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楚宏濤和阮詩玲進入病房並沒有掩飾，楚菲菲清楚地聽到了。
不過她以爲是護士或者是醫生的，完全沒有掩飾地怒斥出聲。
楚宏濤之前臉色還會黑下來，可現在聽到楚菲菲這話，他都已經完全沒感覺了。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楚菲菲，身側的阮詩玲臉色倒是黑了黑，瞧着她那個模樣，又側頭看了一眼楚宏濤，發現楚宏濤的臉色有點怪異，開口就是那萬金油的回答。
“濤哥，菲菲她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楚宏濤只覺得諷刺至極，他的視線轉移回到阮詩玲的身上，他也不說話，就這麼直直地看着她，看得阮詩玲自己也尷尬了。
她抿了抿脣，還想開口再說點什麼，可楚景颯已經在她說話之前，開口就說，“已經躺在病牀上了，還有這麼大的精神力去吼叫，叱罵別人。我看她的情況也嚴重不到哪裡去。”
楚宏濤這話，冷漠到了極點。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當初爲什麼會被楚菲菲她們騙了那麼久。
要說楚菲菲囂張跋扈到了一種地步，那麼，一直縱容她、幫忙掩護的阮詩玲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何況，在這些時間裡，對阮詩玲的爲人，他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
現在，聽到這種話，他也只能呵呵兩句罷了。
阮詩玲被說得面紅耳赤的，卻有點惱。
她覺得楚宏濤現在就是想着法子嫌棄她們母女二人，根本就不想承擔這其中的責任。
阮詩玲是生氣的，只是她習慣了掩藏，這種情緒並不爲楚宏濤所知道。
而病牀上的楚菲菲，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一擡頭就看到了阮詩玲和楚宏濤。
她面色一僵，本來還有點兒心虛，可聽了楚宏濤說的那些話，她的臉色頓時難看。
楚菲菲沒有開口去叫楚宏濤和阮詩玲，而是發脾氣似的直接把頭側到一邊，給人的感覺就是——很不樂意看到楚宏濤和阮詩玲二人。
楚宏濤呢，是已經看透了楚菲菲這種真面目了，也沒什麼變化。
倒是阮詩玲，把楚菲菲看得清楚，可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女兒。
她盼望着自己的女兒能夠成鳳，可是現在連一蝴蝶都比不上，她也是心痛不已。
瞧着楚菲菲不搭理人的樣，她當時就有點氣從心裡，惱怒地說道，“楚菲菲！你怎麼回事？看到人了都不會打聲招呼了是不是！”
她一直都希望楚菲菲能夠出人頭地，一直都在培養楚菲菲，可是沒曾想到最後，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與自己當初的想法根本就是背道而馳。
阮詩玲心痛啊，可是，除了這樣的叱罵後，她再也沒有更多的心情，去對楚菲菲做別的教訓了。
病牀上的楚菲菲，聽見這話臉色頓時變了，她側過頭，看着那怒氣衝衝的阮詩玲，雙眼好像充斥着猩紅，“你憑什麼說我！”
“憑我是你媽！”
阮詩玲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楚菲菲居然會問她爲什麼。
她真的太失敗了！
這輩子沒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到了楚菲菲這裡，更是讓楚菲菲變成這個樣子。
阮詩玲簡直不敢相信，然而，更刺激的話還在後面呢。
“你算哪門子的媽？算哪門子的媽？！”
因爲上一次被遣送出國的事情，楚菲菲已經徹底地恨上自己這個母親。
她就覺得阮詩玲根本就是不想理會她，想把她放在國外，讓她自生自滅！
“我就沒有見過，會把自己親閨女送到國外，讓她一個人在國外闖蕩的！那叫什麼鬼闖蕩！你知不知道我人生地不熟的，想沒想過我的感受！”
自己出國，和被遣送出國的意義根本就不一樣。
何況她根本不願意。
楚菲菲惱極了阮詩玲，她回來根本就沒告訴他們，現在他們出現在病房裡，她第一時間想的是，他們一直都派人跟蹤着她，可是看着她被打卻不救她。
越是這麼想，楚菲菲越是惱怒，說出來的話更是刺耳到極點。
阮詩玲呢，被楚菲菲這麼吼着，看着她那粗紅脖子的模樣，眼裡酸澀得要命。
她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說話衝得要命，完全把她的一片心意都說成了害她的，真的是她的女兒嗎？
那雙眼睛裡面透露的濃烈恨意，真的是她的女兒嗎？
她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情，讓她這麼怨恨她這個當母親的？
阮詩玲不明白啊！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所有的一切事情都以楚菲菲的感受爲先，可是到最後，她的這份心思非但沒有被楚菲菲接受，相反的楚菲菲居然以爲，她這個當母親的在誆她。
可笑，可笑啊。
阮詩玲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去說什麼了，她有些頹廢地靠在一邊的牆上，眼中有着濃濃的疲憊之意。
楚宏濤呢，本身不想管這些事情，可楚菲菲回到A市這件事，他還是要處理的，他也不囉嗦，直接問道，“怎麼回來的？”
對於自己這個父親，楚菲菲還是有着忌憚的。也許是因爲他身上的氣質，又或許是其他。
