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臣,你冷靜一點。”
溫心簡直難以相信,季允臣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閉嘴!”
腥紅着眼的季允臣轉過臉來,吼了她一句。
溫心面色一僵,整個人懵住了,剛剛,是季允臣在吼她嗎?印象中的季允臣即便是生氣發怒失戀時,也從未對她發過火。
“阿臣,我們回去再說好麼。”溫心拉住他微微顫動的手臂,以爲他只是心情不好纔會出言不遜的。
但。
季允臣重重地甩開她的手,因爲猝不及防,更因爲腳傷嚴重,她險些跌倒,勉強撐在了一張辦公桌前。
“你滿意了,你早就知道會這樣的,是不是?”
他冰冷嘲諷的聲音傳來。
“你誤會了,我不知道。”
“誤會?怪不得你昨天晚上答應得那麼幹脆,你根本就忘不了靳亦霆,一切都是在耍我,敷衍我!”
這一刻,季允臣徹底失控,他額際青筋暴跳,身體重重的發顫,髮絲凌亂,整張臉泛着激動的緋紅之色。
溫心面色慘白,季允臣的話像冰渣子一樣,狠狠地扎進她的心裡。
“季允臣,現在的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她擡起頭,斑白的脣瓣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季允臣如夢初醒一般渾身一震,他剛剛乾了什麼?眸光漸漸恢復了清明,他內疚難當地慌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心心,我錯了,你原諒我,那不是我的真心話!”
他試着想要觸碰乞求她的原諒,但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嘴巴。
溫心依舊維持着一個姿勢不動,眸光裡說不出的喜怒心情,還有,一絲絲的迷茫。
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周圍的人,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出現如此戲劇性的變化,也許對她們來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增加笑料罷了。工作人員以及隨後趕來的保全都圍着,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對不起心心,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們馬上回去,好不好?”
季允臣卑微的在她面前哀求,他的姿態早已跌落在雲泥地裡,只是除了溫心之外的任何人都無法理解這位季公子的態度轉變,但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很愛身邊的女人。
“先離開吧。”
溫心和季允臣彼此心裡各有一面鏡子,互相清楚,今天季允臣的爆發,讓他們本就不甚堅固的感情岌岌可危,受到了嚴峻的考驗。
她一路都很安靜,停在路邊的車上,季允臣不斷地和她說着對不起,說到後來,他俯身趴在了她的雙膝之上,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居然在哭,他像一個孩童般的在哭泣。
隔着薄薄的衣料,溼潤沁入了肌膚之中。
“對不起,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溫心,無論如何,請你不要離開我,拋棄我,好不好?”
他幾度抽噎的擡起頭,俊臉上是慌亂悽迷的眼神,未乾的淚跡,將他此刻襯托的‘楚楚可憐’,叫人於心不忍。
“我……”溫心張了張乾澀的脣瓣,“我沒有生你的氣。”
“但是,靳亦霆不會輕易放手,他這次回來就是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像靳亦霆那種人,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軟的硬的,季允臣能夠依仗的,不過是溫心對她的一點情分而已。
“明天,我會找他談離婚的事情。”
“好,我陪你一起去。”
饒是聽到了溫心的保證,季允臣依舊顧慮重重,怎麼辦,只要靳亦霆活着,他的失蹤證明就無法拿到,他仍是溫心名義上的丈夫。
萬一,明天他不肯簽字怎麼辦,他對溫心仍有非分之想,又當如何?
