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首長面露難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糾結。
本來這個時候可以對李濤一問到底，問個清楚的。
沒想到黎歡卻趕到了。
事已至此，黎歡這聰明伶俐的，顯然是瞞不住了。
秦首長猶豫了片刻之後，緩緩地開口道：“算了，李濤，既然黎歡已經在這兒了，你將當時的情況說清楚吧。”
黎歡：“……”
說清楚……
黎歡眸光再度顫動着，點了點頭，滿是希冀的看向李濤，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李濤則是淚水在眼眶中翻滾，隱忍着淚水，顫聲道：“是，秦首長。”
李濤在戰機上也是一夜無眠，過去這半個月以來的所有畫面都像是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之中迅速的閃過，疊加。
“半個月前，我們按照原定計劃途徑印度洋執行維和任務，沒想到卻被迪卡的人圍攻，死傷13名兄弟，其中8名當場死亡，剩餘5名受傷，另外5名被繳械。”
“我們被迪卡囚困在孤島之上，這孤島應該是迪卡的集中營了，孤島地勢險惡，除了直升機外，都很難停靠孤島。”
“戰首長的小分隊抵達迪卡的老巢後，跟我們私下取得了聯繫。”
“昨天晚上，戰首長派人中斷了孤島上的全部電路，我們在戰首長的幫助下，成功返回了戰機……”
“擔心迪卡的人會對我們戰機進行攻擊，戰首長跟他的小分隊乘坐直升機，在戰機後面進行護送。”
“但是迪卡的反應速度很快，孤島的地勢他也比我們要清楚的多，所以當時迪卡很快發現我們逃離了。”
黎歡：“……”
然後呢？
黎歡的一顆心整個被懸着。
這奔潰的感覺難以言喻。
“然後對方火力太猛……戰機上都是傷員，我們戰鬥力很差，戰首長他們小分隊持着武器在直升機上反擊敵人。”
“但是迪卡的武器都是高端現代化，而且人多勢衆，我們……就看到有戰首長他們的直升機被擊中，然後……墜海了。”
黎歡：“……”
黎歡聞言身子一個踉蹌。
如果不是何慶一直在身後扶着自己，黎歡覺得自己時刻會倒地不起。
“那戰叔他們人呢，活着嘛？他們現在人在哪兒？”
黎歡聲線有些焦灼，真要是這個結果。
極其有可能……
墜機人亡。
否則……
也不會不回來的啊。
下面都是茫茫的印度洋……
簡直是可怕。
李濤豆粒大的淚珠直接從眼眶滑落，看向黎歡，啞聲道：“黎小姐，我不敢瞞您……他們……戰首長他們多半是犧牲了。”
黎歡：“……”
黎歡聞言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
“都是我們的錯，廢物，我們讓兄弟爲了救我們而犧牲了。”
李濤也是懊惱極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雖然知道在外執行任務，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被戰友和兄弟捨命相救。
這滋味真的是難受極了啊。
活着也是一輩子在內疚自責之中啊。
黎歡：“……”
黎歡嘴角擠出一絲笑意，彷彿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般。
“我……我覺得你在跟我開玩笑的。”
說這話的時候，黎歡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一般，拉着秦首長的胳膊。
“秦首長，您告訴我，戰叔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對不對？您跟我保證過的。”
黎歡像是個孩子一般，跟着秦首長要保證。
秦首長：“……”
這個時候，秦首長也知道自欺欺人沒有任何異議了。
“抱歉，黎歡……我食言了，我沒有保護好他們啊。”
黎歡：“……”
這已經不是食言的問題了。
自己的丈夫……
自己孩子的父親啊。
他怎麼可以回不來呢？
自己有千言萬語要跟他說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得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兒。
黎歡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要哭哭不出來，只是渾身顫慄，顫抖。
後悔，懊惱諸多情緒交織在一塊兒。
下一秒，黎歡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秦首長和何慶見狀臉色一變，立馬攙扶着黎歡。
“黎歡……你怎麼樣？醒醒……”
“救護車……快點，這邊有人暈倒了。”
“快快快，送去軍區醫院。”
何慶和秦首長也是手忙腳亂的，立刻指揮救護車迅速的將黎歡擡上擔架，直接送上救護車。
……
一個小時後，軍區醫院的急救室外。
秦首長和何慶是半步都不敢離開，一直在急救室外等着結果。
秦首長如今也是滿腔的自責。
戰祁衍臨行之前將黎歡交付給自己的。
如果黎歡真出什麼事兒了。
