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哥……”
他的聲音，和她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同時發出。
她只記得，當時的自己真的很無措，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像現在這樣，爲什麼她什麼衣服也沒穿，爲什麼她會和傅城光着躺在牀上，爲什麼——
爲什麼林頃澄穿着婚紗，站在不遠處。
“溫溫，我知道你是喜歡阿城的，但你……也不能這樣，在我和阿城訂婚的日子裡，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你這樣……唉，虧我還把你當做妹妹一樣。”
耳旁，是林頃澄氣憤至極又哀傷的聲音。
她傻眼了，愣掉了，更是聽不明白了，“什麼意思？訂婚？你和誰訂婚？訂婚爲什麼穿婚紗？”
被訂婚兩個字刺激到了神經，她的神思逐漸清明起來，抱着被子，從牀上蹭起來，白着臉問林頃澄，又將視線看向身邊的傅城，“傅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人告訴我你今天要和她訂婚？”
一股從腳底板處冒出來的寒氣，直涌上腦門。
“溫溫，你先不要着急，是這樣的，傅老爺子，還有你的朋友們都知道你喜歡阿城的，他們怕你傷心，所以，纔沒有告訴你今天我和阿城訂婚的事情，我也和阿城說了，怕你傷心，所以纔沒有告訴你，沒想到……你忽然從燕城回來了。”
林頃澄總是這樣識大體而善解人意，總是把所有的事都考慮得面面俱到，他們訂婚的事情，都考慮到她的情緒而選擇瞞着她了。
怪不得，怪不得小瑾一定要和她一起去超級樂園玩，怪不得今天回到家後，爸媽都順着她的心，怪不得……
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當時，她的心裡只想搞清楚她爲什麼會和傅城在牀上。
她身上細細密密的草莓痕跡，提醒着她，剛纔他與她之間，必定是乾柴烈火了一番。
“傅大哥……我根本不知道今天你們會在這裡訂婚，我……”
別人怎麼想的，她一點都不在意，她只在乎傅城是怎麼想的。
只記得，他抽完了一根菸，將菸頭往牀頭櫃的菸灰缸裡碾了碾，此時，煙霧散去，他的臉纔是顯現了出來。
他閉着眼睛，薄如刀裁的脣邊溢出了兩個冰冷的字。
“出去。”
那般無情，那般傷人，連她的解釋都不願意聽，面色冷酷到極致。
她心頭涌出一股委屈和任性，一下扯了牀單裹着身體，從牀上起來，拿着衣服去衛生間換完。
“你真的不聽我的解釋麼？我是受害者，我根本不知道今天你們要訂婚，根本不知道這家酒店……”
“出去。”
咬了咬脣，眼圈裡是抑制不住的眼淚，她一扭頭，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未曾料到，在過道上遇到了來找人的傅爺爺，還有爸媽。
這下，有理也說不清了。
身後，傳來林頃澄與傅城的兩句聽不清楚的爭吵，下一秒，林頃澄隱忍着眼淚從房內衝出來。
第二天，林頃澄便以芭蕾事業爲由，去了巴黎，也是因此選上了當時芭蕾舞團的白天鵝人選，從此她的芭蕾事業纔是爆發起來。
而她，被全世界誤會，心裡一傷，任性地離開了南城，一去美國，就是五年。
五年前那一天的事情，不管是哪一個細節，如今回想起來，她仍然清楚地記得每一件事。
“五年前，酒店套房裡發生的事情，我一無所知，我是被下了藥，醒過來後，就在套房裡，清醒過後，我就和你在牀上了。”
顧溫溫閉了閉眼，在傅城的懷裡掙扎了一下，語氣極爲冷靜，隨即，忽然睜開眼睛。
“可你爲什麼不願意聽我的解釋，只丟給我兩個字——‘出去’？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爲什麼了嗎？”
在心裡啃噬了自己五年的事情，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溫溫，對不起。”傅城絕豔的眼中，閃過一道流光，他滿面歉意與自責，他閉上了眼睛，將顧溫溫抱在懷裡。
“五年前，不是你被下藥，是我被下藥。”
他冷沉卻清冽的聲音，透着一股森寒。
“怎麼會……那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我是被害的？！”顧溫溫先是一愣，隨即皺着眉頭反問，“可是我明明感覺到自己神志不清，體內燥熱，那分明就是被下了那種藥！”
傅城輕撫着顧溫溫脊背的手沒有停下，聲音也很是冷靜與平靜，“你是被下毒藥，而我是被下求歡之藥。”
“下毒？！”
顧溫溫輕呼一聲，“怎麼會？可我還活的好好的啊！我，我怎麼會被下毒？！”
“我來找你前，已經被下藥了，我找到你時，已經拿到了你身上的毒的解藥，找到你後，我就給你餵了解藥。”
傅城的聲音低低的，他閉着眼睛，“終究還是我負了你，我本不該對你做什麼。”
所以，當初被喂進嘴裡的清涼苦澀的東西，就是解藥？
一切的雲霧，彷彿正在逐漸散開。
“可你可以告訴我的，你爲什麼只讓我走？！”
顧溫溫咬了咬脣，心裡還是氣當初傅城趕她走的事。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毒發身亡的樣子。”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似全然沒有將這件事關生命的事放在心上。
“啊？你不是隻是被下了那種毒麼？你都已經和我那個那個了，又怎麼還會毒發身亡？”
顧溫溫不解，被下毒的不是她麼，而且他還抽了一支菸了，怎麼就毒發身亡了？
傅城鬆開了她一些，面對面，深深地看着她，“你的解藥，對我來說，就是毒藥，我用嘴喂的。”
“誰下的毒？你沒查到麼？”
顧溫溫的心一揪，當年，她直接離開了南城，跑去了美國，後來的事，她都不知道。
應該是喬寒生給他解的毒。
她沒注意到，自己不自覺揪着傅城的衣領，十分緊張。
“你確定今晚上我們的時間都要浪費在這件事上麼？”
傅城望着她緊咬牙關，特別緊張和憤怒的樣子，微微一笑，鳳眸彎彎，幽邃的眸光裡，似有暗色，夾着火光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