如果靳亦霆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那該多好。
他的眼中一抹暗光疾閃而過。
溫心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在家裡等着二人好消息的魔蠍一見二人沉默寡言的模樣,便猜到了幾分,結婚證領的並不順利。
靳亦霆的再次出現,大概就註定了季允臣的感情終究不會圓滿。
季允臣神色躲閃的離開,連念念主動和他打招呼都沒有反應。
溫心打了個電話給靳亦霆,約他明天見面,對方反而在電話裡一直關心她的腳。
這樣溫柔的靳亦霆,於她而言,是一種負擔。
第二天,溫心思來想去,還是謝絕了季允臣的陪同,昨天季允臣的狀態太反常了,萬一見到靳亦霆情緒又一個控制不住……她真的不願意發生那種事情。
sam不是靳亦霆,相信只要她好好溝通,他會同意的。
溫心一路撐着一個單拐去的靳氏大樓,不知道靳亦霆對那些員工是怎麼處理的,總之這幾天的新聞上也沒提到,看現在一派有條不紊,職工們各司其職忙碌的樣子,應該是圓滿了。
“夫人,boss在辦公室裡等你。”
徐恆出來迎她的時候,口中的稱呼,莫名的讓她皺了皺眉。
溫心敲了敲門,聽見回答,走了進去,看見眼前的情景,目光陡然一頓,沐浴在落地玻璃窗下,真皮工作椅上的靳亦霆,白衫襯衣,一絲不苟,精英味極重的詮釋了什麼叫做禁慾系的美男魅力。
靳亦霆依舊無數次的讓她怦然心動。
“請坐。”他擡眸,看見她的那一刻,原本帶着幾分慵懶的姿態霎時變得端正嚴肅起來,“要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
“不用麻煩了,我們言歸正傳吧。”
溫心並沒有品茗的心情,她恨不得能夠直接簽字了事。
“離婚協議我已經準備好了,靳氏的股份和財產,除了我和念念住的房子,其他一分不要,你簽字就可以。”
溫心從隨身的文件夾裡取出了幾張薄薄的a4紙,從光潔的桌面上推到了他的面前。
靳亦霆目光所及,醒目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字,不知怎麼的,刺得他眼睛生疼生疼。
他的指頭在上面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儘管面色如常,可眼底蘊着的是一層煩躁。
很明顯,這份協議對他的是隻好不壞,只賺不賠的,他不但恢復了單身,偌大的靳氏集團,也沒有一絲一釐的損失。
“你似乎很有把握,可,如果我不籤呢?”靳亦霆擡起深邃莫測的眸子,似要望進她那決絕無情的水眸之中,他似笑非笑的道,“或者,我非要和你爭女兒的撫養權呢,你覺得法官會判給誰?”
溫心眸光一震,陡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靳亦霆回來了,他恢復記憶了!
別人不知道,她很清楚,靳亦霆最擅長的就是威脅和利用。
隨即她面頰一白,緊緊地拽緊了泛涼的手指,堅定有力的道:“我不管你是sam還是靳亦霆,請你高擡貴手可以嗎,我真的不願意鬧到法庭上去,念念剛剛纔動了手術,她需要我,她現在一天天的在進步,她馬上就可以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樣說話玩耍,請你念在孩子的份上,把字簽了。”
她苦口婆心,句句發自肺腑。
可靳亦霆不喜歡,甚至是憤怒於聽到此類的話語。
“我是她的父親,念在孩子的份上,她難道不該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看,需要重新考慮的人,是你。”
他回e市的目的唾手可得,博士就是讓他重新接管e市,納入名下,待博士把工作和研究的重心漸漸轉入e市,靳氏就是博士做人體基因和病毒作用研究的最好後盾。
約翰博士乾的是什麼勾當,他最清楚不過,無非是把外國人的腦袋和身體研究的厭棄了,轉攻國內。
“這些事情,等你恢復記憶的時候再說吧,我不想與你再做口舌之爭,你不籤的話也可以,我會向法院提出上訴,那我們或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溫心起身,簡短利落的幾句話,絕不拖泥帶水。
“要我簽字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一個月。”
“什麼?”
“你搬過來和我住,或者我搬過去和你們住一個月,你知道的,我很想找回自己的記憶。”
“不可能。”
溫心斬釘截鐵的拒絕,“你想找回記憶是你的事,但是你這麼做打擾到我我的正常生活,你換一個條件吧。”
她現在擔心的是,萬一靳亦霆在這一個月內恢復記憶,對他而言,不肯簽字直接耍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她必須遏止這種犯罪的念頭。
她望着他。
無聲的說着,靳亦霆,我們回不去了。
“好,那就換個條件。”
出乎意料,靳亦霆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他霍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繞過桌子,走到她身側。
溫心便感到一股屬於他的氣味與壓力籠罩而下。緊接着他的雙臂分別一左一右的撐在她的兩邊,呈包圍之勢。
曖昧而炙熱的呼吸吞吐在她後頸之上,溫心忍不住一陣心悸神搖,耳根子發軟,她強迫自己的眼神清明,沉聲道:“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我在想,從前,我們是不是那麼親密。”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廝磨,她明顯感覺到她的壁壘正在一點一點地垮掉。
“你的條件是什麼?”理智告訴她,應該馬上推開對方,可她的雙手雙腳發軟,使不出一點力氣。
靳亦霆側眸近距離打量着她,一個三十歲生過孩子的女人,臉上的皮膚光滑細膩的幾乎看不出毛孔,白皙透明的像一個二八少女,如果不是她的眼裡沉栽着太多的東西,他竟產生了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