出的悽婉蒼涼，但很快又隱沒消失。
……
魔衛將老頭帶進房間，就離開了。
等房中只剩下兩人後，老頭突然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朝着慕顏磕了個頭：“參見公主殿下。”
慕顏笑了一下：“你這麼一本正經我可真不習慣。還是聽你叫我丫頭更順耳一點。”
老頭身體微微晃了晃，站起身來道：“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老頭子不敢忘，要是再不恭敬點，就說不過去了。”
“救命之恩？”
慕顏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你是說那些療傷的魔丹？那可沒辦法治好你身上的傷。事實上，你的魔核非常古怪，遠不止傷那麼簡單。我的魔丹頂多能稍微修復一下你魔核上的傷痕，但想要讓它完全恢復，幾乎是不可能的。”
老頭兒怔怔看着她，好半晌才露出一個笑容，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能稍微恢復一下就已經是我全部的希望。”
“公主殿下，老頭兒當初多有冒犯，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介意。我今日求見，實在是有個不情之請。”
慕顏越發覺得這老頭兒古怪。
之前滿嘴粗話，完全跟個市井乞丐一般。
可如今講話卻文縐縐的，顯示出曾經極高的教養與氣度。
那樣子甚至不像是個魔族。
她問道：“你有什麼要求？”
老頭兒垂眸斂目道：“我希望公主能以奴僕的身份，將我帶回魔皇宮。”
慕顏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讓我帶你回魔皇宮？我怎知你是不是奸細或居心不良？至少你該告訴我你的身份來歷，和去往魔皇宮的目的吧？”
被這樣質問，老頭的神情卻絲毫未變。
他撩了撩袍角，緩緩跪倒下去。
在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匕首。
枯瘦的手指緊緊握着刀柄，毫不猶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慕顏被他嚇了一跳。
剛要說話，就見一滴紅色的水珠從老頭傷口處浮出來，飄上半空。
老頭依舊低垂着眉眼，臉色慘白，乾裂的脣微微開合着，念着慕顏聽不懂的話語。
慕顏的全身下意識緊繃起來，七絕劍不知不覺捏在掌心。
然而下一刻，那紅色水珠還是毫無預兆地竄入她體內。
淹沒消失。
“你做了什麼？”慕顏錯愕地看着老頭。
老頭擡起頭，朝她笑了笑，“魔神咒誓，一時效忠，生生世世不得背叛，甚至連背叛的念頭都不能有，否則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這樣公主殿下能相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