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七個小時如同七個世紀,對於肖麟來說,就像是人生中最寒冷的低谷。他不是沒有經歷過死亡,卻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害怕過。
害怕那人的眼睛永遠無法睜開,害怕推開門看到醫生臉上的疲倦和沉重,害怕聽到那句千篇一律的‘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此刻他忽然發現,林雪彤對來說竟然是比生命還要珍貴的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麟總算是想起來厲少炎來。
他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拿出手機翻出厲少炎的電話撥過去。在第二聲就被響起,像是厲少炎一刻不停的拿着手機等着他打電話過去似得。
肖麟聽到自己開口了,聲音冰冷而殘忍:“雪彤已經找到了,我要林慕飛生不如死。”
“恩。”
電話另一端的厲少炎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死寂一般的寂靜重新蔓延開,肖麟不甚在意的把手機塞回口袋裡,重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術室的大門。
“雪彤,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肖麟自言自語着,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鼓勵林雪彤。可是他知道,她是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的。
此刻,林雪彤正被一大片黑暗包圍着。暗無天日,除了陰冷之外什麼也沒有。只有她一個人,在漫長而漆黑的石子路上前行。身體非常沉重,走起路來也格外吃力。
總覺得前方有什麼在虎視眈眈的盯着她,身體感覺到了危險。她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停下,雙腿卻不受控制的偏偏往她畏懼的中心靠近。
不,不要!
她不安的皺緊了眉頭,雙手也忍不住死死地握成拳。她不要過去,她要回去!她不能過去,她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
“滴……”
精密的儀器上,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手術室裡窒息一般的緊張。主刀的醫生迅速擡頭,看着幾乎趨於平衡的綠色線條,額頭上的汗流的更多。
“快,注射腎上激素,做好隨時電機搶救的準備。”
“是。”
護士動作迅速的按照醫生的指示忙碌着,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他們沒有忘記病人被送來時,身後跟着的那一羣真槍核彈充滿煞氣的保鏢。若是病人出現任何意外,他們恐怕也遭受遷怒。
沒有人願意拿着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明知道前方是魔鬼,是地獄,是陷阱,林雪彤卻無法控制不斷靠近的身體。她痛苦的咬着脣,死死地抗拒着。想要抓住什麼東西減緩自己前行的速度,嘗試過無數次之後卻只是徒勞。
絕望如同潮水,滅頂而來。
就在這時,一張充滿了擔憂和急切的臉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甚至可以聽到他的聲音,他說‘不要走,回來!’。那聲音是那麼的堅定,堅定到讓林雪彤前行的身體直接停頓。
那是肖麟的聲音,她記得。
他還在等着自己回去呢,好不容易纔解開心結終於可以在一起。她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拋下他一個人呢?
回去吧,回到愛你的人身邊。
是誰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林雪彤那顆茫然無措痛苦不堪的心終於逐漸安穩下來。她終於找到了回去的方向,也感受到了光明和溫暖。
肖麟。
“太好了,病人的各項生命體徵都在不停的升高。”
“繼續手術。”
手術室裡的氣氛再次變得緊張起來,只不過這次沒有之前的沉重。醫生護士的動作都很迅速,只希望這臺漫長的手術趕緊結束。
a市。
接到肖麟的電話,厲少炎的眼底立刻爬滿了狂喜。林雪彤找到了,那麼他就可以不必顧慮,直接對付林慕飛了。
“好消息?”
宋冥看到好友臉上的喜色,挑眉問道。
“可以反擊了。”
厲少炎勾脣淺笑,如同魔魅。而他森冷的眼神,卻像是地獄裡殺伐果斷的死神。在等待着,等待着收割生命。
“樂意之至。”
宋冥也笑了,被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變態給一直壓制着,這下終於可以翻身了。這口惡氣終於要出出去,他怎麼可能不興致勃勃不情緒激昂不迫不及待!