楚菲菲倒是沒有像對待阮詩玲一樣對着楚宏濤吼，而是低着頭翻了個白眼，有點兒嗤笑，“坐飛機回來的唄，要不然還能怎樣回來。”
這回答，還真的是敷衍得要命。
楚宏濤聽出來了，他雙眼直直地看着楚菲菲，眼中盛滿怒意，“你這是什麼態度？！”
因爲天性解放了，所以連基本的禮貌和做人都不會了嗎？
之前楚宏濤就覺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看錯了楚菲菲，現在更是覺着她這人啊，完全無法用其他的話語言明。
脫了那身皮，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只能說，這人的本事大得很，心也大得很。
楚菲菲被他的大聲嚇了一跳，緊接着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發冷，“我什麼態度？你問我什麼態度的時候能不能看看你自己什麼態度？要不要我拿個鏡子給你看看！”
剛剛楚菲菲懟阮詩玲，懟得阮詩玲現在身子還軟着。
至於楚宏濤，倒是被楚菲菲這種話語給氣得面色有點兒漲紅。
拿個鏡子給他看看？
這話還真的說得出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是你的仇人呢！一開口就質問我，我是犯人還是怎麼的？需要你這麼質問？”
“爲了一個人的話，你直接把我送出國外，現在我回來了你又開始嘰喳！呵！我看你做這一切根本就是爲了你的兒子！”
“菲菲！”
楚菲菲說的話格外過分，倚靠着牆壁的阮詩玲簡直不敢相信，她大叫出聲，希望楚菲菲能夠冷靜點。
楚菲菲確實冷靜了不少，可是下一秒，她就好像一個點燃的炸藥桶。
因爲，楚宏濤直接上前，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病房裡一片寂靜，好像銀針掉落到地面上都能夠聽清楚。
阮詩玲僵在了原地，而楚宏濤則是雙眼銳利地看着楚菲菲。
楚菲菲呢，怔愣地捂着自己的臉，側過頭那看向楚宏濤的眼睛裡，散發着無盡的恨意。
那眼神，真的能夠瘮到人的骨子裡。
哪怕是楚宏濤，初初接觸到這樣的眼神時，背部也不由地一涼。
“你們滾！”
等到楚菲菲反應過來，衝着楚宏濤怒吼出聲。
“你再也不是我的爸爸！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你怎麼不去死啊！”
最後一句話，就好像壓垮了駱駝的一根稻草。
楚宏濤徹底地死心。
他沒有惱怒，沒有冷漠，他只是平靜地看着面前的楚菲菲，深深的一眼，在楚菲菲的視線裡，他轉身往病房外走去。
“濤哥！”
阮詩玲覺得，一直維持着她和楚宏濤之間的那一條橋，徹底地斷了。
她的心空落落的，慌慌的。
這種感覺太過真實，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拉住離開的楚宏濤。
“濤哥，濤哥！菲菲她只是太生氣了，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濤哥……”
已經走過阮詩玲身邊的楚宏濤，好像背後長了眼睛，直接躲避了阮詩玲的拉扯。
他往前走了一步，旋即頓住自己的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有平靜的話從他的嘴裡吐出，落到阮詩玲的耳裡。
“一個人生氣可以說出氣話，但也是適度的。相反的，氣過頭的時候沒有理智，就能夠輕易地把心裡話說出來。”
“我不怕死，可是我也不希望別人盼着我死。”
“她的性子怎麼樣，你自己很清楚。我也不想多說，離婚吧。”
楚宏濤說完，也不管自己的話對阮詩玲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就大步地離開了病房。
這個地方，他真的是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她們的觀念，已經畸形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先前因爲楚菲菲的刺激，阮詩玲還能倚靠着牆壁站着，可是現在的阮詩玲，全身無力地直接跌落到地面上。
發出‘砰’的沉悶聲響。
離婚，他居然說離婚！
阮詩玲簡直不敢相信，可剛剛的話啊，她聽得清清楚楚，而他平靜得很，壓根就不像開玩笑。
其實阮詩玲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楚宏濤被趕出了楚家，她完全可以跟楚宏濤離婚了，因爲她想要的，就是那個楚家夫人的位置。
可是，當這一切真正來臨的時候，她才赫然發現，有些情感，其實還是有的，只是一直都被掩藏在某些私慾下面。
現在，楚宏濤主動提出離婚，本應該高興的她，徹底覺得自己的心空了，空蕩蕩地讓她覺得可怕。
阮詩玲就這樣癱坐在地面上。
楚菲菲呢則是因爲之前的事情記恨着阮詩玲，瞧着阮詩玲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她一點都不可憐她，直接地躺回到牀上，閉上眼睛。
眼不見心不煩。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可憐這個人，哪怕她是自己的母親！
只能說，阮詩玲狠，阮詩玲絕情，而她的女兒楚菲菲，比她更狠比她更絕情。
人啊，做事總是要給自己留着一點餘地的。
阮詩玲一直以爲，自己已經給自己留餘地了，而她的餘地就是楚菲菲，只是，這餘地並不好，而且糟糕透了。