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怒的神器

他陷入沉默,緩緩轉身,慢慢地,擡起了臉:“在最初的時候,我只是看着那些石頭,不知日月時間,我感受不到時間的變化……”他開始失神地凝視遠方,“很多時候我在想她是什麼樣子的,她到底存不存在,她是不是真的擁有時空的神力,她會不會回來,會不會跟我說說話,她會跟我說什麼?因爲,那時候這裡,只有我和她,而我和她一樣,是神器……”他死灰的臉上多了一分親切,就像當初我和其他神器見面時的親切。

那段時間,他守護我,他守在我神身的身邊,他的世界裡只有我,而我和他一樣,是一件神器,我可以想象他對同類的渴望。

我們神器應該是不會孤獨的,可是,東皇卻給了我們神魂,讓我們漸漸學會了孤獨這種感覺,他給予了我們真正像人一樣活着的生命,卻也同時讓我們嚐到了各種痛苦。

“慢慢地,我開始迷茫,我爲什麼要守護這一堆石頭?我爲什麼要留在這裡……”他眼中的螢火開始漸漸黯淡,淡地像是快要熄滅,“誰能告訴我我爲什麼要守護這堆破石頭——”他忽然又像是陷入混亂地揚天大吼。

他吼完後又變得平靜,他低下臉看向了我:“我恍然明白我有了感情,因爲我有了感情,所以我才感覺到了孤獨,我討厭孤獨,我害怕寂寞,我想離開這裡,把那堆石頭留在灰燼了,但是,我又怕我的主人會責罰我,把我拆碎……直到……來了那些小東西。”他指向外面,是那些鬼怪。

他眸中的鬼火再次閃現:“那些小東西住在了我這裡,我不再寂寞,它們叫我城主,它們在我這裡安家生活。”他停下了話音,看向我,“我已經告訴了你我是什麼,你該告訴我答案了。”

我想了想,拿出了手機,翻出了天之目的照片:“看,這就是天之目,你一直守護的女神。”

他拿過了我的手機,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時,他眸中的鬼火閃耀起來,雙手也竟是微微地顫抖:“她,她,她真的存在……”

太長太長時間的等候與守護,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使命,也讓他差點迷失自己,如同人開始懷疑自己的信仰,卻在那一刻看到了神一般地激動。

東皇大帝造他時是神器,但是,東皇大帝卻沒想到在漫長的守護中,這件神器和我一樣,也開始有了人性人心。但是,和人一樣,他,上古魔方和我生出了不同的人性人格。

他如同徹底解脫般點點頭,看向我:“那她現在呢?”

“走了,和你一樣,不想成爲一件神器活着,而想像一個人一樣活着。城主,您自由了……”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他的雙目再次變得失神,忽然,他眸中的火焰燃燒起來,變得越來越憤怒,“不!不——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不只是這麼一張破畫——”他憤怒地把我的手機扔了出去,幸好仙域手機會自己飛,它又飛回了我的包中。

城主揚天大吼起來:“我守護了她那麼多年,寸步不離——她怎麼可以說走就走——不見我一面——她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她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他發狂一樣嘶吼起來,身體越來越大,巨大的手四處亂掃亂砸,砸地白骨紛紛墜落,骨灰四起,“我守護她那麼久——她要給我一個交代——一個交代——”

“所以我來了!我來給你一個交代!”我朝他大聲地喊。

他怔住了身體,巨大的白蟒的身體遊過我的身周,包裹了我的周圍。

“你——?!”他俯下了巨大的臉,細細地看我,“不,你不是她……你的身上沒有我守護的那些神身——但是……”他困惑地看着我,“爲什麼你可以使用時間的力量……”

“因爲我讓自己徹底自由了!”我攤開了雙手,“我捨棄了神身,捨棄了神力,我讓自己徹底自由了,你也可以!”

“你說什麼————”他卻是更加憤怒起來,“我守護了你上萬年!對你寸步不離!你卻把我守護的東西給捨棄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這樣對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他朝我撲來,我立時躍開,他瘋了般朝我衝來,我躍上他的身體,他立時甩起他的身體讓我無法站立。我只有飛起,他巨大的手已經朝我揮來,掌風帶着狂猛的颶風,將我一下子扇飛起來,我幾乎毫無反抗之力,整個人被扇飛了上去,“怦”一聲撞在了房頂上,立時感覺到如同骨頭被摔碎一般地疼痛。

忽然,有人扯住了我的腿,又將我狠狠摔落,我立刻雙手護住頭,神力護住全身。

“主人!”永恆立刻展開護壁,“怦!”他替我擋住了撞擊。

“我一生都在守護你,你卻把我守護的神身像垃圾一樣丟棄——你是在踐踏我——我要你死——”他扔起了我,抓在了手中,朝我憤怒地張開大口,就朝我咬來,“我要吃了你——”

他一口咬了下來,咬在了永恆的護壁上,“啪”立時,永恆的護壁出現了裂痕,我立刻用神力護住他的護壁:“永恆!你撐不住的!”

“啊————”無間城主一聲大吼,更加用力地咬下,只聽“啪”一聲,護壁徹底咬碎了。

“永恆!”

永恆在我面前微笑:“主人,作爲一件神器,如果被主人遺棄,我寧可就此死去!”

“永恆!”

永恆在我面前漸漸消失,我手指上的戒指出現了絲絲裂痕。

無間城主卻是停住了,他把我從嘴裡拿出來,喃喃自語:“被主人……遺棄……”

我難過地看着永恆龜裂的身體:“我和你一樣,也是一件神器,所以,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對不起,我捨棄了你一直守護的東西,但是,我不想再做一件神器,被關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給我的主人一遍又一遍重置時間,毀滅那些我開始漸漸愛上的東西,我的心很痛,所以……我逃了,我知道,我錯了,逃避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連累了你和別的神器一直在守護我的神身……”我心痛地摘下陪伴我許久,一直在爲我戰鬥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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