“不如,反擊戰就從拿回屬於我的東西開始。”
厲少炎的心情很愉悅,聲音也很低沉好聽還帶着笑意,卻偏偏是冷酷而無情的。此刻的他,殘忍、冷冽、暴戾,渾身都充斥着危險。眼神凌厲,如同黑暗中伺機捕食獵物的獵食者。
而他的獵物,正是林慕飛。
夜冥集團所有股東聯合抵制現任總裁君謹言,要求他退出夜冥集團的所有管理。
夜冥集團現任總裁君謹言被爆出利用夜冥集團走私,挪動大筆現金被查。
根據相關部門報到,君謹言曾是某國經濟詐騙案的主犯。整容之後潛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短短一天,關於夜冥集團現任總裁君謹言的各種報道就佔據了各大報紙的頭條。民衆再次譁然,誰也搞不懂夜冥集團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那麼大的公司,厲少炎說給人就給人了,這纔多久居然就爆出這種問題。
他這樣做,就不怕公司的股票受到影響?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因爲厲少炎早就有所準備。在之後,又一份報道披露厲少炎之所以會答應放棄夜冥集團,是因爲君謹言背後支持者拿他的孩子和妻子做威脅。
證據確鑿,表明厲少炎並非自願把夜冥集團讓出去。
在事情爆出的當天,君謹言被警察直接堵在自己的家裡。當時還有無數的記者拍照,至於之後君謹言會被送到哪兒去,就只有厲少炎知道。
夜冥集團再次回到厲少炎的手裡,如同他預料那般,在短短的十幾天裡,林慕飛根本不可能對夜冥集團做什麼。
“這下林慕飛怕是要氣的歪了鼻子了。”
厲少炎勾脣冷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敲打着桌面。眼底一片銳利鋒芒,如同刀刃,可以撕裂空氣。
林慕飛確實被氣的不輕,在得知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手還沒有啃下來的骨頭就那麼被收回去之後,他恨不得把厲少炎給碎屍萬段。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就是在被厲少炎耍着玩兒。
“該死!”
陰鷙的而低啞的嗓音充斥着房間裡,林慕飛氣的臉色發白,坐在輪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的手用力的握着輪椅的扶手,像是要把它給捏碎。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像是得了哮喘頻臨死亡的病患。
胸口處的痛苦讓林慕飛的眼神更加偏執瘋狂,比變態還要變態。
“去,跟那些人聯繫,讓他們把林雪彤給我帶來。我要殺了她,我要泄憤。居然敢耍我,我會讓厲少炎知道後果。”
說完,林慕飛隨手把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砸了出去。身後的手下被潑了一身的茶水,狼狽不堪卻一句話也不敢說。恭敬的點頭,然後退了出去。
只不過,在離開房間之後那人臉上的唯唯諾諾瞬間就消失不見。
他的脣角勾起,眼底滿是輕蔑和不屑。讓他去搬救兵?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傻的,明知道林慕飛不過是在老虎嘴裡拔牙最終只有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的份兒,他怎麼還可能繼續留下。
現在就是他逃走的最好時機,至於林慕飛,管他去死。
然而此時的林慕飛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衆叛親離的地步。他還在幻想着,幻想着背後的支持者能夠幫助自己對付厲少炎。
拿出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撥過去,另一邊卻始終無法接通。
“該死!該死!統統去死,去死!”
脾氣暴躁的林慕飛直接把手機扔出去,狠狠的砸在牆上然後摔成幾瓣。他大口的喘着粗氣,雙眼血紅的瞪着虛空,手也不斷的抓過去。就好像,厲少炎就站在哪兒,而他要抓破他的喉嚨讓他痛不欲生。
接到林慕飛的電話,厲少炎一點也不意外。
“怎麼樣,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禮。”
厲少炎冷笑,森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入林慕飛的耳朵,他恨不得順着信號爬過去把厲少炎一口咬死!
“別太得意了,我手裡還有籌碼。厲少炎,你這麼不管不顧的對付我,難道就不怕我殺了林雪彤?呵,她對肖麟可是很重要的。到時候林雪彤死了,你覺得肖麟會不會把這一切都算在你的頭上?跟肖麟直接對上,是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多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不需要。不必擔心肖麟跟我的問題,現在你只要想着你很快就可以生不如死就夠了。”
厲少炎冷冷的說着,每一個字都咬的極其清晰。低沉的嗓音帶着股煞氣,讓人不寒而慄。
林慕飛用力的抓緊了電話,恨的咬牙切齒恨的雙目赤紅。
“是嗎?那我們不妨試試看。厲少炎,你給我等着,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好啊,我等着。”
厲少炎挑眉,笑的一臉無所謂。不等林慕飛再說話,電話直接被掛斷。被無視的感覺讓林慕飛氣急敗壞到極點,死死地握着電話恨不得把手裡的東西給捏碎。
“厲少炎,這是你自找的。”
掛了電話,林慕飛編輯了一條短信,發出去。
他的目光陰冷無比,像是潛伏在沼澤裡的毒蛇。
不會的,他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的,他不會就這麼死掉。他的計劃還沒有施行,還差一點他就要得到冥夜了。只要有了冥夜,他就可以重新創建k,成爲黑暗世界的霸主。
林慕飛的眼底滿是貪婪,只不過,他的這份貪婪最終只會害死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