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斂去眼裡的黯然和失落，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先下樓去吃早飯吧。”
顧小念點頭，先他一步朝樓下走。
……
到飯廳。
莫西威爾坐在餐桌旁，女傭在一旁服侍着他用餐。
看到顧小念走過來，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說：“到這裡坐。”
然後，又指着對面的位置說：“厲先生，請坐。”
顧小念猶豫了下，慢慢朝他走過去，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女傭立即將早餐端了上來，剛烤好的藍莓土司，香氣濃郁誘人。
顧小念默默吃着早餐。
說起來，她跟莫西威爾關係還是挺親近的，他是她的親舅舅。
可顧小念和他沒什麼語言。
也毫無交流的慾望。
即便他真的是她的舅舅，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裡，他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她對他，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麼所謂的感情。
莫西威爾在吃飯的時候，是不喜歡說話的。
所以一頓飯下來，飯桌上始終都是靜悄悄的，沒人吭聲。
厲南鋮是習慣性的將土司都切好了，然後再將自己面前的那盤土司推到顧小念桌前。
他這麼做的時候，莫西威爾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顧小念也擡起頭，看了看他。
再低頭看着推到她桌前的土司，猶豫了下，沒碰。
她埋頭，默默吃着她自己面前那一份。
見狀，厲南鋮眼神越發黯然。
他就知道，一旦讓她知道了當年的事情，他和她，就很難再回到從前了。
他不敢想象。
如果她恢復了記憶，將所有事情都記起來了，他和她之間，又會變成什麼樣。
他害怕失去她。
從沒這麼害怕過。
……
吃過飯。
女傭過來收拾碗筷，莫西威爾優雅的擦拭着脣角，擦了幾下，轉過頭，對顧小念說：“一會兒你去好好收拾下，我帶你去見幾個族人。”
“我可以不去嗎？”顧小念對這些事情完全沒興趣。
她一點也不想成爲莫西家族的人。
她甚至開始排斥。
所以，她也不想再和這個家族的其他人扯上什麼關係。
“不行。”莫西威爾一口回絕她，“他們都是你的長輩，昨天我考慮到你剛回來，還沒休息好，時間又太晚了，所以纔沒有安排你們見面。”
“但今天，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一起。”
“我已經和他們說過了，今天會帶着你過去。去吧，穿漂亮點。”
顧小念：“……”
她將她的不情願表達的還不夠明顯嗎？
“我一定得去？”她有點生氣，眉頭皺了起來。
莫西威爾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是，一定得去。”
“等你見過他們後，再商量下，看什麼時候是好日子，好給你舉行入族譜儀式。”
顧小念眉頭皺的更緊了。
她討厭她自己的人生被別人安排。
要不要入族譜，也得先問問她的意見吧。
可現在，莫西威爾卻是已經將事情定了下來，根本就沒有事先詢問過她。
彷彿，她的意見一點也不重要。
不管她點頭也好，拒絕也好，他都會這麼去做。
“你們真的弄清楚了嗎？”她語氣不大好，皺眉道，“我真的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會不會弄錯了？我媽跟我說，她就是A國人，從來就沒有出過A國。”
“她是在A國出生長大的，不是什麼Z國。”
“可現在，你們卻告訴我，她是Z國人，還是Z國皇室的人，這不是太荒謬了嗎？”
“小姐，這件事情我們是不可能弄錯的。”見莫西威爾沉下臉，維德管家立即上前，替他回答道，“你母親確實是殿下的親妹妹，她最後失蹤的地方，就是在A國南城。”
“她會不記得她自己的身世，應該是期間出了什麼意外，所以她纔會失去以前的記憶。”
“小姐應該還記得您母親的長相吧？”
記得，當然記得。
顧小念點了點頭。
顧母生前的照片，她一直都留着，會經常拿出來看。
她長什麼樣，她一直都記得的。
“那就好。”維德管家也點了點頭，說，“我這就將雪莉小姐的照片拿出來，你仔細看看，我想，看過照片後，你應該就可以確認了。”
他又對莫西威爾說：“殿下，既然小姐還心存懷疑，我們應該拿出證據打消她的疑慮。等小姐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後，我想，她應該就能接受她真實的身份了。”
莫西威爾冷沉的眼眯了下，考慮了片刻後，點了下頭：“好，你去拿照片吧。”
維德管家離開了沒多久，便返了回來。
他手裡捧着一本相冊。
他將相冊遞到顧小念面前：“小姐，這裡面有幾張雪莉小姐的照片。她從小就不大喜歡照相，所以留下來的照片也不多，不過，憑着這幾張照片，應該能證明很多東西了。”
看着眼前的相冊，顧小念沒有馬上伸手去接。
她猶豫了一會兒後，才慢慢伸手去接了過來。
相冊薄薄一本。
她翻開第一頁。
照片中，是一張她熟悉無比的臉。
就連笑起來的時候，脣角展開的弧度，也是一模一樣的。
更別說，照片裡的人，眼睛下面也長了一顆紅色淚痣。
淚痣的顏色和長的位置，都和顧母一模一樣。
顧小念一眼便認出，照片裡的女子就是顧母。
她壓下心底的詫異，繼續往後翻。
照片確實不多。
只有五六張。
但這五六張的照片，的確可以證明很多東西了。
她是懷疑過他們是不是弄錯人了，因爲她覺得她根本不可能和什麼莫西家族扯上關係。
她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可現在……’
看完照片後，她沒辦法再說他們找錯人了。
照片裡的女人，就是顧母。
縱然打扮的很貴氣，比起顧母，看着嬌氣很多，可長相這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
她相信，世界上是有很多長得很像的人。
可連很多細節部位也長得一模一樣，就不可能了。
見她翻完了相冊，沉默着不說話，維德管家笑了笑，上前道：“小姐，照片你也看過了，現在，是不是可以確定我們沒有找錯人了？”
顧小念咬咬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