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真遺憾,看來,我們兩個的意見是無法達成統一了。真可惜,這還是我們認識以來第一次發生衝突。”
穆哲一副‘真遺憾啊,我們意見不同’的表情,眼神卻嚴肅無比。
榮臣的手不由爲主的握緊,心底依舊在掙扎只是眼神卻堅定無比。身後的保鏢似乎是察覺到了兩位老大的目的,也跟着緊張起來。握緊了手裡的槍,警惕而戒備的看着穆哲。
“他們都是我訓練出來的,不知道現在比起來,誰輸誰贏呢。”
穆哲微微偏頭,眯着眼睛叼着煙,靜靜地看着榮臣身後嚴以待命的保鏢們。緩緩地扭了扭脖子,骨骼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下一秒,整個人突然如同暴起的閃電,對準了最近的一個人一個側踢踹過去。高擡起的腿腳落在對方的脖子上,最脆弱的位置。一聲咔嚓的輕響,對方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
“嗯哼,還不錯。不過還不在狀態,要繼續熱身。”
穆哲不甚在意的說着,很快就對準了下一個目標。不需要榮臣吩咐,那些保鏢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boss是不會允許傷害到穆哲的。即使,他現在站在對立的位置上。
所有人默契的沒有開槍,只是用拳腳功夫。
榮臣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穆哲像是蛟龍一般在人海中靈活的穿梭着。拳頭碰撞的悶響不斷傳來,有人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張口直接吐了酸水。身體像是被卸掉了所有的功能,智能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場面很混亂。
穆哲毫無畏懼,眼底甚至帶着幾分輕鬆和隨意。彷彿圍堵着自己的不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而不過是幾個只會些花拳繡腿的街頭小混混。
“你們這點力道怎麼夠!跟瘙癢似得,簡直就是女人的繡花拳頭好嗎!”
“媽的,老子平時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都沒吃飯嗎?都給老子用點勁兒!”
穆哲一邊打一邊大聲的嘶吼着,那些被他怒罵着的保鏢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當初還在島上訓練的時候。當時每次對練的時候穆哲都會大聲的怒罵他們,斥責他們,那個時候的血液都是沸騰的。
一個晃神,又有一個人被穆哲打倒在地。
地上痛呼的人越來越多,而穆哲除了有些氣喘吁吁之外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他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如同草原上彪悍的王者。一舉一動都帶着讓獵物不安逃竄的氣勢,耀眼逼人。
宋小寶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也許是因爲這段時間以來的訓練。那些打鬥的畫面讓他的血液也燃燒起來,每一個細胞都渴望着戰鬥。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因爲無法剋制腦海裡嗜血的**。
垂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握緊,宋小寶覺得這樣的自己是不對的。他可以無情可以冷血可以好不眨眼的殺死任何一個目標人物,卻不能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控制殺機的,那是傀儡。
他可以是機器,卻絕對不允許司機變成傀儡。
是跟這段時間的實驗有關嗎?是那些不斷注射體內的藥物帶來的影響嗎?不,他不想要變成那樣的傀儡。
宋小寶死死地握着拳頭,極力的控制着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緒。他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一直到指甲深深地潛入到皮肉中。直到感覺到掌心的黏膩,他卻還不放棄。
沒有人察覺到宋小寶的不對勁兒,因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穆哲的身上。
他就像是一個彪悍的怪物,不管多少人都沒辦法把他打倒。
榮臣站在一旁,擡手看了一眼時間。眉心微蹙,眼底的不耐煩越來越明顯。他沒有時間繼續磨蹭下去了,已經耽誤了這麼久,再繼續下去會錯過最佳狀態。即便穆哲不願意讓步,他也無法顧及。
“砰。”
槍聲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子彈直接把穆哲的左手臂對穿。鮮血從傷口不斷的涌出,很快就染溼了地面。紅色,觸目驚心。
穆哲停下來,緩緩地擡頭看向榮臣。
微眯着的眼睛,彷彿洞察一切似得銳利。榮臣甚至有些心虛,但是他的立場不允許自己退縮。他再次堅定起來,擡起了胸膛,面無表情的看着穆哲。無視他手臂上的傷口,也無視那雙眼睛裡的不可自信和失望。
“夠了,這出鬧劇是該結束了。”
榮臣語氣冰冷的說着,看着穆哲的眼睛裡滿是警告和威嚴。
“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在計算,你到底會在什麼時候忍耐不住。我給你的時間是十分鐘,可是顯然,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底的分量。還不足七分鐘啊,你已經按耐不住的要對我開槍了。榮臣。”
最後兩個字眼,如同嘆息一般從穆哲的嘴裡說出來。
榮臣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紮了一下,穆哲眼裡的失望讓他差一點動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思。
“我只是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穆哲,你應該知道。爲了完成我的計劃,我已經犧牲了太多。就連婉月,也被我拱手讓人。早在失去她的那個瞬間我就已經拋下一切了,這其中,也包括你。”
榮臣冷靜萬分的看着穆哲,字字誅心。
穆哲緩緩地笑了,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變成了無法遏制的大笑。就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笑話,可笑聲裡卻漸漸多了幾分自嘲和決然。
“我早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只不過沒想到起因是孤狼。”
穆哲說着,視線轉向宋小寶。在看清楚宋小寶大汗淋漓的模樣以及死死握着的拳頭時,眼底暮然閃過一抹驚愕。
這是,怎麼回事?