秦首長也不知道該怎麼跟戰家人交代。
……
“秦首長，何教導員……”
急救室的房門被打開，孫醫生摘了口罩從急救室內走了出來。
孫醫生是軍區有名的內科醫生，得到秦首長的命令，特地趕過來的。
“小孫，黎歡這丫頭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啊？”秦首長立馬神色焦灼的上前詢問道。
“秦首長，病人她情緒波動比較大，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纔會昏倒的，目前母子平安，你們不要太擔心了。”
“雖然說孩子應該有4個多月了，但是還得密切注意……現在也是孩子發育的關鍵。”
“放心，她留院觀察這幾天，我們會密切關注大人和胎兒的情況的。”
秦首長：“……”
何慶：“……”
懷孕？
四個月了？
黎歡？
秦首長跟何慶臉色有些難看。
震驚之餘，是狂喜和不可置信。
黎歡居然懷孕了……
何慶算了下戰祁衍執行任務的時間，黎歡懷孕也快四個月了，黎歡卻誰都沒說……
看戰祁衍離開時候的模樣，也是毫不知情啊。
“秦首長，黎歡這是瞞了我們多大的秘密啊……不過真的是蒼天有眼啊，祁衍有後了……”
“對……”秦首長也是驚喜極了。
秦首長雙手抱拳，激動道：“我……我剛剛通知了老首長……老首長知道這件事兒，也會高興壞了的。”
秦首長覺得心裡寬慰了些。
否則……
任由戰祁衍就這麼走了。
誰的心裡也不好受啊
“以後，我會集全軍區的力量，好好照顧這孩子……”
“嗯嗯。”
……
沒多久，戰老爺子也迅速的趕到了醫院。
得知戰祁衍出事，黎歡暈倒。
戰老爺子也是一日之間被接二連三的噩耗衝擊着。
戰老爺子原先服役於軍區的時候，自然是明白這種感受。
當時手下的兵，一個個犧牲。
自己親手跟家屬交代。
只是如今居然輪到了自己……送別的是自己的兒子。
戰老爺子心底也是翻滾着萬千的錯雜啊。
這心裡比誰都難過，都不是滋味。
……
“老秦，何慶，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戰老爺子也是微風一世，從未這般說話打顫過，戰戰兢兢，也變得不安和恍惚起來。
秦首長見戰老爺子來了，神色複雜。
“老首長，是我對不住您……沒有保護得好祁衍啊。”
戰老爺子：“……”
何慶抿脣，隨即道：“老爺子，黎歡剛剛受不了刺激，昏倒了……剛剛醫生說她沒有什麼大問題，得好好休息……就是……”
何慶是個大男人，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黎歡懷孕的事兒。
好半天，只能解釋道：“祁衍……他有孩子了，黎歡懷孕了，四個多月了。”
戰老爺子盼黎歡懷孕盼了很久了。
並不是說年紀大的不知道去體貼年輕人。
只是這歲月流逝的……
戰老爺子生怕自己真的就雙腿一躺直了，孩子也都看不到了
所以啊……
當然是儘可能的希望戰祁衍跟黎歡早點要孩子，畢竟戰祁衍的年齡也擺在這兒。
可是小夫妻倆可是打定主意暫時不想要孩子。
戰老爺子也只能跟着心裡着急罷了。
沒想到啊。
好不容易判來了。
結果……
也是一言難盡啊。
“這麼……突然啊……真的是好壞……不分了啊。”
戰老爺子的話語有些結巴，良久之後，顫聲道：“黎歡她醒了嘛？”
“暫時沒有，還在休息。”
“好，一切等到這丫頭醒了之後再說吧”
“好。”
何慶點頭，繼續道：“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唐漫和林媽過來了，有她們陪着，黎歡的心裡也能好受一點。”
“嗯。”
現在也只能是這個辦法了。
沒有其他好的辦法了。
戰老爺子面色凝重，好半響，啞聲道：“老秦啊，犧牲的不只是祁衍，還有秦易……也有其他的子弟兵，咱們……不能只沉浸在自己的悲慟之中，也得要照顧其他家裡人的感受，明白了嘛？”
秦首長點頭，神色一片錯雜。
的確。
這麼重要的事兒，秦首長自然是沒敢忘記。
只是如何開口……
能不能帶回遺體等等，都還是個問題。
“那老首長，您先在這兒守着，我立刻去着手處理……還有不少兄弟受傷了，我也得去處理。”
“好，你先去忙吧。”
戰老爺子聲線沙啞，良久之後，緩緩地開口道：“事已至此，戰家能做的，就是不給軍區添亂，這是祁衍的責任和使命，他犧牲了，不憋屈。”
秦首長見戰老爺子如此識大體的模樣，心裡更不是個滋味。
秦易跟戰祁衍一道出事了，秦首長心裡也是心如刀絞，比誰都要難受。
只是得隱忍着。
自己還得去處理事情。
“對，秦易跟祁衍……都不憋屈。”
“嗯，去忙吧。”
“是，老首長。”
戰老爺子目送着秦首長離開，緩緩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撫着心底的錯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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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更，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