犀利如刀的視線猛地投射到榮臣的身上,複雜難辨的感情如同沉重的石頭,狠狠的砸在榮臣的心上。
“你跟我,到底還是要走向不同的道路。決裂嗎?這個詞我喜歡。”
穆哲的語氣平靜下來,沒有賭氣也並非嘲弄,而是平平靜靜的在宣佈一件事。這表示什麼,榮臣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深深地看着昔日的兄弟,久久不語。
“孤狼,你難道甘心被帶走嗎?你知道一旦你被帶走將要面臨什麼樣的後果嗎?”
穆哲面無表情的看着宋小寶,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宋小寶終於剋制了體內沸騰的殺意,聽到聲音緩緩地擡起頭來。眼神早就變得平靜無比,緩慢卻堅定的點頭。
“我知道。”
“是嗎?原來你知道啊,既然知道卻還要去。是因爲,你覺得只要做完這件事就可以離開嗎?”
穆哲忽然笑了,帶着譏諷和輕蔑。
宋小寶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心底卻因爲他的話而掀起波濤。難道不是這樣嗎?難道不是嗎?
他的視線轉到榮臣身上,沒有疑惑,只是靜靜地看着。
“說這些根本毫無用處不是嗎?你知道,你是阻止不了我的。而且,即使孤狼不願意,他也只能服從。因爲這裡,是我的地方。”
榮臣的語氣堅決,絲毫不退讓。
“是啊,我當然知道。我今天這樣做,不過是想要你明白我的立場罷了。現在,我只有一句話。要帶孤狼走,我也要一起。”
穆哲低頭掃了一眼手臂上的傷口,見還在流血,覺得實在礙眼。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的抓過一旁人的領帶,直接扯掉,然後三兩下迅速的纏繞着傷口然後打了個結。
很快就止住了血,穆哲覺得還不錯,滿意的挑挑眉。
擡頭,看到榮臣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勾脣笑了。
“怎麼樣,答應我的條件嗎?畢竟,你今天把我留在這裡,明天我就可以擺脫所有人離開。跟我把這裡的情報傳遞出去相比較,你帶着我一起走似乎更保險一些。”
穆哲一臉自信的說着,沒有去看榮臣這會兒的臉色有多難看。
“好。”
榮臣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穆哲的要求。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帶着他一起,他真的會離開這裡並且把島上的情況告訴外面人。
“帶着穆哲一起。”
榮臣一聲令下,保鏢走上前本來打算押着穆哲。卻在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之後猶豫了,而榮臣此刻也已經回了頭,沒有再去看穆哲那邊的情況。上前的保鏢鬆了口氣,虛扶着穆哲離開。
一羣人登上了一艘船,然後起航離開。
穆哲被關在一個獨立的房間裡,門口有保鏢在把守着。很快就有醫生過來,熟練的替穆哲處理好手臂上的傷口然後就沉默着轉身離開。屋子裡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躺在牀上,穆哲有些自嘲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他今天,是真的吃錯藥了吧。
居然會爲了一個學員而跟十多年的好友決裂,不過他卻不覺得後悔。這真的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啊。
“嘶。”
不小心觸碰到了傷口,穆哲有些懊惱的輕呼出聲之後又嘆了口氣。他承認,其實自己是稍微有些借題發揮的。
這麼多年,榮臣在做什麼從來都不告訴自己。所以其實他也想要藉着這次機會弄清楚榮臣究竟在做什麼,他不甘心自己被隱瞞着。
“穆哲啊穆哲,你可真是可笑啊。”
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語着,穆哲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休息。
另外的房間裡,宋小寶蜷縮着坐在地板上。冰冷的地板讓他混沌的大腦有些清晰,那些難以控制的殺機逐漸的消失。他低垂着頭,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心。
穆哲說過的話不經意的再次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就算是這次的事情結束,他也離不開這裡了……嗎?
該死!
握成拳,用力的砸在地板上。
宋小寶蒼白的臉上滿是怒火,眼底的憤怒和殺意讓整個人瞬間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